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能夠這樣，他已經很滿足了。
“我不想，但也許寶寶會想。”顧眠眠低頭，望着自己圓挺的肚子，“還有一個月，寶寶就要出來了，你打算，一直都這樣下去嗎？打算，他一生下來，就缺失父親的疼愛，打算，讓他恨你嗎？”
“喵喵……”
“我們的婚事，還做數嗎？”顧眠眠突然轉過身，認真的問他，萬一，她的病，真的無法拯救，萬一，真的病入膏亡，有一天會死去，那他，還會和她結婚嗎？
是不是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想辦法挽救她，是不是，他害怕她會接受不了，所以，才讓陸家的人一起瞞着她。
她是的是絕症嗎？
究竟是什麼病，連手指都會發黑？
她是不是中了什麼毒？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跟二哥去出任務的時候，她一直都有關注新聞，新聞曾經報導過有幾名孕婦感染了病毒，最後連腹中的孩子都沒有保住一併死去，她是不是也染上了不可醫治的病毒。
顧眠眠突然拋出這樣的話，讓陸涼城愣住，他望着她，幾秒後，纔回答她，“我說過，陸涼城這輩子，只娶顧眠眠一個女人！”
他用很篤定的語氣回答，也正是因爲這份篤定，讓顧眠眠再次通紅了眼眶。
“那萬一……”她動了一下脣，又將那份萬一咽回了口中，如果，她直接了當的問出口，問他自己是不是染上了病毒，他肯定會否定她，也會更加擔心她，想到種種因素，她終究忍住了，“你娶我，那蘇兮煙怎麼辦？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歡她，你是因爲……”
“算了！”
陸涼城看着她瘦小的身影，上前一步抱住她，“再給我一點時間，喵喵，再給我一點時間！”
再給他一點時間。
寶寶因爲陸涼城的靠近，又開始興奮了起來，踢着肚子。
差那麼一秒，顧眠眠的眼淚就要涌出。
“陸哥哥……”
“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愛一個人會這麼辛苦，這麼艱難，爲什麼，明明決定好的事，到最後，還會變數？爲什麼……是不是一開始，我們就不該在一起？”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沒錯，可原本，你就不屬於我，是我……”
陸涼城低頭吻住她的脣，“不要胡思亂想，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只是，暫時的！”
她突然，開始害怕了，更不知所措了。
“你實話告訴我，我是不是變了？”她拉住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變難看了。”
陸涼城從來沒有嫌棄過這些，他愛她，本來就要愛她的全部。
望着她，只感覺到深深的心疼和愧疚。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在我眼裡，你都是最好看的，你說過，要做我眼裡，最閃亮的那顆星。”
“你是不是在撒謊？我不想你騙我，我要你實話實說。”
“傻瓜，我怎麼會騙你？”
顧眠眠抱住他，將小臉貼在他胸口上，小聲的開口，“陸哥哥，我不想跟你分開。”
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
她很怕失去，越來越怕。
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一家人，幸福安康的在一起。
其餘的一切，都不重要。
陸涼城發現，今天的顧眠眠和往常的她有些不同，話變多了。
平時，她根本不讓碰，也不讓抱，更不會主動的說出這些煽情的話。
他很欣慰，到現在以來，她沒有哭鬧過，更沒有做過讓他失望的事。
“我們不會分開的。”陸涼城握住她柔嫩的小手。
她沒有吭聲，閉上眼睛安安靜靜的呆在他懷裡。
陸涼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表，這會，已經十一點了，她還沒沐浴，拿了橡皮圈，替她綁好頭髮，“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嗯。”
顧眠眠應聲，望着陸涼城進浴室的背影，癡癡的望着，低頭時，又望到了自己發紫的那雙手。
他進去很快就出來了，生怕被發現，她趕緊藏住手，陸涼城邁着大步過來，“我幫你，嗯？”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你不用刻意抽時間來陪我，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自己可以。”
怕是被看見更醜的自己，到時候，他真會嫌棄，她只會，越發覺得配不上他。
陸涼城低頭，溫熱的一吻落在她白嫩的額頭上，“彆着涼了，我在外邊等你。”
“好。”
從他手上接過睡衣，顧眠眠進了浴室，轉身關上門的那一刻，她整個人無力的靠在門邊上，眼眶已經紅潤充血。
難受的感覺，如海潮般朝她卷襲覆蓋而來。
忘記沖洗了多久，走出浴室的時候，陸涼城還在房間，望到他，她心裡一陣踏實。
陸涼城放下MAC從沙發站起，朝她走來，將牛奶遞給她，“喝完這杯奶就睡。”
她動了動脣，有話想說，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這一段時間，她像是失去了味覺，吃什麼都沒有胃口，沒有味道。
能嚥下肚子的食物也越來越少，連以前最愛吃的水果，現在一放入嘴中都會立即噁心的吐出。
喝第一口的時候，顧眠眠就嗆住了，陸涼城眉頭一擰，“怎麼了？”
她搖頭。
喝第二口的時候，她捂着嘴快步走到洗手檯乾嘔着。
這樣一天天瘦下去該怎麼辦？
陸涼城不止一次看見她這樣難受的乾嘔，吃的少，吐的多。
“還好嗎？”他倒了水遞給她漱口，顧眠眠接過，強忍着，“我，我沒事。”
他往她嘴裡塞了一顆話梅，顧眠眠轉身就撲進他懷裡。
他愣住，她瘦小的身體，在他懷裡微微發着顫，極其的渴望，得到他的溫暖和懷抱。
這個樣子的她，像是重回了以前，她喜歡黏着他，纏着他的顧眠眠，可，陸涼城並不好受，她皺下眉，他都會難受，何況，正受着這樣的煎熬。
“喵喵，你有沒有後悔過？”
顧眠眠喉嚨裡哽咽着酸澀，緩了好久，才擡起頭望他，“後悔什麼？”
“後悔和我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爲他，蘇兮煙就不會給她注射病毒，而她的生活，也不會過的這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