其實事情也好安排。
太子已經得到消息,匈奴使者日前試圖聯繫過宮中內應,現在,正在等內應出宮與之見面。
從內應口中,太子得知,她與匈奴使者皆是單線聯繫,二人通過隱晦的圖標,在固定地點取得聯繫,並見面。
內應買通採買內監,每半月隨其出宮採買,此時,便是她與匈奴那邊的人取得聯繫並見面的時候。
若是在指定的地點看到標記,內應便會去固定的地方見留下標記的人。
這些事,太子已經全部從內應那裡得知了。
昨日,太子手下的人在內應所述之地見到了匈奴使者留下的標記,上報太子,今日,西北消息也傳了回來,太子便知,到了動手的時候了。
太子將內應所說的,如何與匈奴使者見面的方法,跟陸錚說了。
“兩日後,便是匈奴使者與內應約定見面的時間,我出行不便,這件事,就交給衍之你了,我會帶人在暗處埋伏,等你這邊抓住了人,我便帶人出現,屆時……便做偶遇吧。”
“偶遇?”文韜聽了太子的話,不由咋舌,“殿下這偶遇,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些?”
太子輕笑了一聲,神情頗自信,“巧合又怎樣?作假又怎樣?等抓了他們的現行,審出要緊的事情來,便是匈奴王,也二話不敢再有。”
文韜咂摸了下太子這話,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道:“這話倒也是。”
“不過,這些都要看衍之能否在最恰當的時機抓到人。”說着,太子笑着看向了陸錚。
這話其實就是玩笑,陸錚什麼能耐,太子又如何不知。
陸錚自然也不會當真,但是,卻仍是正經其事地答應道:“殿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你呀……”太子見陸錚答應得這麼正經,不由失笑,“你這人,真是一點玩笑都開不得,你與我們是這樣,難道以後與顧家二小姐,也這般沒趣麼。”
“勞殿下記掛,到那時,臣自然不會那樣。”
太子跟陸錚一問一答說的自然無比,然文韜聽見他二人提起安笙,心裡還是閃過了一瞬的不自在。
不過,這不自在的感覺,到底只有一瞬,這之後,文韜竟然覺得,自己心中竟好像十分平靜似的。
思及此,他不禁有些自嘲,原來,當初覺得到死也放不開的事情,竟然這麼快,就放開了?
文韜忍不住想,人心真是善變,他自以爲自己情深似海,到頭來才發現,也不過如此。
這簡直比從一開始就沒有這樣認爲過,更加諷刺。
最最諷刺的還是,這些事情,已經不容許他再去想了。
他其實明白,太子提起這事,絕對不是偶然,一則是真爲了調侃陸錚,而另外一個原因,怕就是爲了提醒自己了。
思及此,文韜收斂了心神,擡手執壺,替太子跟陸錚分別斟了一杯酒。
陸錚巳時到文府,午時末離開,人已微醺。
至少從外面看起來,是有些醺醺然的。
這倒也並不奇怪,他應文韜之邀,來文府宴飲,若是周身一點酒氣都沒有,倒讓人覺得奇怪。
而陸錚一向自持,從未有人見他醉酒過,所以,微醺之境,剛剛好。
離開文府之後,陸錚便直接回護國公府了。
陸文今日休沐,也在府裡未曾出門,陸錚回去後,沒去午睡,卻叫陸文出來練了一回槍。
衆人都道,陸錚這是在文府喝的興起了,所以回來之後,人都亢奮了。
練了一會兒槍,陸錚跟陸文收手,將長槍放好,走到校場一邊擦汗。
陸錚不是多話的性子,所以就只沉默地擦着汗,陸文似乎累的夠嗆,也沒什麼說話的興致。
二人沉默地擦完了汗,便分別回去沐浴更衣了。
待沐浴更衣過後,陸文才又去了陸錚的房間。
陸文來了,陸錚便叫司契出去守門,自己在房裡跟陸文說話。
將太子的安排跟陸文說了一下,陸錚吩咐道:“兩日後,你跟我一道出門,務必在匈奴使者與內應說到關鍵之處,按住他們,待會兒跟周應他們交代一下,挑幾個好手出來,跟我一道去。”
“是,將軍。”陸文頷首應道。
“這兩日京郊那邊你便別去了,若有人問起,就說我派你出去了。”
“屬下明白了。”
“行了,再沒什麼了,你先回去吧。”
……
很快,時間便到了兩日後。
這日是大集會,鄴京城幾條主街道上都十分熱鬧,尤其是朝市上,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
卯時正,宮裡採買的內監準時出現在宮門口,準備出宮去採買。
雖說宮裡也有固定送食材的,但每過半月的大集會,宮裡管採買的內監,還是會出門去採買些各宮主子們點名要的食材。
在馬上要出宮門的時候,從南面宮道處,匆匆跑來一名身着粉色宮裝的宮女,氣喘吁吁地朝宮門口這邊跑了過來。
許是因爲跑得太急,宮女雙頰上都泛起了潮紅。
待她停下,管採買的內監便嘖了一聲,小聲斥道:“怎麼這樣慢,下次再這樣,咱家可不等你了!”
小宮女聞言,忙給那內監作揖,“公公莫怪,今早活計有些多,方纔剛剛做完,就怕誤了公公時辰,拼命跑了來,下次再也不會了,公公這次便饒了奴婢吧。”
聽了這話,那內監才哼了一聲,翹着蘭花指轉朝宮門口處走了。
小宮女見狀,趕緊跟在他身後的隊伍裡,隨着他們一道出去。
守門的禁衛知道這些人每逢半月大集會都會出宮,檢查了一下,便放行了。
待出了宮門,走了一段路之後,方纔那名最後趕來的小宮女,便與採買內監等人分道揚鑣,去了別處。
與她一樣的,還有一名小太監,和另外一名小宮女。
這些人,都是有家人在京裡的,尋常出宮一趟不易,所以便賄賂採買內監,趁着大集會的日子出宮來,去見見家人。
往常也常有這樣的事情,所以,也不會有人覺得這些人有什麼奇怪的,只當是想家想的厲害,所以纔想盡辦法出宮來與家人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