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傳入顧晚的耳中,她微微換了一個姿勢,盯着霍峰,竟覺得好笑,“我一直在拖延時間,是不是挺傻的?”
兩人這模樣,哪裡像是在親吻。
從霍家親戚和顧民的角度看過去就知道,兩人不過是錯了位罷了。
顧晚不知道怎麼的,那麼迅速地反應,還找了一個那麼巧妙的角度,偏生只有穆天爵那個方向看過去是真的吻上去了。
“恩。”霍峰毫不客氣地肯定。
冷意的雙脣微微抿起,伸出舌舔了舔,又擡起手,從她的脣上胡亂抹去些口紅,抹在自己脣側。
顧晚吃驚,“你幹嘛?”
“太不真實了。”
他在說她做戲不夠真。
顧晚失笑,鬆開手中的領帶,與他分離。
兩人的這些小動作早已落入霍峰親戚的眼裡,倒是笑臉盈盈,都沒說什麼。
只有顧晚,看着兩人凌亂而微微紅腫的脣,紅了眼睛。
“好了,大家準備準備去宴會場吧!”霍母臉上掛着和藹慈祥的笑容,招呼着親戚朋友出去。
霍峰和顧晚墊後,待所有人走後才走。
而穆天爵還軟着身子在座椅上,無法動彈。
顧晚似乎是故意的,轉頭,將自己凌亂的脣妝展現在他的面前。而恰好,她看到穆天爵的緊鎖着眉頭,雙目卻似被黏上了一般,死死地盯着她的脣。
緊張不安的心,終於有了些小小的安慰。
於笑笑和楊伊茜向她投來恭喜的目光,亦走出了教堂。
整個教堂裡,只剩下了他們四個人。
霍峰和顧晚的目光,如此赤裸裸地看着穆天爵,臉色皆是死沉沉地平靜,隱約散發出一些慎人的氣息。
楊欣雨坐在穆天爵身側側,終於覺得有些尷尬,微微側身,靠近他的耳側,“天爵,我們也走吧。”
她剛站起來,腳下卻倏地一抖。
細跟的高跟鞋一個不穩,她跌落在地。
顧晚也穿着細跟,一個不穩,霍峰及時地接住她。
穆天爵伸出的手僵在原地……
她沒有錯過那雙手,一手迅速地搭上去,死死地拽住,腦袋緩緩地搖動眼神多了幾分祈求。
求求你,不要再放開我的手。
可還來不及反應,震感再次傳來。
“不好!”霍峰反應及時,瞳孔驟縮,臉色難看至極,“地震了!”
話音剛落,教堂天花板上的吊燈便砸了下來,落在四人的身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玻璃的破碎聲在空曠的教堂綻放。
一瞬間地動山搖。
像是被響聲喚醒,穆天爵灰暗的眸子瞬間被點亮。
理智終被衝破,顧不得身邊的一切,他拽住顧晚的那隻手倏地用力,將她拽入懷中,另一手伸向她的腿,打橫抱起她,往大門口衝去。
霍峰拽起地上的楊欣雨,不顧她站不穩的雙腿,拖着往教堂門口衝。
教堂的天花板上,“崩卡”一聲,出現了一條深深的裂痕,頭頂時不時落下了小碎石和細碎的塵土。
剛纔還靜止的座椅,如今凌亂的倒在地上。
耳畔不斷地傳來破裂與倒塌的聲響。
顧晚整顆心就揪起來,也顧不得一切,任憑穆天爵抱着她往前奔跑。
突然,一塊大石塊突然打下來。
顧晚雙眸倏地瞪大,石塊似乎是衝着她而來,一時驚恐,卻無法反應。
待她反應過來,不知什麼時候,自己人已經被霍峰扶住,而穆天爵,他竟生生用自己的身子抗下了石塊。
原本精緻的西裝被石塊尖銳的角劃出一條血紅的口子,他單膝跪地,額頭上倏地流出一股鮮紅的血液。
“天爵!”顧晚失聲痛哭。
“帶她走!”穆天爵悶聲。
低沉的嘶吼,在一片破碎的聲音裡,像是一匹絕望的狼嚎,蒼茫而震懾。
霍峰憤恨地瞪了一眼,頂上的裂縫越來越大,掉下的石塊越來越多,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周圍的地上,座椅被砸成碎片。
楊欣雨已然脫掉了高跟鞋,可跛着腳。
顧晚拖着長裙無法正常行走,他一個人架着兩個女人,眼睛被怒火燒得通紅,在一聲獅吼中,他帶着絕望轉身,衝出了教堂。
“天爵!”
兩個女人絕望的嘶吼,卻瞬間被崩塌的碎裂聲掩埋。
霍峰猩紅着眼,石塊掠過他的背脊,他卻毫不吭聲地將兩個女人掩護在懷中,一路跌跌撞撞,終於衝出了教堂。
剛放開她,顧晚像是一發了瘋的小獸,想要往回衝,整張臉絕望而奔潰。
霍峰死命地攔住她。
“嘣——”
整個教堂,在一瞬間,像是一個被推到的樂高玩具,倒塌了。
大地還在接連不斷地搖晃,顧晚差點兒穩不住自己的身子。
“不——天爵!”
一聲絕望的嘶吼,她想往前衝,整個人卻毫無預兆地跌倒在,腦海裡一片黑暗,意識在瞬間被奪走。
還好霍峰及時出手,她纔沒完全倒地。
擡眸,整張臉,已經被淚水覆蓋。
楊欣雨站在一側,亦是傻了眼。
碩大的教堂,在一瞬間化爲了廢墟。
“晚晚!”
“顧晚!”
“阿峰!”
剛纔走出教堂的親戚們,剛走到廣場,就察覺到不對經,眼看着周邊的高樓在搖晃,接着倒塌,衆人便瘋了一遍地往回衝。
他們幾個出來了沒有?
不得而知。
可回到教堂外,卻只看到了三個人。
“晚晚,怎麼樣?”顧民和於笑笑、楊伊茜第一時間涌上來。
霍峰抱着她,已經沒了意識。
“昏過去了。”霍峰嗓子也幹得難受,“我送她去醫院!”
他親眼看着自己兄弟的飛機墜毀。
也是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兄弟,被埋在了教堂下……
“天爵呢?楊小姐,天爵呢?”霍母抓着六神無主的楊欣雨,句句急切地逼問。
楊欣雨卻像被控制了神色一般,怔怔地看着儼然已成廢墟的教堂。
原本一派輝煌的大教堂,在整個廣場佔據了最核心的位置,那麼壯闊,卻在一瞬間化爲廢墟……
而自己身邊的男人,早已不在身側。
她似乎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
“我問你天爵呢?”霍母拽着她,亦是失了控。
雙眼猩紅,最害怕聽到某個答案,卻又不得不問。
只見她擡手,指向廢墟,“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