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瀚東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猛地把那狗扔出了老遠,然後想去抱住餘式微:“小微,你怎麼了?”
餘式微的眼神已經眼神完全空洞了,她陷入了那了可怕的回憶不能自拔。
好痛,好多血,她不想死,救命,救命,救命!!!
“啊!!!”
她瘋狂的打開陳瀚東伸過來的手,嘴裡大聲的叫着:“別過來,別過來,滾開!瀝陽哥,瀝陽哥救命啊,瀝陽哥快來救我!”
她整個人幾乎陷入一種瘋癲的狀態,指甲在陳瀚東臉上狠狠撓出幾道血溝。
陳瀚東吃了一驚,情況似乎比他想像的要嚴重多了。
她到底怎麼了,怎麼一副受到極大刺激的樣子。
“小微,是我,我是陳瀚東,你到底怎麼了?”
聽到陳瀚東的名字,餘式微呆愣了一秒,不過在看到他臉上的血跡又陷入了新一輪的瘋狂之中。
“別過來,別過來,你別過來。”她的眼神很狂亂,陳瀚東的問題她根本回答不了,只會不停地重複那一句。
他們的爭執引起了幾個過路人的注意,有些人甚至停了下來對他們指指點點。
別人的目光陳瀚東根本不在乎,可是他怕那些人的視線會刺激餘式微,讓她更不受控制。
他只能用力的抓緊她的雙手把她摁在懷中。
如果是平時,他三兩下就能制住她,可是現在,處於崩潰邊緣的她力道竟然大的出奇。
他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勉強控制住她。
“小微,小微,小微。”他一遍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可是她仍然十分的狂躁,陳瀚東越是抓着她她就越想動,爲了擺脫他的鉗制她甚至張口狠狠的咬上了他的肩膀。
她咬的異常的用力,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陳瀚東依然感覺到了那種強烈的痛感。
他一聲不吭,仍舊牢牢的抱着她,做她最堅強的後盾。
圍觀的人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原來是個瘋女人。
陳瀚東銳利的視線立刻射了過去,精準無比的落到了那個人的臉上。
他的目光陰沉森冷,被他盯住的那人無端端打了個冷顫,然後拉着同伴走了。
餘式微還在用力咬着,雙手也緊緊的扣住他胸前的肌肉,她的力道證明她仍然十分的害怕。
陳瀚東摸了摸她的腦袋,又吻了吻她的耳朵,然後把她整個人完完整整的摁在胸前,不停的安撫她的情緒。
餘式微粗重的呼吸一點一點的緩了下來,情緒依然很敏感,倒在他懷裡的身子不停的顫抖着。
陳瀚東的手緊緊摟着她的脖子,同時也感覺到她衣服裡面傳出來的溼熱的氣息,她剛剛必定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再問她怎麼了,因爲他早晚都會知道的,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不能讓她再受任何一點的刺激。
他看了看四周,這裡離他停車的地方還挺遠的,就這樣走過去肯定是不行的,
萬一路上再發生點什麼呢,他不敢冒那個險。
心裡是前所未有的着急,他的心忍不住越跳越快,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真的很討厭。
而且,他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不冷靜了。
可是餘式微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竟然漸漸鬆開了雙手,一直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了下來。這心跳聲,竟是這麼的熟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像是在叫她的名字,餘式微,餘式微,餘式微……
她動了動,狂亂的眸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大腦卻仍舊一片空白。
這胸膛,也是這樣的溫暖,雖然不明白是爲什麼,潛意識卻覺得相當的安全。
她從他懷中,緩緩的擡起頭,黑溜溜眸子一動不動的望着他,他的眼睛也很熟悉,眼神,卻是她看不懂的哀傷,心底莫名滑過一絲抽痛。
她伸手,慢慢的靠近他的眼睛,纖細的手指輕柔的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腦中有什麼東西快速的閃過,她的眼睛又開始迷濛,最終低低的喊了一聲:“瀝陽哥!”
半是嘆息,半是親密。
她身子一軟,整個人倒入他的懷中。
他高大的身軀陡然一震,眼中浮現一絲痛楚,雙臂卻牢牢的接住她柔軟的身子。
寒風吹過,午夜哀鳴。
他只覺得那風像是吹進了他的骨頭裡,不然,他爲何忽然,從頭到腳,一身冰涼。
她雙目緊閉,已然昏睡過去。看着她緊蹙的眉心,怒氣便被壓抑在了心裡,可是整個人卻控制不住的顯露出生人勿近的可怕氣息,剛毅的臉龐上是冰冷的神色。
他用力的抱緊懷中這個可惡的小女人,說服自己再原諒她一次,再寵她一點,畢竟,她是他最愛的人。
默默嘆了口氣,他稍一矮身便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雙臂牢牢的託着,而後一步一步,朝他的車走去。
市中心醫院某病房內,餘式微臉色蒼白的躺在病牀上,烏黑的秀髮隨意的散在肩頭,更襯的她面白如紙身形消瘦。
爲了讓她睡的更好,醫生給她打了一支鎮定劑。
陳瀚東面色陰沉的看着病房裡面的動靜,爲她檢查身體的是醫院的院長韓院長,雖然知道他的技術絕對沒問題,可是兩道劍眉還是擔憂的皺成了一座山峰。
檢查完畢,院長示意陳瀚東跟自己過來。
到了辦公室,陳瀚東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韓叔叔,小微她到底是怎麼了?”
韓院長讓他先坐下,稍安勿躁。
“我剛剛已經檢查過了,她的身體沒什麼問題,你不必太過擔心。”
“可是她……”陳瀚東把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隨着他的講述,韓院長的臉色也不由得凝重了起來。等陳瀚東說完的時候他的表情已不再輕鬆。
“這是很明顯的心理創傷綜合症,她以前肯定經歷過什麼很恐怖的事情,所以纔會留下這麼重的心理陰影。”
“恐怖的經歷?可是她之前一直都很正常,從來沒有這樣過。”陳瀚東指尖用力的敲擊着桌面,經過特殊訓練就算泰山崩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他此刻卻是格外的焦躁與不安。
“那是因爲沒有碰到誘發她恐怖記憶的事情。照你剛剛說的來看,那些記憶肯定和黑色的狗有關。怎麼,這些你都不知道嗎?”韓柏遠神色怪異的看着他,據他觀察,那個女孩子在陳瀚東心裡的地位應該很高才是。
陳瀚東的眸子沉沉的暗了下來,神色異常的緊繃:“她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不好的記憶人總是下意識的避開,隨着記憶的深淺,有些會慢慢忘記。性格開朗意志力強大的人也會自動過濾掉一些不美好的回憶。而有些心理素質比較脆弱的人,受到類似的刺激或者看見相似的場景就總是會再次想起,所以有些人後來就發展成了精神病患者,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瘋子。”
陳瀚東放在桌子上的手猛然握緊,結實的手臂上肌肉凸起,如果對面坐着的不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韓叔叔而是其他什麼人的話,他早就一拳打扁了他的腦袋。
壓抑的怒火讓他的臉色比之前更陰沉,隱隱泛着一絲鐵青。
韓院長又說到:“當然,她現在還沒有發展到那種情況,她完全可以通過心理治療治好。就像她從前一樣。”
陳瀚東的心有一瞬間的冰涼:“你是說她從前也接受過心理治療?”
“那當然,不然你以爲她是怎麼平安無事的活到現在的?”
陳瀚東咬了咬牙,此刻他感覺自己像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局外人,他本以爲自己對餘式微應該很瞭解了,卻發現,其實他什麼都不知道,幾乎算得上是一無所知,他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瞞着他。
他閉了閉眼:“那就再給她找個心理醫生,而且,一定要治好她。”
韓柏遠頓了頓,然後說到:“如果要再次接受心理治療的話,必須得拿到她以前的病例,最好是能夠找到當初給她治療的那位心理醫生。”
“這個,我得打電話問問。”餘式微的事只有她媽媽知道,於是他打了電話給餘莞。
這麼晚餘莞肯定睡了,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事情緊急我長話短說,小微她以前是不是受過心理創傷?”電話一接通他就直奔主題。
“額,是啊,她小時候……”餘莞一時沒反應過來,陳瀚東這麼問的時候她就說了實話。
“那是誰給她進行心理治療的,你趕快把那個人的電話號碼給我,還有小微的病例最好也拿過來。”陳瀚東的聲音裡隱隱帶了幾分急切。
餘莞終於反應過來了,她猛地從牀上坐起,焦急的追問:“爲什麼要這個,是不是小微她……?”
“對,她今天晚上看到了一隻黑色的小狗,醫生說這很有可能就是讓她舊病復發的原因。”陳瀚東儘可能簡潔的把事情交代完畢。
“狗?”餘莞忍不住猛地抽了一口涼氣,隨後又飛快的說到,“可是她不是已經好了嗎?她應該能正常應對了啊,爲什麼又……”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小微她會那麼怕狗?”想到餘式微之前的狀況,陳瀚東的背脊忍不住冒出一陣陣的冷汗。
幸好今天有他在所以事情纔得到了控制,如果今天他不在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她……”餘莞下意識的想要隱瞞,畢竟那件事牽連甚廣,更何況她現在還和霍殷容是合作關係,說出來的話會不會……
“說。”陳瀚東焦急的催促到,他急於知道當年的事情,他想知道當年餘式微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餘莞竟然吞吞吐吐一副不太想說的樣子,這讓他不禁有點惱火,身爲母親的她怎麼可以這麼的不關心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