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幾乎沒人會信。
先入爲主的觀念已經徹底顛覆了他們對江寧夏的看法,認定她是一個被唐明瑞多次推出去陪人的女人。
看她的眼光也不再單純。
現場一片混亂,穆天爵和顧晚卻被突然出現的保鏢護在內側,無人能接近。其實一切都早有預謀。
遲娟看着兒子和江寧夏被圍堵,而穆天爵卻悠閒地坐着,攬着顧晚,顧晚也只是隨意地打量着現場的場景,彷彿現場的混亂與他無關。
怒意噴涌而出,扒開人羣,衝穆天爵和顧晚而去。
可保鏢將她隔離在外。
她猛地提高了音調,尖銳的聲音像是指尖劃過黑板一般刺耳,傳遍整個大堂:“穆天爵,你什麼意思?搶了我兒子的未婚妻,又想來攪和他的婚禮嗎?呵!一個私生子,一個小婊子!都跟你們媽學的吧?還真是配啊!”
遲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穆天爵,一副潑婦罵街的氣勢。
不少人的目光被她吸引。
穆天爵和顧晚同時皺起了眉頭。
她的話,着實過於難聽,無法入耳,卻又偏偏入了大衆的耳。
遠遠地望過去,遲娟又收回了模樣,轉而不可一世地看着他們,聲調降低了些,語氣卻是更加刻薄:“你是那個賤人的女兒,你爸是誰還不一定呢!萬一是親兄妹呢!呵呵,那可真是一出好戲啊!”
顧晚臉色倏地煞白!
穆天爵下意識地緊了緊身側的身子。
他們倆,任誰都不會相信遲娟的話。畢竟,顧晚剛見過父親,眉目間的相似是如何也無法遮掩的。
她從不懷疑,自己是父親的女兒。
但如今這樣的情況下,被媒體聽了去,人言可畏。
穆天爵倏爾站起身子,邁着沉穩的步伐,原本躁亂的會場,似乎都能聽到他皮鞋敲擊地板的聲音。
一個眼神示意,身邊的保鏢爲他閃開了一個位置,僅容他一人通過。
將顧晚很好地保護起來。
在遲娟面前站定,深邃的眸子倏地閃過一抹陰狠:“遲女士,論賤,論狠,誰能比得過您?難道要我提醒你,你當初是怎樣逼我媽出唐家的嗎?還是,你想讓我對媒體一一細數你爲了當上唐夫人所做的一切……比如,我在國外受到的追殺……追殺我的人,我可都找到了……”
心倏地突跳,遲娟的臉色突然白得像一張白紙。
她是不止一次地安排人去追殺穆天爵,可沒有一次成功!
原本以爲無人知曉。
就算穆天爵知道,也無可奈何。
畢竟,他沒有證據!
他竟然說,他找到了追殺的人!
“你、你有什麼證據?”遲娟心虛了,語調也跟着沒了底氣。
“呵,證人你要嗎?”他聲音冷絕,步伐步步逼近,“你是要在公寓下暗手的那個黑手黨還是在河邊下手的職業殺手?”
那股陰冷的氣勢,直將遲娟逼到懸崖邊。
背脊是一片冷汗,總覺得後背對着的便是懸崖,再退後一步,她將墜落深淵,永不復生。
她甚至不敢再懷疑穆天爵的話。
“怎麼樣,遲女士?”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雙眸似乎在燈光的映襯下發出綠色的光。
看在遲娟眼裡,猶如一匹餓狼,正在戲耍他的獵物,然後,下一秒,他便會張開口,撕咬獵物,殘忍而無情。
慶幸的是,穆天爵說的聲音並不大,沒有人聽見。
“你、你都……”遲娟連連後退,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殺了我報仇嗎?”
不知道什麼心理作祟,破罐子破摔後,聲音竟多了幾分底氣。
穆天爵嗤笑一聲:“像你們這樣的畜生,我根本不屑動手!”
臉色和眸光都毫不掩飾他的不屑。
那副表情,甚至在說,動手殺她,已經是髒了他的手!
“你!”遲娟還想發作,剩下的話都憋在了嘴邊。
穆天爵已然轉身,走進保鏢護起的圍牆內,擁着顧晚,在保鏢的保護下信步離開。
而那樣強大的氣場,也無人敢近身。
遲娟氣急。
憑什麼他就能全身而退?他明明什麼都沒有了!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私生子,看他又能興起什麼風浪!
她正如此想着,卻被涌上來的記者打斷。
“唐夫人,你對剛纔的事情有什麼看法?”
“唐夫人,你剛纔說的話,意思是顧小姐有可能是唐先生的女兒嗎?”
“唐夫人,穆總說你當年派人追殺他,有這件事嗎?”
“唐夫人,……”
追問像是一波浪打過來,猝不及防。
原本以爲沒人聽見,卻不想仍被抓住了尾巴。
正在氣頭上,遲娟卻不得不扯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各位記者,辛苦了,大家也知道,這是我們唐家自己的私事。性子急了難免口不擇言,哪裡有那麼多事情,天爵那孩子啊,跟我置氣呢!”
她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就連不少記者都忍不住嗤笑。
這人真能裝!
穆天爵和顧晚在保鏢的護送之下,順利地出了會場,保鏢也已經散去。
走到路邊,譚閱已在車旁守候。
爲兩人打開後座車門,自己再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
顧晚不解:“怎麼把譚閱叫來了?”
跟她出行的時候,只要他能開,穆天爵就很少讓譚閱來開車,除非是場合需要。
而且,他今天已經不止一次有這種奇怪的行爲了。
職業嗅覺告訴她,他肯定有事情瞞着她!
穆天爵卻是不以爲意的表情,衝她微微一笑:“恩,今天有些累了。疲勞駕駛可不好。”
輕描淡寫,而眼角似乎也真的帶着深深的倦意。
顧晚沒再多問,轉而看向譚閱:“譚閱,開穩點兒。”
“好。”譚閱應聲。
轉手,她看向穆天爵,擡手,將他的腦袋扳過,靠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輕聲說:“累了就睡會兒吧。”
穆天爵失笑。
這個小女人,難道不知道那是男人的專利嗎?
雖這麼想着,卻也靠了上去。她瘦弱的肩膀,哪裡真的承受得住,他不過是輕輕地靠着,大部分力道放在椅背上,閉着眼睛假寐。
顧晚看着他,失了神。
天爵,你在瞞着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