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世家,北宮天弘拎着那一包藥草,匆匆忙忙的來到了廚房內,吩咐下人開始煎藥後,他便來到了北宮嬌凝的院子,而在她的院子內,只見北宮一家人坐在涼亭內。
“也不知道老爺問到什麼沒有,可真是憂心啊。”北宮夫人雖然年過四十,卻保養得體,一張風韻猶存的面容宛若三十一般,而她此時蹙着柳眉,那雙眼眸下泛着一圈淡淡的青色,其中盡顯擔憂。
“娘,你就不要擔心了,爹爹可以處理好的,說不定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呢,放寬心吧。”北宮嬌凝輕輕搖晃着北宮夫人的手臂,一晚未眠的她,那張與北宮夫人相似的小臉上有些憔悴,但她還是努力壓着不適,開口安慰着自己的母親。
北宮夫人嘆着氣,擡手撫了撫女兒的面容,對她的話語不置一詞,現在光憑她們的隻言片語都是沒用的,還要等北宮天弘回來,才能知道這個答案啊。
北宮陽景心中焦急,不停地朝着門外張望,在看見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時,拉着北宮夫人驚喜道:“娘,爹回來了!”後者聞言連忙起身,疾步朝着北宮天弘走去,兄妹兩人對視一眼小跑跟上。
“老爺,沙華姑娘怎麼說?”
自從昨晚她說了那句話後,他們一家真是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熬到了清晨,北宮天弘便迫不及待的更衣,去空氏宅子中尋找答案。
看着眼前那張在他心中描摹不下百遍的容顏,北宮天弘心中愛憐,他拉住她的柔荑,道:“夫人放心吧,姑娘已經找出瞭解決方法,我已經讓廚子去煎藥,喝了藥,凝兒便無礙了。”
北宮夫人被他這麼一動作,頓時羞紅了臉,但在聽到他的話語時,放下提到嗓子的心,又開懷的笑了笑,可還未等她有什麼動作,那顆落下的心卻又在這瞬間提起。
“凝兒,你怎麼樣?”北宮陽景托住北宮嬌凝下滑的身子,看着後者臉上血色盡退的樣子,焦急道。
北宮嬌凝在他懷中緊緊抓住他的衣襟,那巴掌大的小臉上雙眸緊閉,脣色蒼白,北宮陽景見此不由將她攬的更緊,北宮夫婦上前一臉關心。
“哥哥……凝兒沒事的……真的……沒事……”北宮嬌凝忍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反胃感,埋首在他的頸間,不願擡頭讓他們看到自己因爲發病而更加憔悴的臉。
三個人看着她即使發病,也不願意讓他們擔心的樣子,他們心如刀絞,北宮天弘心中更是恨不得要將當初下毒的那人碎屍萬段。
“凝兒,孃的凝兒……”北宮夫人掩面泣聲,看着她忍不住落淚,北宮天弘將她攬入懷中好聲安慰着:“夫人莫哭,想必廚子已經將解藥熬好了,莫擔心,凝兒會沒事的。”
說曹操曹操到,就在北宮天弘的話音剛落之際,那名煎藥的廚子便將那碗湯藥端了過來,“族長,解藥端來了,現在要給小姐喝下嗎?”
“快,端過來!”北宮陽景奪過那人手中的解藥,動作輕柔的給北宮嬌凝餵了進去,後者緊緊蹙眉,吃力得將苦澀的湯汁嚥下。
北宮嬌凝輕輕喘了幾口氣,待自己胃中感覺沒那麼難受後,便慢慢放鬆了手中的力度,北宮陽景平整的衣襟被抓滿是褶皺,他卻絲毫沒有關心,在發現懷中的小人兒因爲疲憊而睡去了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娘,別擔心,凝兒已經沒事了,昨晚熬太久,我先抱她去休息。”他在臨走前,也不忘讓自己的母親放寬心。
北宮夫人癱軟了身子,依在北宮天弘的懷中泣不成聲,不過她留下的卻不是傷心的淚水,而是喜悅的淚水。
這麼多年,她的凝兒終於有救了!
良久,待她停止哭聲後,北宮天弘橫抱着她漫步回自己的院子中,很貼心的將她安置在軟榻上,卻發現自己的妻子竟已經羞紅了臉。
忍俊不禁的咧開嘴笑了笑,北宮天弘緊挨着她坐下,握着她的手,將早上在空氏宅子中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她。
聽完他的闡述,她握緊了他的手,眼中再次落淚,而那語氣中卻帶着一絲慶幸,道:“幸好當初我替你喝了那毒藥,要是沒了你,可讓我們母子三人怎麼活,不過,這毒本該就是我承受的,只是苦了凝兒。”
“夫人莫哭,夫人莫哭,要說最該承受這種痛苦的人,應該是我纔對,是我連累了你們,害你們受罪。”北宮天弘小心翼翼的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心疼道。
北宮夫人搖搖頭,依偎在他的胸口一言不發,兩人靜靜相擁,享受着這片刻的心安。
另一邊,空氏大宅,空昶翼親自將解藥煎好,這才端到江南閣內,讓下人們都退下,他親自上前扶起空成江,小口小口的給他喂着解藥。
一開始尚在沉睡中的空成江自然不會吞嚥,那湯汁順着他的嘴角留下,滑過他的鬍子,滴落在玉枕上,空昶翼耐心的將污漬擦去,他從托盤中拿起一根管子放進他嘴內。
這根管子,是他在走之前沙華交給他的,她早便預料到這種情況,率先準備好,有了這根管子,空昶翼這碗解藥很快就喂進去了一半。
這時的空成江已經有了一絲反應,他能夠自主吞嚥,緊閉的眼皮中還能看見眼珠子轉動的動作,空昶翼心中一喜,又將剩下的半碗給他喂下,待他放下了手中的碗,便見空成江睜開眼眸。
“爹,你終於醒了!”空昶翼急忙上前扶着他坐起身。
“你是……翼兒?”空成江看着眼前那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年輕男子,錯愕道。
他腦海中的記憶,還停滯在十六年前,停滯在那個才五歲的小娃娃身上,這次一睜開眼,發現當初的小娃娃長的這麼大,不可能不會錯愕。
“爹,是我,孩兒不孝,這些年讓爹受苦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空昶翼見自家沉睡多年的父親甦醒,還是忍不住像個孩提一般,低泣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