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何家明等人將白九挪至屋內,正好,他們一行人剛進屋,暗灰的空中便發出驟響——
轟隆隆!
打雷了,大雨接踵而至,嘩啦啦的,滋潤萬物的同時,嘈雜的讓人心煩。
對於何家明的出現,辛良人是詫異的,因爲她之前曾聽趙言修說過,何家明被上頭調走了。白九升職後,華夏就不歸他管了,而白九的本意是將華夏交由寥非凡,可沒想到的是,寥非凡那邊出了岔子。之後,上頭又以任務爲由,將華夏裡面的精英抽走大半,何家明就是其中一員。
“當初,上頭要抽走華夏裡面的一些人,我是堅決不同意的,可是老九說,華夏不是屬於他一個人,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話,身爲軍人的我們應當爲國家爲人民效力。在華夏,我們大多數都是兵,被上頭調走後,好多人都得到了職位和權力,因爲施展拳腳的地方更大了,所以老九這樣做,也是爲了我們的前途着想。”
說到這兒,何家明輕拍寥非凡的肩膀,道,“老廖,這麼多人裡面,你是最先和老白認識的,你們的感情也最深厚。你知道,爲什麼你當初說要走的,老白沒有攔你嗎?我告訴你,他不是覺得你廢了而沒攔你,而是因爲他想給你時間,而他再給你時間的同時,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在承擔。”
“當初,我想留下來幫他,可他卻讓服從上頭的安排。一步步走來,華夏已經強到了讓人眼紅的地步,所謂樹大招風,白九升職的同時,你也離開了,當時很多人都等着看華夏的笑話。而這個時候,上頭還故意抽走華夏的人,這是上頭在故意削弱老九的實力,也順道兒給給老九敲警鐘。這些事,老九都沒有告訴你。”
從頭到尾,寥非凡都在認真的聽,可他也從頭到外沒有說話,也許是不知道說什麼,也許是怕一張嘴,自己就會不由自主的哭出來。
因爲自己的一些私事,他要死要活,覺得屬於自己的那片天塌了,所以死了算了。
可是,那片天最終還是沒有塌下來,因爲白九幫他撐了起來。
“廖哥……”
有人在叫他,寥非凡擡起頭,正好看到趙言修那張黝黑的臉,以及醒目的門牙。
將手伸到寥非凡的面前,趙言修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回來吧,華夏需要你。”
“板牙,我……”
“老廖,回來吧。”這次,說話的是何家明,“我們都期盼着你回來,特別是老九。”
廖非凡捂住眼,哽咽道,“我哪還有臉回來……”
“說的像自己平時有臉一樣……”
“白九!”瞅見白九醒了,辛良人就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嘩啦往下落。因爲是後背中槍,所以白九整個人是趴在牀上的,看着辛良人滿臉淚水,他艱難的擡起手撫上她的臉,道,“我沒事……”
“老白,你感覺怎麼樣?”不顧自己身上還有上,廖非凡衝到白九的牀邊,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爲了救我的話,你根本不會受傷!我不應該相信張保羅,我不相信他!”
白九笑,“爲了兄弟擋子彈,值,可你今後要再犯
糊塗,我就親手拿槍崩了你。”
“老白!”
“回來就好,回來……”話還沒說完,白九便暈了過去。
南相濡連忙上去查看,赫然發現,白九那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居然又開始滲血了!
“南相哥哥……”
辛良人吸吸鼻子,道,“救救白九,你救救白九……”
旁邊,何家明和趙言修也投去期盼的目光,“南相,你有沒有把握,在這裡就將白九後背上的子彈取出來?”
“如果子彈沒有打在骨頭上,在這樣的環境下,我是有把握的。可是我剛纔查看了一下老九的傷勢,發現有一顆子彈,離他的頸椎特別近……我,我實在是沒有把握……”
“可現在只有你了!”趙言修這一嗓子,把眼淚都吼了出來,“如果你沒有把握的話,你那把刀把我後背劃拉開,先練練手,然後再救老大!我是粗人,沒有你們聰明,我什麼事都做不好,所以放寬心拿我練手,我沒關係的!”
南相濡搖頭,“板牙,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麼離開華夏嗎?因爲我在做手術的時候失誤了,造成一個年輕戰士因大出血而喪命……我的手,已經不能再握手術刀了,我……我已經廢了……”
“我來。”
對白九而言,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極其珍貴的,所以辛良人毅然的站起身來,堅定道,“我來握手術刀,你在旁邊指導我。”
看着那一屋子人驚愕的眼神,辛良人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珠,道,“我姥姥是村裡的醫生,我是跟着姥姥長大了,所以懂一點點醫。之後離開京都,一個人在外面生存,因爲經常受傷,所以和一懂醫的朋友學了段時間。”
“南相哥哥,我求你了,不管你心裡有怎樣的陰影,我都求求你,不要再被你心裡的陰影所壓制,竭盡全力戰勝它,因爲白九需要你,你的兄弟需要你。”
大概是辛良人的那番話說動了南相濡,後者點頭,允諾,“好!”
太陽島上沒有手術檯,所以趙言修等人將白九擡到醫務室裡,然後在手術進行之前,將一些必備的止疼藥止血藥退燒藥紗布繃帶等東西都準備好,再用剪刀,將白九的衣服剪開,將那兩個因受了槍傷而形成的血窟窿露出來。
果然,和南相濡說的一樣,有一個血窟窿,幾乎是就在白九的脊樑骨上!
張保羅那個殺千刀的!
平復一下心情,辛良人在南相濡的指導下,先用酒精給白九消毒,然後用手術刀將白九後背上的血窟窿劃拉開,最後一邊再用鑷子,將深嵌在肉裡面的子彈給取出來。
雖然看起來挺簡單,可辛良人在取第一顆子彈的時候,足足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而且在成功的將子彈取出來後,她額頭上,全是汗滴!取子彈對辛良人來說並不陌生,之前左一也受過槍傷,在大腿上,當時,辛良人就蹲在旁邊,看着左一將用火消過毒的匕首劃開傷口,然後將子彈挑出來。
可那個時候,辛良人並不覺得緊張……
就在辛良人捏着手術刀再度下手的時候,原本已經昏迷的白九,居然因痛楚而發出囈
語!
天曉得,她還未用力!
僅僅是碰一下的話白九這樣,那真要劃開傷口取子彈話,那白九能熬過來嗎?
辛良人遲疑了,她是真不敢再下手了,早知道有一天她會面對這樣的事,那她當初肯定好好學醫!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白九危在旦夕,南相濡又不能持刀,看着白九這樣,辛良人越發不相信自己了。
“南相哥哥,我……”
“我知道,別緊張,先休息一下。”手腳麻利的,南相濡認真的給白九上藥,他不是不知道情況,只是在這樣的情況,就算是他心裡沒有陰影,他也不敢隨便下刀。
對於白九的囈語,南相濡推斷,是因爲之前白九以前經常受傷,而治療的時候醫生會用到麻醉劑,所以白九的身體已經對麻醉劑已經起了一定的抵抗。於是,南相濡立馬加大了麻醉劑的劑量,然後咬咬牙,從辛良人的手中,接過了那把手術刀。
因爲被握住,所以手術刀的刀柄是熱的,瞬間,南相濡的記憶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個年輕士兵因爲訓練的時候失手從高處摔了下來,初步推斷是肋骨斷裂,只要開刀用鋼板支架固定住斷裂的肋骨就可以了,不是個難度特別高的手術。可是那天,南相濡不知道爲什麼,在進行手術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很困,之後沒過多久,手術就出現了意外。
當時他的手,就像不聽使喚一樣,導致手術刀的刀刃碰到了那個年輕士兵的心臟,動脈血管破裂,大量的血噴涌而出,瞬間,整個手術檯都成了紅色……
放佛手術刀着火了一樣,南相濡猛地將手術刀丟掉,然後蹲在地上,抓着腦袋,聲嘶力竭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他不行!
他已經廢了,已經不能再拿手術刀了!
就在辛良人以爲完蛋了的時候,突然醫務室門外噪雜起來。
趙言修的聲音很大,帶着警惕性,“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
緊接着,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我找良人。”
這聲音……
衝出醫務室,辛良人看着雨幕中的高挑人影,眼淚唰的一下噴涌而出,“彎彎!”
“良人!”
“你知道你有多難找嗎?爲了找你,我幾乎找遍了整個京都市,可後來聽KO說你在這裡,我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天氣預報說今天有暴雨,不宜出海,我不信那個邪,就包了一艘船,自己開過來。但可惜在快到的時候起浪了,我廢了好大的勁兒,才靠岸,你看,我全身都溼透了,就像只落湯雞……咦?你怎麼哭了?”
“彎彎!”辛良人一把抱住席彎彎,哭道,“白九他,他快死了!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啊!我知道你可以的,我求你,你救救他啊!”
“白九?你三叔?”
對此,席彎彎皺眉,面露不情願,“良人,恐怕我……
不等席彎彎把話說完,辛良人便跪在席彎彎面前,這一跪,把席彎彎嚇壞了,她自打認識辛良人這麼久以來,從未見其這樣脆弱過。
“彎彎,我求你了!”
“好,我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