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在山上沒留太久,這場雪下的很大,太子和他都很擔心這樣大的雪會釀成災禍,所以,他還得忙着去督衛巡查各處。
陸文和文韜已經在忙活這事了,他下山之後也要加入進去。
往常這時候,安笙也要跟着普雲大師去義診施藥,可今年……
師傅現如今的樣子,她實在不放心離開。
好在陸錚也知道安笙的顧慮,見她面色不怎麼好看,便說:“母親已經在組織人施粥贈藥了,蘇遠也在南城支起粥棚,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們也就是防患於未然而已。”
安笙知道陸錚這話是在安撫她,便也儘量表現的輕鬆一點兒,不讓陸錚擔心。
送走陸錚,她回房去看了看普雲大師,見普雲大師睡得似乎很安詳,稍稍放心了一些,又去藥房琢磨藥方去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轉身離開的一瞬間,原本睡得似乎很安詳的普雲大師,忽然皺緊了眉頭,一手緊緊地抓住胸口,像是在忍耐什麼巨大的痛苦似的。
而就在這時候,他還能分出神來,朝慧通無聲的擺擺手,示意慧通不要聲張。
慧通嚇壞了,見師父朝自己擺手,也沒敢叫,憋着眼淚不知所措地看着師傅。
直到安笙離開,普雲大師才急促地喘息了幾聲,良久之後,朝早已經嚇壞了的慧通虛弱地笑了笑,“師傅沒事,做噩夢了而已,別告訴你師姐,她最愛大驚小怪。”
慧通憋着嘴看着普雲大師,顯然對他做噩夢的說法不太相信。
然後,就見普雲大師故意虎着臉問他:“怎麼,師傅的話你都不信了。”
慧通聞言也顧不上哭了,忙點頭說:“徒兒信,信,師傅您別生氣。”
“胡說,爲師豈會生氣,出家人忌焦忌躁不知道麼。”
慧通:“……師傅教訓的是,徒兒知道了。”
慧通雖然不明白普雲大師爲什麼這時候還會在意這些,但不知爲何,聽到普雲大師這樣說,他心裡的擔心倒是淡了許多。
也許,師傅真的只是做噩夢了吧……
在慧通出神的時候,普雲大師眼中卻閃過了一抹凝重的光。
突發心痛,這是末症之兆,難道說……
……
護國公府,見山樓。
對於陸銘的突然醒來,宛筠無疑是最高興的。
天知道這段時間她是怎麼過來的?
每天看着陸銘昏睡的面容,她都不停地擔心自己的將來。
如果陸銘死了,她還活得下去嗎?
諸如此類的念頭,在她腦海中翻來覆去地想了很多遍,每一次,結果都不是很樂觀。
所以,宛筠無比期望陸銘能平安醒來。
而現在,這個願望突然間就實現了,簡直都有點兒叫人不知所措!
從昏睡中醒來的陸銘並沒有自己昏睡許久的意識,但他也不傻,見到宛筠一臉激動地看着自己,便敏感地察覺到有問題,所以,等閒雜人等一離開自己的臥房,他便立即問宛筠,出了什麼事。
等聽宛筠激動地敘述完這段時日的事情,陸銘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不認爲宛筠在說謊,因爲他渾身上下充斥的那種無力感,是實實在在的。
他自己的身子,沒人比他自己更有數了。
按說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不該有這種感覺纔是,但他確實有了,所以,宛筠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好端端的,他怎麼會突然陷入昏睡?
“這段時間,還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麼?”陸銘皺眉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通,遂又問宛筠。
宛筠聽到陸銘這樣問,略思索了一下,才答說:“奇怪的事情……應該沒有吧。除了大少爺突然昏睡,奴婢再沒聽說家裡出了什麼怪事了。”
陸銘莫名其妙昏睡前,她纔在陸銘的吩咐下做了壞事,那會兒心裡正不安着,也就沒心思留意別的人,而陸銘昏睡之後,她就更是全部心神都放在陸銘身上了,所以自然更加沒注意到別的。
因而,她並不知道普雲大師重傷的消息。
而陸家知道這件事情的也只有林氏和陸錚母子,甚至連魏老太君都不知道,所以,宛筠就更加不可能知道這些了。
陸銘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並不認爲自己胡無緣無故陷入昏睡,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但是他一時間有弄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且剛剛醒來,身體還是疲倦,因而想了一陣想不通之後,就只好先擱下不想了。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倦得厲害,這會兒又想睡了,可是剛從昏睡中醒來,他對睡覺總有種不自覺的抗拒心裡,因而十分不想睡去。
但濃濃的睏倦襲來,就不是他不想就能抗拒得了的了。
因而,沒一會兒,宛筠就發現,陸銘又睡着了。
宛筠跟陸銘一樣,都有心理陰影了,見陸銘又睡着了,第一時間不是放輕動作,反倒是趕緊去搖陸銘,像是生怕他又一睡不起。
好在這一次,沒搖晃一會兒,就將陸銘搖晃醒了。
只不過,被晃醒之後的陸銘可不怎麼友好,勉強睜開眼睛之後,就將宛筠罵了一頓。
宛筠被罵,也顧不上委屈,確定了陸銘不是昏睡,只是單純地要睡覺,這才放下心來。
……
臘月初八的大雪到底還是給京都帶來了些災禍。
不過好在排查及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只是南城有些低矮房屋被大雪壓塌了。
陸錚一整日就在忙活這件事,直到酉末纔回到國公府。
回去以後剛換了衣裳,就被林氏叫人請過去了。
林氏請陸錚過來,也是爲了南城的事情。
問過了陸錚去,確定災情不嚴重,林氏才放下心來,然後,又問起了山上的情況。
陸錚都一一答了,又說了今兒他去的時候,正碰上普雲大師和安笙出來賞雪。
林氏一聽普雲大師出來賞雪了,不由高興道:“大師這是好了?”
誰知陸錚聽到她這樣問,卻一臉凝重的搖搖頭,“我看並非如此。”
林氏一聽陸錚這話,便忍不住又失望地啊了一聲,然後又問:“那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