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這一切,他又回到了角落裡,坐在柏思雪對面,看着安靜的她,偶爾一陣陣抽泣,讓他心痛。
柏思雪閉着眼睛,想要努力睡去,想要努力去回想一些別的事情,想要把她看見厲渢開槍那一幕暫時忘記,可是那一副鮮活的畫面卻住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主子不住自臉上滾落。
就這樣無聲的抽泣流淚,喝酒排解憤懣,柏思雪不記得自己這樣在酒吧了待了幾個小時,只是隱約自己來時太陽才正搖搖欲墜的要下山,而此時已經深夜了。
“小雪,咱回吧,睡這兒不舒服。”陸晨走到柏思雪身邊,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柏思雪就這樣悶悶的喝了好幾瓶酒,又不想吃東西,他實在是爲她擔心心疼。
可是她偏偏倔強的什麼都不說,寧願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傷痛。
看着柏思雪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陸晨上前去扶她。
“等等……”忽然,柏思雪口齒不清的說着,一邊極力的掙開陸晨,朝着洗手間方向飛奔而去。
“哇”的一聲,柏思雪只覺自己胃中在發生着翻江倒海的變化,將一晚上喝的酒一股腦的吐了出來,由於沒有吃晚餐,柏思雪覺得自己快將整個胃都吐出來了。
難受,頭暈目眩,胃裡也難受的厲害,從來沒有過這種難受的感覺,可是縱然如此,這所有難受的感覺也比不上她心中的痛。
該如何形容這種痛苦的感覺,她說不出,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只知道自己已經不只是悲傷了,已經說不出心中的痛苦了。
陸晨緊隨其後跟着進了洗手間,看着柏思雪那難受的樣子,他心中也有些不舒服,雖然和柏思雪從來沒有過甜蜜的過往,從來沒有過心跳的相處,只是最青澀的時期在一起彼此關注而已,沒想到,多年後,那種青澀的感覺竟成了他生命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陸晨走過去,拍着柏思雪的脊背,一邊遞給她一條毛巾,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只是神色凝重的看着她,手下的動作輕柔。
當陸晨扶着走路歪歪扭扭的柏思雪走出酒吧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將柏思雪小心細緻的報上車,給她繫好安全帶,陸晨開口問道:“小雪,你住哪?”
聞言,柏思雪只是木訥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回去……帶我去別的地方,什麼地方都行。”聲音雖小,似乎充滿着一絲恐懼,但卻有說不出的決絕。
點了點頭,陸晨決定先將她帶回家
,等她明日酒醒再說。
汽車行駛在午夜的空曠無人的大街上,柏思雪將車窗放下來一點,感受着陣陣涼風侵襲,倍覺舒服,意識一直都很清晰。
“不是都說一醉解千愁麼?爲什麼我還能清楚的記得我的憂愁?”柏思雪輕聲說道,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憂傷和悲痛:“陸晨,你說,是不是因爲我還喝的不夠醉?”
柏思雪一邊說着一邊漫無目的的比劃着手臂。
陸晨看着這樣的柏思雪,心中依然在揣測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如此悲傷絕望?她不想回家,陸晨猜想,女人悲傷買醉,多半隻有一個原因,就是感情的事情,陸晨正想說幾句安慰她的話,卻忽然從後視鏡中看到了一絲異常。
只見六輛黑色奧迪正穩穩的向他的車靠攏,就在那一瞬間,憑着自己老道的江湖經驗,陸晨有種不好的感覺,當下對柏思雪說了聲:“坐好。”便將油門一腳踩到了底。
果然,陸晨的車子一加速,後面的黑色車子也迅速的提速,陸晨沒有一絲慌張,他不知道這些人是爲何而來,但是看這陣勢絕對不是小打小鬧,他必須要保證柏思雪的安全。
陸晨一邊小心的朝後看着,一邊伺機抄一條小道甩開後面的車,可是,就在到了下一個路口的時候,忽然從十字路口的兩個方向又衝出來了兩輛車,將他的車緊緊包圍在中間,這些,陸晨要是想突圍就不那麼容易了。
然而,他正在想下一步應該怎麼做的時候,前前後後一共八輛車,包圍着他將他逼進入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
前面的車猛然間停下,陸晨也不得不踩下了剎車。
這個時候,柏思雪也意識到了外面危險的情勢。只不過,她已經不再想以前那樣看到這樣黑社會般的場景便會尖叫出來,畢竟她此刻似乎已經不那麼怕死了。
父母都不在了,留下她在這孤單的人世間,卻還要忍受一切的悲傷與侮辱。原本,撐着她活下去的信念,算是她肚子裡的孩子,這個鮮活的小生命,可是如今,她孩子的父親是殺害她父母的兇手,她內心的痛苦將她拉向了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陸晨看着外面的動靜,只見八輛車門同時打開了,每輛車裡走出來兩個人,這些人都同意穿着黑色的西裝,胸口彆着一朵紅色的玫瑰,這是日本的一個黑道組織,名叫山口社,陸晨有所耳聞,但是他與這個組織素來無仇無怨。
山口社的人做事心狠手辣,陸晨聽說過,他們也只是近兩年纔開始進軍臺灣的
,陸晨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卻沒有一點懼怕,爲了他身邊這個女人,他也不能有一絲的懼怕。
將手伸向了座位底下,陸晨摸到了硬邦邦的手槍,這些年,他也遇上過各種各樣的事情,一向謹慎的他只覺今日恐怕難以順利逃出。
柏思雪看着陸晨將手槍上膛,這才感覺到一絲恐懼:“陸大哥……”恐懼只是本能而已,並不意味着她就因此怎麼樣。
然而,看車那幾個黑衣人離他們越來越近,陸晨卻忽然忽然又發動了汽車,猛烈的朝前衝去,不論前面等待着的是什麼,他是絕對不會這樣坐以待斃的。
那幾個黑衣人似乎沒想到明明成了困獸的陸晨卻還有如此一拼,當下連忙紛紛回到車上繼續去追。
陸晨將油門加到了最大,絲毫不敢有一點鬆懈。
前面是一條盤山路,柏思雪緊緊抓着座椅,不發出一點聲音,生怕分散了陸晨的注意力,而與此同時,後面的車也緊緊追了上來,有人開槍了。
陸晨心下一驚,當下一邊小心的躲閃,一邊看路,然而,當後面的人再次開槍時,忽然只聽一聲悶響,陸晨意識到,車後胎被打中了,車子開始打滑,陸晨心中暗叫不好。
咚的一聲,車子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陸晨忽然剎車,由於後輪打滑,車子猛的擺尾,將緊緊跟着的一輛車撞下了山路。
陸晨沉着冷靜,再次前進,只是後面的幾輛車像是發了瘋般的朝他撞來,他的車是改裝加固過的,被撞幾下倒也沒事,只是輪胎被打爆此刻開車得萬分小心。
然而,又是一聲,後面兩個輪胎都爆了,陸晨始料不及,加上後面的車又猛的一撞,車子再也不聽使喚,眼看着就朝山下衝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陸晨幾乎未經大腦思考,本能的,他猛的轉身,將柏思雪緊緊擁在懷中,努力做到全方位的將她護在自己的懷裡。
柏思雪只覺得頓時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覺到他們隨着車子的顛簸在不斷的下墜。
幸好,盤山公路的海拔不算高,但是儘管如此,陸晨依然身上多處受傷。
柏思雪蜷縮在陸晨的懷中,忍不住驚叫幾聲,當車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她試圖從陸晨的懷中鑽出來。
“別動……”陸晨的聲音十分虛弱。
柏思雪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不妥,當下伸手去扶陸晨,卻只覺得手掌內一片黏溼,藉着外面微弱的亮光,柏思雪看的很清楚,自己的手掌,被一片鮮紅染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