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熙來到藤落的辦公室,一打開門便感覺到一股很是嚴肅的氣氛在房間中彌散開來。
“你看看這上面的內容吧。”藤落指着桌子上的一份文件,這似乎是歐陽熙第一次覺得自己面前坐着的是藤氏的總裁。
歐陽熙仔仔細細地閱讀文件上的內容,越往下看越覺得心驚。
“這文件似乎和藤氏沒有什麼關係,更主要的是藤總手下的黑幫業務吧?”這完全就是不法交易的範本,如果把這份文件上報,藤落一定會吃不了兜着走。
“確實是黑幫那裡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我需要你給我一些解決方案。”
“藤總,黑幫的存在本來就不合法,雖說你做的生意基本上還算合法,但是想要擺脫這些麻煩確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歐陽熙又好好地看了一遍文件上的內容,若僅僅以黑幫的尺度來衡量的話,這根本無傷大雅,可問題就在於大多數人心中的道德觀和法律觀並不是這個樣子。
“這麼說來,你也是沒有辦法了?”藤落看起來有幾分沮喪,但卻沒有完全地泄氣。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這份文件的內容明擺着就是有人做錯了事情,纔會連累整個黑幫爲他背黑鍋,所以只要找到這個人,瞭解真正的事情真相,說不定到最後還會有轉機。”
站在專業的角度上,歐陽熙所提供方案的可行度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可混黑幫的人最講究的就是義氣,再加上過分的自覺感覺良好,想要揪出真正的罪魁禍首,成功的概率大約只有百分之三十。
藤落因爲歐陽熙的話而陷入了沉默,顯然他也在考慮到底應該要怎麼做。
“會不會是你的人裡出了內鬼?我雖然沒有接觸太多黑幫的生意,但多多少少也摸出了點規律,大多數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像你這樣很懂得規避風頭的人,按理來說不應該出現這樣的事情纔對。”歐陽熙很是冷靜地分析道,只是眼神中摻雜着一絲絲複雜的光芒。
藤落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一點,但他卻不願意這點真得會發生,畢竟都是跟了他很久的兄弟,會背叛說不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這件事情若是想要以大局爲重還是要捉出那個害羣之馬,否則這樣的事情會發生一次,就會發生第二次,等到時候就不僅僅是犯法那麼簡單了。”歐陽熙不相信藤落會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只是他似乎在刻意迴避這一點。
“幹嘛說得那麼嚴肅?要是我真被逮進去的話,你可要記得來看我。”藤落開玩笑地說道。
“胡說什麼?我好歹也是爲金牌律師,怎麼會讓你出事情?”除非是歐陽熙想要親手把藤落送進監獄。
“那有你在我就可以放心了。”藤落看起來像是把所有的選擇權都交到了歐陽熙的手上,這下卻叫她犯了難。
“剛纔還保證得信誓旦旦,怎麼一下子就突然沒了底氣?”藤落走到歐陽熙的身邊,很是親暱地問道。
天知道她所在意的不是這次的麻煩能不能圓滿解決,而是要用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一勞永逸的法子除了找到那個內鬼,也還可以讓藤落的黑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不是害怕沒有成功的話會搞砸自己的招牌嗎?要知道我可是努力了好久纔得到了個金牌律師的稱號。”回國這麼久,她實際上真得沒有什麼作爲,恐怕久而久之,她還能不能夠在律師界混下去都是個問題。
“我相信你,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才行。”藤落如是說道,卻沒見得給了歐陽熙多少勇氣。
歐陽熙苦笑一聲,“藤總應該不介意讓我把這份文件拿回去好好了解一下吧?”
“當然不介意,但不要爲了這件事情太過傷身,我還輸得起。”
聽到藤落這樣說,歐陽熙突然很沒有把握他所說的輸得起究竟指的是哪一方面,僅僅是黑幫的生意還是其他更加她不願意去細想的事情?
歐陽熙討厭自己的畏首畏尾,只得勉強說道,“你輸得起,可我卻輸不起。”
“怎麼了?難道是我安排你的工作量太大,讓你覺得有些應付不過來纔會臉色這麼難看的嗎?”藤落心中很清楚歐陽熙到底在苦惱些什麼,但他卻不想在這種時候伸以援手,他要她自己想明白該怎麼做。
可偏偏歐陽熙在這件事情上,怎麼樣都看不清楚,連她自己都知道她已經無藥可救,也就不勞藤落再費心了。
“這樣做真得好嗎?”安苒逸在歐陽熙離開藤落辦公室之後才進來,一臉不贊同地說道。
“我和她之間的事情總要有個了斷,如今我給了她機會,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藤落神色複雜地說道。
安苒逸嘆了口氣,爲什麼他們的情路都要這麼坎坷?
藤落也不想要變成這個樣子,但是他沒有辦法再騙自己,和歐陽熙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明不白地太久,他沒有信心可以繼續維持下去。
如果歐陽熙知道藤落的心思的話,想必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讓她一輩子都會後悔的事情。
歐陽熙拿着那份文件來到了商業罪案調查科,她知道這樣做,藤落一定會懷疑到她的身上,但她卻仍然做了這樣的選擇。
可惜歐陽熙原本以爲的釋然並沒有存在,她把資料遞交上去時候,得到的只有空虛和沉重。她一個人走在街上,甚至都不敢回去怡心居。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眨眼間的功夫,歐陽熙都來不及反悔,所有都已經成爲了定局。
歐陽熙主動聯繫了蘇文,把他約了出來。
蘇文並不知道歐陽熙剛纔做了多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還以爲她是決定要和自己站在了一邊。
“我已經和藤落決裂了,你大可以去告訴他關於我以前的事情,反正他早晚都會知道的。”歐陽熙一臉坦然地說道,她已經不想要再帶着僞裝的面具,可是卸下面具之後,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在站到藤落的身邊。
姐姐的仇,歐陽熙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只是她曾經嘗試着去忽略,還有無視自己的心。
蘇文沒有想到歐陽熙會開口說出這樣的話,有些疑惑地問道,“你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難道你連這麼簡單的話都聽不懂嗎?”歐陽熙語帶諷刺地說道,沒能讓蘇文得逞,她確實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情緒在裡面。
“你不是很喜歡藤落那個男人嗎?難道爲了你姐姐的仇,你真的能夠放棄他?”蘇文還是有些不相信歐陽熙的話,在他看來,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對藤落的感情不像是在作假。
感情的事情若是能夠分辨得那麼清楚,她現在也就不用這樣痛苦了。
歐陽熙冷笑一聲,像是在嘲諷蘇文的天真,“這不是正好達到你的目的嗎?”
蘇文看到這樣咄咄逼人的歐陽熙,覺得和之前他所認識到的那個女人相差甚遠,已然變得很陌生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和我一起離開?”
“是,我不可能和你離開這裡。”甚至歐陽熙都懷疑她有沒有膽量自己離開這裡。
藤落看着辦公室裡面突然衝進來的幾張略微熟悉的面孔,眼中掩飾不住的苦澀和失望幾乎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爲之一怔,不像是他們印象中藤氏總裁的樣子。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和你們走。”藤落示意了安苒逸一眼,要他留下來顧全大局,他會自己把這件事情處理好的。
安苒逸自然知道他應該怎麼做,但是沒有想到歐陽熙竟然會真得出賣藤落,而且出賣得這樣徹底。
藤落被商業罪案調查科的人帶走的消息很快便不脛而走,藤氏的股價瞬間變得動盪不安起來,藤氏上下所有的員工頓時爲自己的生計而感到岌岌可危起來。
藤落很配合地接受了調查,然後被拘留在了所裡,期間不僅沒有任何的怨言,還表現得十分有禮,和之前在醫院的交鋒完全不是一種狀態,讓調查人員不由得感到很是疑惑,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歐陽熙只知道藤落被拘留的消息,卻不知道他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他的代理律師換成了一個她根本連聽都沒有聽過的男人,但看起來似乎也是和藤落合作良久的樣子。
藤氏的人自然不會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會是一直和總裁曖昧的歐陽律師,但安苒逸很清楚這一點,對她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安苒逸明明知道原因,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因爲他覺得實在太奇怪了。
“我不想要解釋,我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歐陽熙苦笑了一聲,“藤落在拘留所裡的狀況應該還好吧?”
“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安苒逸冷冷地回答道,“既然藤氏沒有辦法容得下歐陽律師這座大佛,就請歐陽律師自己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