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酒杯傾覆於地,碎成玉片,剔透晶瑩……
陸威風氣血翻騰,心中又燒又燙,手中攪弄着一片衣帶,且將其解開。
“陸威風!”
“啪——”
一聲驚響,陸威風臉上一疼,他恍惚擡頭,眼前小妻竟是換了副模樣。她發上沒了華美鳳冠,只一支啼血紅玉簪輕挽,眸子中的笑意也是恍惚變成了憤怒。
陸威風如夢方醒,這纔想起自己剛剛中了狐妖的媚術。
“你咬我做什麼!”邱凜凜剛纔聽見陸威風與段庭之被狐妖反制,便立即推門而入,誰料這陸道長一看見她,就將她束在懷裡,俯首撕咬着她的嘴脣。
陸威風眨了眨眼,且瞧見邱凜凜脣色殷紅,脣角鮮血垂垂欲滴。
陸威風微愣,這是他咬的?
“也不知是誰說自己道心堅定,不會耽於美色……嘖嘖,不過狐妖一個小小媚術,就壓制不住自己的慾望了?簡直禽獸。”腰間小玉葫蘆鄙夷道。
陸威風氣惱,且扯下腰間玉葫蘆,扔到了一旁。
“咚——”的一聲,小玉葫蘆摔落在地,竟是破了一條裂痕。“陸威風!我裂開了!”
陸威風長舒一氣,小心將邱凜凜從榻上扶起,輕輕將她衣帶繫好,雙眸卻是再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呦,哪兒來的這麼大響動!”花間樓老鴇快步從外而來,見着房門沒關,便走了進來。
她剛進來,身子便感受到了一陣寒風,顫了三顫。她擡頭看向房樑,被那已然掀翻的屋頂驚得張大了嘴巴。她剛剛在樓下聽到的巨響,不會就是屋瓦被掀的聲響吧?
“誰幹的!”老鴇震怒,且看向了牀榻之上的邱凜凜與陸威風。她只瞧見一個臉上帶着巴掌印的俊俏小生,正在調戲那位喜歡美女的姑娘。那姑娘脣色鮮紅,衣衫不整,楚楚可憐。
陸威風擡眸看了眼那衆星捧月的夜空,驀然有些心虛,卻還是理直氣壯道:“是我乾的。我會……”
我會賠你錢……
陸威風話還沒說完,那老鴇便快步上前,給陸威風另一邊臉頰來了一巴掌。如今他這一面一掌,也算均衡。
“你掀老孃屋頂,還調戲老孃客人,猖狂得很啊!”那老鴇震喝道。
陸威風被老鴇的一巴掌扇得腦瓜崩兒嗡嗡響,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他最討厭的事情,果然還是同凡人打交道。
“你有話好好說呀,別打他呀。”邱凜凜起身,將陸威風往身後藏了藏。
陸威風扶額,亦站起,擋到邱凜凜身前,從衣袖中掏出了兩錠大金子,丟給了老鴇。
“夠不夠?”
“勉強……勉強夠了吧。”老鴇得了銀子,怒氣消了大半。
“夠了就趕緊離開,我想靜一靜。”陸威風懶得和這潑婦糾纏,便趕緊將她打發了。
老鴇聞言,也不再鬧騰了,徑直出了屋子。
陸威風摸了摸自己的微腫的雙頰,咬牙閉目,只想平息心中怒氣。他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等委屈!
方儒暈倒在一旁的茶桌後,面色赤紅,凸得像小山。
邱凜凜上前,半蹲而下,伸手拍了拍方儒的臉頰,方儒卻是毫無醒來的跡象。
“對不住了,方同僚。”邱凜凜高高舉起手,啪的一下扇在方儒面上。
方儒驚醒,鯉魚打挺般坐起。
“邱姑娘。”方儒睜開眼,迷迷糊糊便瞧見了邱凜凜。方儒回神,只覺某處異樣,便立即將其擋住,別過臉去,不好意思再看邱凜凜,只怕她嘲笑。
他們出來抓個妖,怎就落入如此尷尬的境地了?那妖修爲不高,手段倒是腌臢。
“你捂着肚子幹什麼?是不是被那狐妖傷着了?”邱凜凜關切問道。
“沒沒有。”方儒倒是沒想到,邱凜凜剛剛根本就沒有注意他的異樣。
方儒擡頭,偷偷瞥了眼陸威風紅腫的雙頰,想笑卻不敢笑。
陸威風走到邱凜凜身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且問她道:“你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段庭之了麼?”
邱凜凜舉目四望,道:“沒有,我剛剛進來的時候段司部就不在,你們也不知道段司部哪兒去了?”
“奇怪。按理說他中了媚術,應該沒力氣走遠纔對。”陸威風蹙起眉頭,心中還在爲剛剛的事情羞愧氣惱。
三人遍尋不着段庭之的身影,便先行回了客棧。趙甘塘正在客棧門前,不時打圈兒,焦急地等待着他們。
趙甘塘看着那三人從遠處走來,終停下腳步,心下稍安。他們去追那妖物已有許久了,再不回來,趙甘塘可真要急斷腸了。
邱凜凜三人走到趙甘塘身前,趙甘塘一眼便瞧見邱凜凜殷紅的嘴脣,他微微一愣,又看向了一旁的陸威風與方儒。
陸威風面上兩道巴掌印,方儒面上一道印,皆是怪異詼諧得很。
“這都是發生什麼事兒了?段司部呢?怎不見他?”趙甘塘問道。
邱凜凜三人沉默,他們也沒找着段庭之。
“呼呼……”不遠處忽傳來一陣沉重呼吸。衆人擡首看去,竟是看見段庭之緩緩從夜色中走來。
“段司部,你剛剛去哪裡了啊?”邱凜凜見他氣力不濟的模樣,趕忙上前攙扶。
“我也不知道。”段庭之言辭閃爍,他真的也不知該如何同他們交代,說他遇見了一個奇怪的女子,並且將她冒犯了嗎?
“你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兒,那你是怎麼回來的?”陸威風凝眸問道。
段庭之垂眸,踉蹌昏倒在地。
“司部!”方儒與趙甘塘立即上前,將段庭之扶起,直直往客棧而去。
曹府。
暗黃的燈光之中,曹集與花媚相對而坐。花媚從袖中取出一隻錦盒兒,放到了曹集面前。
曹集眼中露出些許疑惑,且問她:“這是什麼?”
“我送你的禮物。打開看看。”花媚眼帶笑意。
曹集拿起錦盒,小心將其打開。
一股血腥氣直衝進曹集的鼻腔。
錦盒之中,擺放着數十片薄如宣紙的,如同內臟一般的東西。
“我上回見你在心與肝之間,更愛食心一點,我這回便給你準備了最新鮮的心臟。”花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