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斌將胳膊支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拄着頭,斜着眼睛看着面前嬌滴滴的小姑娘,小姑娘已經在他桌前站了半天了,可是絲毫都沒表現出不耐煩。
“我說妹子,”孫小斌伸出手腕看了看錶,“這個時間你讓我去找老闆給你簽字,那就相當於讓董存瑞去炸碉堡,讓黃繼光去堵搶眼啊。”要知道,良人姑娘現在還在白九房間裡,你說萬一要是真有些什麼,自己這麼一敲門,那真是想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面前這姑娘是生產部的王璐,和孫小斌私下裡混的很熟,所有但凡有事也是總求他這麼個替罪羊。
“哥,你就幫幫我吧,我這不是着急麼!就等這一個簽字下單了。”
孫小斌拿過他手上的文件看了看,“你說你早幹什麼去了,偏偏這個時候。”
“早不是總裁出差了麼!”王璐也是十分的無奈,“下面交上來的單子本來就晚,等一衆經理簽完了總裁早就沒影了。所以他這前腳剛回國我這後腳不就來找你了麼,要是等着層層遞上來,估計等到簽完的時候早就來不及了。”
“所以你就找我走後門是吧。”孫小斌想了想,“誒?”他用手蹭了蹭下巴,“你怎麼不找你那知心好大姐Linda去啊?”
“得了吧你。”王璐努了努嘴,“這要是到了她那兒估計和照章辦事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少不了一頓猛批!我纔不要自討沒趣呢。再說了,她哪有你這麼有影響力啊!”
“拍馬屁是吧,”孫小斌眯着眼睛看着她,“拍馬屁也不能影響內部的安定團結不是,你這話要是聽到Linda耳朵裡,估計你是沒想過以後吧?”
“哎呀,”王璐輕輕的抓着孫小斌的胳膊搖了搖,“哥你就幫我想想辦法吧。”
“行行行,”到底是部隊出來的人,孫小斌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跟他墨跡,尤其是女人,“這個點兒進去多半你的事情辦不成,我還得被批一頓。你呀!”孫小斌站起身來,用文件拍了王璐的腦袋一下,“竟給我找事兒。”
“謝謝哥!謝謝哥!”王璐歡欣鼓舞的把孫小斌送上了戰場,自己則坐在一邊兒等着消息。
孫小斌拿着文件上了電梯,越想越覺得這山芋燙手,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了,能怎麼辦呢?硬着頭皮上吧。
在總裁辦公室的門口聽了半天音,什麼也沒聽出來。“出去了?應該不會啊。”孫小斌只能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等了半天沒什麼反應,他又放開膽子敲了三下,才推門進去。
這一進去可倒好,白九和辛良人上演的活壁咚就這麼直勾勾的呈現在了他的眼前,後悔的他恨不得直接扇自己兩個嘴巴,“你說你個缺心眼的玩意接着破活兒幹啥。”
“額……”孫小斌也不知道這話是該不該問出口。
不過從他這個角度倒是能很清楚的看到辛良人,“你說這兩人姑娘兩眼放光是什麼意思?”孫小斌心下犯了嘀咕,“敢情老闆這死灰復燃很對她的胃口啊。自己這純牌的毀人好事兒啊,卻是不地道。”
要知道壁咚這種東
西也得分個天時地利和人和,若是中間被人破壞了,那麼原本該有的意境可就全無了。壁咚和堵牆角也就剩了字數上的差別。向孫小斌這麼誤打誤撞的進來,充分證明了白九這次的壁咚既不佔天時也不佔人和。
或許是知道了孫小斌的心裡有愧,要不就是等了半天也沒見孫小斌有走的意向,白九隻能轉過頭,惡狠狠地對着他吐出一個字,“滾!”
“哦哦!”孫小斌眼前靈光一現,纔想起了走爲上計這個辦法。
“誒~”看到孫小斌理都沒理自己哀求的眼神,就這麼赤果果的委曲求全丟下自己不管了,辛良人覺得自己的心拔涼拔涼的。
“哼,”白九從鼻子裡輕輕噴了口氣,“怎麼?失望了?”
“啊……啊?”辛良人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這麼容易就被白九猜了個透徹。
白九覺得,有時候自己邊上的這個女人真是傻的可以,“你是覺得他有本事幫你回答問題,還是有本事從我手裡把你帶走?”
原本孫小斌這麼不講義氣就讓辛良人心裡不痛快,沒想到白九的態度居然這麼不屑,辛良人直接火冒三丈。她原本就不覺得自己虧欠白九什麼,之所以她一直忍讓也是想息事寧人而已,沒想到白九卻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辛良人可以一次裝可憐,兩次裝作沒看見,但是三次四次總不能一直在白九的壓迫下生存吧。
“有些人,你讓他反到讓他得寸進尺。這就不能怪我無法包容了。”想好之後,辛良人擡起頭直視着白九,絲毫沒有怯意。
白九沒想到她會一時間轉變了態度,反倒是有點兒詫異。
“這是你白氏企業的大樓,他是你白氏企業的員工,你覺得他能爲我做些什麼?她又肯爲我做些什麼?”辛良人的語氣裡帶了一絲絲的自嘲。是啊,原本想要藉着這個時機轉移白九的注意力,想想自己也是夠傻的。
“你什麼意思?”白九眯縫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突然被激起了鬥志的女人。不錯,這種鬥志正是辛良人最近一直缺少的。
“沒有什麼意思。”辛良人將頭撇到了一邊,但表情卻很是不屑。
白九用手捏住辛良人的下巴,將她的頭又正了回來,讓她依然能夠直視着自己。“怎麼?你還有什麼不滿麼?”
“難道我就不能有不滿的權利麼?”除了表情,辛良人的語氣裡聽不出別的感情。“白九,憑什麼我在你身邊就一定要受你的擺佈,雖然你當初算是養了我,但是我不是你的木偶,不想隨着你的心意而裝出你喜歡的樣子。”
“木偶?裝?”白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就是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看法。”
辛良人僅是直直的看着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好。”白九彷彿認命了一般,“那你倒是說說看,當你你連個讓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將我判了死刑,然後你和KO一走了之。你來告訴我,你當我是什麼?傀儡麼?”
“你覺得還有解釋的必要麼?”現在想想,辛良人簡直覺得面前的白九有些
可笑,“你一直覺得你能給我的就是我會想要的,那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麼?”
“你想要你父親活着罷了。”白九扶着辛良人肩膀的手微微的發着抖。
“對,沒錯!可是結果呢。”辛良人的胸腔也因爲情緒的波動上下起伏着。“結果他死了,死的那樣慘。”
“他死了?”白九突然冷笑了,“那你是否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父親?那隻不過是未央鼎天設的一個局罷了,到頭來卻被陳楠利用了去?”
“是與不是有區別麼?”辛良人絲毫沒有怯弱,反而語氣更加決絕了,彷彿她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個不容置疑的答案。
“你……”白九一瞬間就泄了氣,“你知道?你一直就知道是麼?”
辛良人依舊看着白九,沒有說話。可是她的表情裡,連絲毫的驚愕都沒有。
“呵,”突然之間,白九覺得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走了。他鬆開了辛良人,然後轉身向面前的沙發走了兩步。如果不是他的手及時扶住了沙發,他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好像都快支撐不住身體了。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白九好像自言自語一樣,又說了一遍相同的話,“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沒有了白九的束縛,辛良人原本緊張的身體應該能很輕易的放鬆下來,可是她的背依然繃直着,肩膀甚至微微顫抖。
“所以說,”白九自嘲的笑了笑,“你一直在跟我演戲是麼?”白九拿起剛剛還和辛良人一起分享的半瓶酒,放在自己的嘴邊喝了一口。然後他又重新轉過身來,面對着辛良人。“所以你並不是怨我害死了你父親,而是根本就想離開我而已,是麼?”白九的身子輕微的搖晃,但是他握着酒瓶子的右手卻抖得很厲害。
辛良人看着自己面前醉了一般的白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說的對麼?也對,也不對。”從始至終,辛良人心裡都很清楚,如果白九知道她辛良人早就知道事實的真相,那他們不但做不成朋友,或許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白九舉起了直接顫抖的右手,然後無奈的笑着,原本他還只是發出些許的輕蔑聲,可是漸漸地竟猶如野獸的嗚咽。猛然間,白九的手一揚,直接將手裡的酒瓶丟向了辛良人。
辛良人根本來不及閃避,飛翔的酒瓶就直接在她身邊的牆壁炸裂開來。辛良人的頭上、身上,包括鞋上都濺上了酒水。她的臉上甚至被飛起的碎片劃出了一道細細的傷口。
而這些,白九彷彿絲毫沒有看見,他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辛良人的方向。也許他看的是牆壁?辛良人不知道。
但是白九的眼神卻空洞的嚇人,彷彿原本居住在其中的靈魂已經被掏空了。而他的嘴上,卻撕心裂肺的喊出了一個字,彷彿這個字用上了他僅剩的力氣,他喊的是“滾!”
辛良人麻木的用手擦掉臉上的酒漬,然後機械的朝大門走去。
門關上的時候,一聲“保重”從門的方向幽幽的傳來。
白九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絲毫沒了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