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着急,卻不能代替這婦人懷胎之事,更不好同皇后榮貴妃一般一樣,時常查問這種事,因而急也是急在心裡。
如今聽聞太子妃有喜,自然也是高興。
因而忙問太子:“這話當真!”
太子聞言立即答道:“斷不敢欺瞞皇上,已經由着劉太醫把過脈了,說是喜脈無疑,只月份還少,加之兒臣與太子妃都無經驗,這才疏忽了的。”
“劉太醫把過脈了?”惠帝聞言臉上喜色不由更濃,爾後連連點頭,“他既把過脈了,那必然是沒有問題的。”
劉太醫最善婦科千金之症,就是防備着那麼多命婦都在山上,皇后才特地遣了他們幾個擅長婦人之症的太醫去山上伺候,他既說太子妃是喜脈,那自然是喜脈無疑了。
“好,很好,”惠帝連連點頭叫好,然後,也顧不上評判對錯了,趕緊指着太子妃道,“快將太子妃扶起來,眼下這個月份,地上涼着呢,別跪壞了!”
然後似乎又覺得不妥,便去叫皇后,“這樣,你……你還是帶着太子妃再去後頭瞧瞧,這一路折騰的,可別出了什麼問題,仔細些無妨。”
“是,皇上。”皇后這會兒當然不會跟皇上唱對臺戲,因而聞言自然趕緊答應下來。
瑞王母子一見一說太子妃有孕,皇上立刻就雨過天晴了似的,不由急了。
“皇上,這事還沒說明白呢,您這是要包庇不成!”榮貴妃平日裡被惠帝驕縱慣了,一着急,也就顧不上體面規矩儀態了。
好在眼下沒有旁人,要不然惠帝準得大發雷霆。
這一半個時辰的,他竟聽着瑞王母子哭訴了,聽得頭都大了,這母子倆還哭鬧個沒完,就是聖人也煩了啊!
更別說眼下這事瞧着也不像是太子和太子妃的錯,反倒是瑞王看着像是個胡攪蠻纏的,榮貴妃竟然還有臉跟他哭鬧!
“你閉嘴!”所以惠帝毫不留情地斥責了榮貴妃,幾乎指着她罵道,“你還有臉哭?這難道不是你平日縱容疏於管教的錯嗎!”
榮貴妃一聽惠帝指着她責罵,如何能依?
因立時大哭道:“皇上這話叫臣妾如何敢認?皇上說是臣妾的錯,難道是臣妾叫瑞王妃這樣的?難道是臣妾讓瑞王妃跟太子妃共處一室這許久,變成了眼下這副樣子的?皇上要偏疼,可總也要說理啊,皇上這是要屈死臣妾母子不成!”
瑞王也對這發展不甚滿意,於是也跟着叫屈,“父皇,父皇切不可聽信太子一面之詞啊父皇,兒臣不過求個公道,這山上所有人都可作證,兒臣的王妃跟太子妃共處一室之前人還是好好的,可跟她共處了一個多時辰以後,人就變成了這副模樣,父皇,您說兒臣如何能不懷疑啊!”
不得不說,瑞王這句哭訴倒還是有些道理的。
但再有道理,也比不上太子妃肚子裡的金孫叫惠帝看重。
兒媳婦沒了可以再找,可孫子沒了那就是沒了,這兩者焉能一概而論?
因而,惠帝便對瑞王道:“你身爲大伯兄,也要寬和大度些纔是,太子妃是什麼樣的品性,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她哪裡是會害你媳婦的人!你跟她動手的事,朕還沒查問你呢,你休要不依不饒了,一切以太子妃腹中皇嗣爲重。”
惠帝這話說的也算苦口婆心了,且暗暗提醒瑞王,你自己也一腦門子官司說不清楚呢,沒聽太子說帶着些命婦一道來了麼,難道真要將那些夫人招進來問話,生生打了你自己的臉你才能知道收斂麼?
可惠帝用心良苦,瑞王卻不見得領情。
他本是篤定自己今日能扳倒太子太子妃的,現在可好,太子妃一個有孕在身,一切錯處就都要不計較了,他如何甘心,如何肯依呢?
因而也顧不上管惠帝樂意不樂意了,梗着脖子便同惠帝強辯道:“父皇不用同我講些什麼大道理,道理我都懂,我只想問問父皇,我的王妃變成了這樣,難道就沒個說法了麼!太子妃有孕在身就矜貴了,那我的王妃就該白白被人害成這樣麼!”
惠帝本來以爲自己已經掰開了揉碎了跟瑞王講道理了,瑞王應該領會自己的用意纔是,沒想到,自己一腔苦心全都餵了狗,當即大怒。
“好好好,你可真是……你這個……”想罵瑞王畜生,但轉念一想這畜生是自己生的,他若是畜生,自己也不是什麼好的,因而惠帝及時收了口,話鋒一轉,罵道,“你既這麼堅持,好啊,那就叫人進來一併問問好了,朕也不管什麼丟人不丟人的了,反正大家都看見了,誰眼睛也不瞎!來人啊,傳諸位夫人覲見!”
榮貴妃到底比瑞王精明些,見惠帝召見那些命婦不由覺得不好,因而忙勸道:“皇上息怒,瑞王年輕不懂事,言語衝撞了皇上,皇上只管教訓就是,老子訓兒子那是天經地義的,叫外人來做什麼呢。”
那些命婦可都是太子帶下來的,她可不相信太子會找他們這邊的人,定是都叫了自己一派的,那來了還不是一味地抹黑她兒子麼!
然而惠帝聖心已定,豈是她幾句話就能扭轉局面的?
更別說她還有個不知道里外輕重的兒子,半分不知道她的苦心,一味地跟着搓火呢!
很快,太子帶回來的命婦們便受召進來了。
惠帝打眼一瞧,有幾個眼熟,有幾個不熟,但也多少有幾分印象的,這些內宅夫人,平日多是皇后招待,他能見到的不多,所以不認識倒也不奇怪,打頭的那幾位,要麼是皇親國戚,要麼是夫家在朝任要職,所以他才認得的。
皇后玲瓏心肝,見惠帝眉心微攏,道他定是認不全人,所以也沒急着走,而是來到皇上下首,低聲將幾位命婦的身份挨個兒說了遍。
當然說的是夫家在朝的官職。
惠帝見皇后如此細心,不由大感安慰,朝皇后和善地點了點頭,略笑了笑。
皇后卻並不居功,介紹完畢便退後一步站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