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一處快餐廳,這裡人多口雜,似乎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可是,溫璟心與何西的見面,恰恰就發生在這裡。
“對不起,林小姐。我知道您很忙,您肯賞光來這兒見我,我很感謝。”
溫璟心微笑着搖搖頭:“咱們都是老朋友了,用不着這麼客氣。”
何西點點頭:“那我就不和您客套了,正如我在電話裡跟您所說的,我想跟您瞭解一些有關賀芳菲的情況。”
溫璟心沒有說話,只是在聽着。
“關於賀芳菲這個人,您應該很瞭解吧?”
溫璟心微微有些苦笑:“你這樣問,我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和她的接觸還算不少,但我看到的,都是她的表象。她心裡在想什麼,只怕除了她自己,沒人會完全瞭解。”
“不,我只需要知道您對她的想法,至於是對還是錯,我並不在意。”
“那好,你問吧,我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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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璟心倚在身後的靠背上,靜靜地等待着何西的提問。她在心裡一面盤算着何西爲何突然對賀芳菲如此感興趣,一面籌劃着自己的答案,她要把話題引向對自己有利的方位。
“首先我想問的是,賀芳菲是不是一個心機頗深的女人?您儘可以說您的想法,最好有例子來說明。”
溫璟心沉思半晌,回答道:“她的很多做法在我眼裡顯得很幼稚,具體的例子我不想說,因爲那純屬浪費時間。但這些看似‘幼稚’的行爲,似乎又都是深謀遠慮之下的結果。所以說她是心機頗深,是有道理的。”
“她的名利心呢?是不是很重?”
“我只知道她很看重在裴氏集團的地位,她不想被裴氏集團的人看不起。這是她萬萬不能接受的。”
“但據我所知,賀芳菲的業務能力很有限。不說和她的前任,”何西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笑:“也就是您相比,就是和那些毫無就業經驗的應屆畢業生比較,都佔不到便宜。”
“這樣貧庸的才幹,想不被人笑話,恐怕不現實吧。換句話說,這是不是說明了她是一個心理很強大的人?”
溫璟心喝了口茶,微笑着說:“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裴氏集團的人,恕我無法給出答案。但僅僅根據我對她的瞭解,賀芳菲的確算是很能忍耐的一個人。要不然,她在裴氏集團很難呆上這麼久。”
“林小姐,關於賀芳菲和裴總之間的情況,不知道您是否願意談談?”
溫璟心沉默了很久,很顯然何西提出的這個話題,觸碰到了她內心的“雷區”。
見溫璟心遲遲沒有反應,何西擺了擺手:“算了,我們不說這個了……”
“不,沒關係。你想知道些什麼,我會盡量回答的。”溫璟心說的很勉強,但總歸還是說出來了。
何西點點頭,直截了當地問:“您認爲賀芳菲接近裴總,除了感情因素,有沒有別的目的?比如,裴總的財富?”
“他們是有感情的。”溫璟心低下眼瞼,儘量保持平靜的語氣:“賀芳菲家的背景,想必你已經有所瞭解了吧?”
何西點頭。
“他們原本應該是兩個世界的人,卻能奇蹟般的走到一起,這說明他們的感情並不一般。只不過,賀芳菲在享受感情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了金錢,而且是很多很多金錢。”
何西搶先補充道:“所以,當她發現裴總的財富之後,原本和裴總之間的那份純粹的感情彷彿突然間染上的銅臭氣。本來她只想和裴總在一起,可後來,金錢對她的吸引力變得越來越強,以至於讓她忘記了初衷。”
溫璟心沒有反駁何西,算是默認了他的看法。
“聽說賀芳菲還有個弟弟,您見過他嗎?”
“沒有,但她有弟弟的事我是知道的。”
“您知道?那關於她這個弟弟的情況,您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沒有,賀芳菲對她弟弟從來都是諱莫如深,從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原來如此……”何西唸叨着,陷入了沉思。
何西沒再提問,溫璟心反而突然間問了一句:“是你們的裴總指使你調查賀芳菲的嗎?”
何西笑了笑,沒有給出答案。
儘管沒有得到答案,但溫璟心心裡面立刻懂了。如果沒有裴寒臨的授意,僅憑何西一人,是無論如何不會對賀芳菲如此關切的。一定是裴寒臨發現了賀芳菲的疑點,於是讓何西暗地裡調查取證。
“我雖然已經不在裴氏集團工作了,但我對那裡的一草一木,還是很有感情的。既然你在調查賀芳菲,我就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就此收手,免得惹禍上身。’”
“惹禍上身?”何西似乎一下子被溫璟心的警告提起了興趣:“您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剛剛回答你問題的時候,以前的裴氏集團的時光又回到了我的腦海裡。在我離開裴氏集團之前,有一段時間經歷過種種的不順利。當時我本以爲是自己運勢不佳,流年不利所致,可是今天再回想起那些事,越來越覺得裡面很有蹊蹺。”
“您仔細說說看?”何西忍不住把身子前傾,用充滿好奇的目光注視着溫璟心。
“如果一個人想讓你的生活方方面面不順利,只要對你的生活規律足夠了解,就可以在暗中搗鬼,讓人步履維艱。我自認爲在裴氏集團沒得罪過什麼人,要說算得上有‘八字不合’者,似乎只有賀芳菲一個了。”
“您是說,當初您經歷的那些不順之事,都是拜賀芳菲暗中所賜?”
“我也只是懷疑,並沒有證據直接證明是她。但細細想來,既瞭解我的生活起居,又對我不太友好,還要對裴氏集團內部情況十分熟悉。符合這幾個條件的,除了賀芳菲,似乎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何西嘆了口氣:“照您這麼說來,事情可能就有點嚴重了。這個賀芳菲迫害別人的手法,可不是
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在她的背後,定然是有一股勢力在支持着她。”
“所以我讓你收手。因爲一旦讓她知道有人在調查她,她不光會把她的狐狸尾巴給藏起來,更會把她的狼爪亮出來,伸向你!到頭來你沒傷到她,她卻抓到了你,那可就不妙了。”
何西笑了笑:“您說得沒錯,真正狡猾的獵物並不一味地逃跑,而是想方設法,除掉跟蹤它們的獵人。但獵物畢竟是獵物,獵人對付它們的辦法,遠比它們想象的,要多得多。”
“何西,我們算是老朋友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出任何的意外。”
聽到溫璟心如此關切的話語,何西很是感動:“我知道,林小姐,你是好人,不願意別人受傷害。但如果賀芳菲真的是個罪大惡極的人物,我就有責任挺身而出,保護裴氏集團免於崩壞。這是我的任務,我必須完成。”
溫璟心看着充滿決心的何西,禁不住流露出了欽佩之情:“要是裴氏集團人人都像你一樣,那真是裴總的幸運。”
“能在裴總手下當差,那纔是我的幸運。”何西微笑道:“我真希望您有一天,能回來再和我們一塊工作,那就太好了。”
溫璟心聽完這話,良久,終於還是搖了搖頭:“很多事情,一旦離開,就再也回不去了。”
何西沉默了。
回到家,溫璟心反覆回想着和何西的對話,她覺得何西對於賀芳菲的調查已經到了一定程度。他問自己的那些問題,都不是浮於表面的普通提問。
想到這裡,溫璟心泛起了一系列的疑問:“裴寒臨到底爲什麼要展開對於賀芳菲的調查?他發現了賀芳菲的什麼疑點?一旦何西真的幫他調查出賀芳菲的種種真相,他會如何對賀芳菲進行下一步動作?
這些問題在溫璟心的腦海裡不斷翻滾着,縈繞不絕。
還有,溫璟心對何西的關心,並不是她心血來潮的臨時起意。一方面,她和何西真的認識了太久,儘管見面不算多,但作爲老朋友的情誼還是緊密的。誰都不願意眼看着老朋友面臨險境。
另一方面,是溫璟心確實對賀芳菲的真正面目心存忌憚。她知道賀芳菲肯定是個可怕的人,但到底這個女人有多黑暗,她並不瞭解。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不自覺地產生畏懼。
幼稚、貪財、嫉妒,這些對於賀芳菲的印象都是直觀的,都可以一眼看出來。可萬一這些直白的缺點,都是賀芳菲爲了用來掩藏自己最終野心的工具,那事情的恐怖程度就會超過每個人的想象。
溫璟心知道,像裴寒臨、何西這種極度自信的人,做事情是根本不顧後果的。他們總是以爲,即使天塌下來他們也能頂着。可是,如果在天塌的同時,地也裂開呢?天崩地裂的巨大的衝擊,往往最能傷害的就是他們這種寧折不彎的人。
輕輕勾起嘴角。
不過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芳菲,你也快到了還債的時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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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