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哥兒,三爺爺只問你一件事。”
“您請講。”
“你父親在世時可否和你講過金剛經的事?”
金剛經是金家的傳家寶,金玖從小就知道。但他清楚三老太爺所說的並非普通事,還是金剛經中隱藏的秘密!
這個秘密歷來只有族長一人知道,即便是三老太爺和金老太太,乃至那幾位老不休也不會知道。
金炳文去世時,金玖只有六歲,況且,金炳文夫婦是意外而死,他們還年輕,沒有提前安排身後事,更沒有將家族秘密告訴年幼的兒子。
金玖若一直是傻的,沒有人會懷疑這些,但他“治癒”了,但凡是個懂事的,就能猜到這個小兔崽子這些年是在裝傻,要不爲毛要到十六歲才治癒呢。
既然族中那幾位老不休提出金剛經的事,三老太爺便懷疑金炳文在世時已做了安排,金玖從十歲開始裝傻,他六歲知道金剛經的秘密也未嘗不可。
總之,如今的金玖在金家人眼裡早已是超越年齡的腹黑,十歲就懂得裝傻,這麼多年沒露出破綻,你說這個小傢伙有多可怕。
人們想事情往往偏激,他們沒去想金玖爲何要裝傻,反而就連一直向着金玖的東西兩府,對他也不敢貿然靠近了。
金玖目前急需東府西府的支持,他再有心計也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而且他手裡能用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又少了兩個舅舅。
“父親是突然離世,那時我只有六歲,對於金剛經的事,也只是知道這是家中至寶,其他都不知曉。”
三老太爺是條老狐狸,老狐狸大多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是小狐狸。金玖的態度很誠懇,況且他說的都是真話。
三老太爺長嘆一聲:“若是你知道金剛經的秘密,或許三爺爺還能根據其中線索幫你查找,可連你也不知道,這金剛經當真就要爛在司空星的肚子裡了。”
金玖默不作聲,好一會兒才道:“我父親去世後,金剛經便交於祖母暫爲保存,祖母卻說金剛經太過寶貴,便供奉到祠堂之中,祠堂裡也重金請了幾位高手長年護衛,可這金剛經卻還是丟了。孫兒只是不明白,此事爲何從一開始就認定是司空星所爲,即使是和那幾名高手交過手,做賊的不是全應蒙面嗎?”
三老太爺皺皺眉頭,這件事他還真沒有想過。
當日那幾位高手一起作證,盜走金剛經的就是司空星,即使是名捕鐵鷹也沒有懷疑。司空星是偷王之王,他的名頭太大了,所有人都認爲,如果有人盜走天下第一金的金剛經,那就只能是司空星。
“玖哥兒,你可是有了打算?”
金玖把給林安兒的信揣到懷裡,對三老太爺道:“我想到刑部牢房見見司空星,還請三爺爺幫我安排。”
司空星是重犯,而且還沒有定罪,想要見他並不容易。三老太爺在京城混了幾十年,皇宮裡都有眼線,更別說在衙門裡了。
“三爺爺陪你一起去。”
如今多事之秋,三老太爺能夠做到這一步,就已經告訴所有人,他正式表示支持金玖。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支持金玖,否則也不會有這個十六歲接管的事情,只是金玖竟然是裝傻,不但金家其他人,就連他和四老太爺也被矇在鼓裡,心裡那道檻終究是難以邁過去。
“多謝三爺爺,您安排好咱們就去。另外那幾位當日請來的高手可還能聯絡?”
金剛經丟了之後,那幾位高手自覺有愧,但紛紛離去。他們是江湖人,行蹤本就飄乎。隔了幾年,更是難以找到。
三老太爺搖搖頭:“只能慢慢查找了,希望見到司空星便能問個明白,也就不用再找這幾人了,能說的他們當日也都講過,鐵鷹是名捕,絕不會遺漏一絲線索。”
金玖送走三老太爺,便帶上板兒和幾名隨從出了京城。這一天之內,他知道被舅舅出賣,若是尋常少年可能正在難過,可他卻早已平穩了心情。一直在被人算計,一直在生生死死間生存,他的承受力早已超出常人。
這陣子金玖都是深居淺出,即使像這樣出來,也是帶上幾個人,關鍵時刻,他不能不防。
可是很多事都是防不勝防的,他們一行剛剛出了京城,便遇到劫道的了。京城重地,很少能遇到光天化日下攔路搶劫的,可這事兒偏偏讓金玖遇到了,如果不是他太幸運,那就是有人處心積慮。
這讓金玖確定了一個事實,他被人家盯牢了,否則不會臨時決定的事情,也會在路上被人算計。京城內不好下手,出了城就容易多了。
金玖身邊的隨從,跟着他的時間都還很短,但武功不弱。此處是官道,來往的人很多,雙方一場酣戰,對方眼見無法取勝,也不戀戰,策馬狂奔。
隨從們正要去追,金玖叫住他們,此時此刻絕不能讓隨從們和自己分開,否則說不定他就會落入虎口,金大少的命如今更值錢了,稍不留神小命不保。
此時官道上緩緩駛來一輛驢車,車馬式是個老人,看到這邊打起來,便想靠邊躲閃,沒想到那夥賊人急於逃走,快馬加鞭如同瘋了一般,老人慌不擇路,反而擋在那羣賊人前面,爲首的賊人大怒,朝着老人就是一鞭子,老人一聲慘叫,身子從驢車上飛了出去。賊人們並未停留,策馬揚鞭,一溜煙兒地逃走了。
“祖父,您怎麼了?”
見那老人躺在地上沒有爬起來,金玖正想打發人過去看看,卻見從驢車上鑽出一個姑娘,哭着撲到老人身邊。
“大少,那老爺子看來傷得不輕,咱們要不要看看?”板兒試探地問金玖,賊人剛走,誰也不敢保證這一老一少是真的無辜羣衆,還是假扮想要偷襲的。
“去看看吧。”無論是真是假,老人捱了一鞭子,金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無論如何,這老人是因他而傷。
金玖一馬當先走到前面,到得近前,翻身下馬,隨從們立刻圍在他身邊。
老人鬚髮皆白,風乾桃核一樣的老臉因爲痛苦皺成一團,面色如紙,大口鮮血從嘴中流出。
“老人家,您傷到哪裡了?”金玖關切問道,這老人的傷不似裝的,而且看來傷得不輕。
老人想說話,嘴巴微微張開,卻又是一大口鮮血涌了出來。
隨從都是練家子,歷來習武之人多多少少通些醫術,其中一個走過去給老人搭了下脈,又把手按到他的胸口試了下,默默站起來,對金玖搖搖頭。
這樣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被賊人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又從驢車上飛出幾丈遠,這條老命顯然不保了。
金玖嘆了口氣,蹲下身去,正想勸慰幾句,眼睛卻正與老人身邊的少女對上。
那少女十二三歲,一身素淡衣裳卻強掩絕色麗質,膚若凝脂,眉若遠山,這時哭得如梨花帶雨,看金玖的眼神裡除了悲傷還有幾絲怨恨。
“滾,你們這些賊人,是你們害了祖父!”
少女的單薄的身子因爲憤怒而微微顫抖,一張麗顏有些泛紅,卻更加楚楚動人。
她明明誤會了金玖,可隨從們卻不忍心喝斥她,眼前的麗人如同一塊上好的水晶,讓人捨不得對她狠下心腸。
老人又是一陣急喘,然後嘴巴動了動,少女連忙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可老人卻沒有說出一句話,蜷縮的雙腿一蹬,人也沒了氣息。
“祖父,祖父啊,您別走啊,您......”
少女只哭了幾句便撲倒在老人身上昏死過去,素色的衣裙沾上老人身上的血跡,如同灑上春紅的碧波,輕幽中帶了嫵媚,美得令人心存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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