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小子，你行啊，把這蕭夫人哄得是眉開眼笑啊。我看你直接別在警局幹了，都可以去公關部幹了。”
從蕭氏的大門口一出來，郭孝正就陰陽怪氣地對着李然冷笑着說道，話裡話外都帶着諷刺的意味。
確實，他自己沒有這個本事，可是偏偏自己的死對頭卻是這麼如魚得水，直接就讓自己吃了癟。
這種事情，換了誰，誰能不能咽得下氣。尤其，他們現在還是這種關係。
明明這個案子就是屬於他的，可是現在呢？李然這個不識好歹的，不僅是不要臉地搶了他的案子，還當着他的面把對他冷言冷語的蕭夫人給哄的團團轉，怎麼讓他能不氣？
要不是因爲上頭吩咐要李然來辦案，他是絕對不可能把這個案子讓出去的，尤其還是讓給他！
這個李然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可是其實在他看來，卻是一肚子的壞水，也不知道哄了多少人才爬到了現在這個刑偵隊長的位子上來的。
郭孝正是個大老粗，對於這種長袖善舞，懂得經營人際關係的人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所以對李然是更嗤之以鼻。
雖然他心裡也知道其實李然這也算是有兩把刷子，至少這可以讓很多的證人或者知情者更好地開口，這一點就是他的弱項，經常案子到了這一步就陷入僵局。
可是，就算是這樣，郭孝正卻還是不買李然的賬，明裡暗裡地都在和他鬥，希望自己可以勝他一頭。
這些年來，兩個人可以說是旗鼓相當，郭孝正善於處理案子，能夠一針見血地看出主要情況，而李然善於分析觀察，以及溝通交流，所以辦案方面兩個人可以說是平分秋色。
但是，因爲郭孝正的脾氣不好，人緣不如李然，所以在別人眼裡，他永遠都矮李然一頭。
這一點，也是讓郭孝正心裡最氣不過的一點。
所以此時纔會這麼陰陽怪氣地對着李然諷刺挖苦，其實也不過是因爲自己的心裡覺得嫉妒和彆扭罷了。
要說羨慕嫉妒恨這種事情，也不是說警察就沒有，他們也一樣都是普通人，自然也有這樣的情緒。
不過李然早就已經習慣了郭孝正的脾氣和語氣，所以也就只是笑笑，並沒有和他計較什麼。
他心裡也知道，這一次的案子從一開始都是郭孝正在調查的，自己這個殺出的程咬金顯然讓他不開心了。
尤其他這樣的脾氣，自然是會需要發泄一下的。
其實他的心裡也是覺得有些無奈，自己刑偵隊還有兩個案子沒有解決，上頭就把他調過來調查蕭家的事情，其實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要不是因爲必須服從命令，其實他根本就不想要攬下這個爛攤子。
且不說蕭家的人是全國商業金字塔頂端的存在，個個都不好惹，就算是不考慮這一點，他要是辦不好這個案子，警局裡那些眼睛就夠他受的了。
整個局子裡誰都知道，明年有一個大型內部考覈，看的就是這些年的辦案業績能力。
現在最有希望升職的幾個人裡，就有他和郭孝正。
因爲他們都知道郭孝正喜歡和他較勁，所以這一次也是都抱着一個看好戲的心態，想看看他和郭孝正誰能夠最終獲得升職的機會。
可是別人看戲的覺得熱鬧，這當事人卻根本笑不出來。
他根本就無意和郭孝正爭什麼，只是對方好像從來都不瞭解他的想法，一直都把他當作自己的敵人一般。
明明也同在一個局裡共事了十幾年了，竟還耍這樣的小孩子脾氣，他真的是覺得哭笑不得。
但是郭孝正這個人你還不能夠真的當着他的面說這些話，要是讓他知道了，又會覺得是在侮辱他了。
所以，李然每次都是儘可能地退讓，不願意和他正面爭鋒相對。
畢竟他們同在一個局裡，沒有必要鬧的那麼僵。
郭孝正碰了個軟釘子，沒有得到李然的迴應，反而是落了個沒趣，臉都微微發紅了。
他徑直大跨步地走到了車子裡，也不說話，沉着一張臉就上了駕駛座上去，等着李然上車。
李然緩步走了上去，輕輕拉開了副駕駛上的車門，坐到了郭孝正的身邊。
“老郭，前面的路段在整修，你要不給我開吧？”李然看了一眼導航對郭孝正開口說道，語氣非常誠懇。
他明白郭孝正的開車技術，雖然總是可以保持快速和平穩，但是一到有障礙的路段就容易出差錯，已經不是一次被扣分了。
可是，現在郭孝正剛纔憋了一肚子對他的怒火，聽他又這麼一說，火氣更大了，直接爆發了出來。
“你以爲我不會開車？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你不就是會說兩句好話嗎？你就了不起了啊！”
郭孝正心裡的怒意像是忽然噌噌噌地竄上了極點，對着李然就是一陣的狂轟亂炸，惹的車外面的人都紛紛朝着他們的方向側目。
他就好像忽然在這一瞬間想到了自己這麼多年都被李然給壓制着，心裡的那種無名之火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也顧忌不了其他的了。
之前還一直在控制，不想要讓自己在別人面前給人看笑話。
可是這一刻，卻不知道怎麼的，就徹底沒辦法收得住了。
話剛一出口，郭孝正就覺得有些後悔，腦子也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可是這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也不可能收的回來。
李然的臉色一白，有些發怔地看着已經撇過臉去的郭孝正。
車裡的空氣好像都在這一瞬間凝結住了，兩個人都沉默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還是李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老郭，我們共事也有十五六年了吧？我記得那時候我剛從縣公安局調過來的時候，你是第一個來接待我的，還給我拿了一個蘋果。那個時候，我以爲我們可以成爲朋友。
可是後來，好像一切都開始改變了。
你去了重案組，我到了刑偵隊，平日裡常常兩個部門都需要互相協調，上面其實都需要我們一起合作破案。
可是，你卻開始誤會我，對我有越來越大的敵意。
我心裡一直想着，我們老哥倆什麼時候約一天，去好好喝幾杯，也把這些年的恩怨都一筆勾銷。
但是我們也越來越忙，你見了我也說不上什麼話，要麼就是賭氣，我也就一直沒能開的了口。
其實，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只不過是做事的方式不同而已。”
李然淡淡地說完了這一段話，似乎還有什麼要說，可是卻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看向了旁邊的郭孝正，想要知道他的反應。
李然不是一個很虛僞的人，說這些話也是全然的出自真心。
不過，說這些也並非是要得到郭孝正的理解什麼的，只不過也只是被他當作了假想敵這麼多年，忽然想要把自己內心的感受告訴他而已。
在李然的心裡，其實是一直把郭孝正當作自己的好友的，就算對方並不是這麼想的，他卻也沒有做過任何擠兌李然的事情。
甚至，有多少次，郭孝正在辦案的時候因爲粗心大意出了問題被上頭責怪，都是李然挺身而出來幫郭孝正辯白的。
只不過，他也並不打算把這些告訴郭孝正，免得他又以爲自己是在假仁假義。
有些事情，其實只要自己心裡清楚就可以了。
他說這些，其實也不過是表明一下自己並沒有把郭孝正當成敵人的態度。
同在一個局裡共事這麼多年，就算沒有什麼特別深厚的感情，卻也不至於結仇。
把這些說出來也好，不管對方能不能理解，至少他的心裡會舒坦許多了。
正在此時，郭孝正也轉過了頭來，怔怔地看着李然，目光中帶着一絲歉意和其他一些更復雜的情緒在其中。
他張了張口，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乾澀，好不容易清了清嗓子才繼而開了口。
“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怎麼的，現在這種時候，知道了李然內心的感受後，他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能夠這麼尷尬又艱難地說出了這麼一句。
“那，你開車吧。”緩緩的，他又吐出了這麼一句，還沒有等那邊回話，他已經自己拉開車門下了車。
李然微笑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車。兩個人很快地交換好了座位，但是卻陷入了一種有些微妙的沉默當中。
郭孝正從來都沒有想到，李然竟然會和自己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讓他覺得大感震驚的同時也覺得心裡五味雜陳的。
那麼，這麼多年來，都是他誤會了李然嗎？
他以爲，他的種種作爲都是在和自己作對，難道不是嗎？
這一切，讓他還沒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化，並且心裡那種愧疚的情緒也無法表達乾脆，所以也不知道開口說些什麼。
而李然，他則是在說完之後覺得有些尷尬，也有些後悔，自己竟然也被老郭傳染，變得這麼衝動，將這一切都脫口而出了。
不過，看郭孝正現在的態度，他到底也是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也算是解開了兩個人的心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