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兵來

33、兵來

白流蘇故意對這些人的神色無視,轉身從長歡手裡接過一個錦緞袋子,歪纏到老太太身邊,笑的一團和煦:“祖母,上次去刺史府,流蘇沒能給祖母把牡丹花王贏回來,這不特地跟刺史府的陳大小姐求情,今個兒她便差人把種子送來了,您瞧。

白老太太亦是極端愛花之人,所以上次白流蘇折梅脫困。而這一次牡丹花王比起紅梅,那就罕見了不知多少倍,白流蘇能爲白老太太尋來牡丹花王的種子,已經說明了她跟刺史府的陳大小姐有多親厚。

要知道刺史陳大人從不將牡丹花王的種子外送,白流蘇這一袋種子可是頭一遭。老太太立刻笑的不見眼睛,忙誇道:“流蘇最得祖母的心了!”

言罷,仔細囑咐綠荷道:“這一袋種子可比一箱金子還貴重呢,給我小心伺候着!”

安氏淡定坐在堂下,瞧着林氏急的跳腳的樣子。這剛一進門的架勢,她已然明白林氏打的什麼注意,一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親戚,也敢讓她的女兒稱兄弟?不自量力!

林氏眼見着白老太太沉浸在喜悅當中,完全忘記了方纔的事情,忙給女兒白如意遞了個眼色。那白如意也不是傻的,知道白流蘇這是在轉移白老太太的注意力,故意走到白流蘇身邊,嗔道:“三妹妹怎麼這般失禮?”

白流蘇回瞪白如意一眼,心下冷笑,面上依舊一副乖孫女的模樣,拉着白老太太撒嬌說:“祖母,我怎不記得白家有姓高的親戚?”

白老太太心中正歡喜,看白流蘇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這時候解釋道:“他是你大伯母家的親戚。”

白流蘇眉眼一擡,笑道:“難怪流蘇不記得呢,我姓白不姓林。”

聽聞此言,大傢俱是一愣,安氏面上淡淡的,心底卻笑開了,不愧是她的女兒,這打了人家的臉,都不帶聲兒的。

白流蘇見好就收,款步走到高達民面前,施施然行禮,聲音是軟軟糯糯,讓人還聽出一份委屈來:“高公子,適才是流蘇無禮,不知你是我大伯母家的親戚,還望海涵。”

自始至終,白流蘇都沒有稱呼高達民爲哥哥,一個“公子”劃清了所有界限。那高達民雖臉色不太好,可是出於禮數,還是勉強回禮,稱了一聲“三小姐好”。

安氏這時候纔開腔:“不知母親喚我們來,是有何事?”

白老太太正要說,林氏便搶白了:“弟妹,是這樣。達民這次是來燕北準備考試的。只是大房人口衆多,沒有空餘的房間,嫂嫂我唯有請母親叫你來商量。你二房尚有空房,不若收拾一間給達民住吧。”

安氏心中冷笑,卻不再像之前那般六神無主。林氏這麼做,是公然把人塞進寧和園。她大房三進三出的院子會沒有空房間?只不過是趁着自家老爺不在家,想雀佔鳩巢罷了。

若是真讓高達民住了進來,安氏已經可以預料,不出一天,高達民和女兒曖昧不清的消息就能傳的燕北人盡皆知,就算流蘇尚未及笄,這閨譽也是毀盡了。

可是眼下她不能一口回絕,既然老太太把她們叫到榮華園來,想必這件事老太太已經答應了,拒絕那就是違逆老太太的意思。

林氏這一次打着一箭雙鵰的注意,她料定安氏肯定要拒絕,那樣就忤逆了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的犟脾氣,豈是安氏能動搖的,到時候不但討老太太厭棄,還得乖乖的給達民收拾屋子。

可是安氏卻並未如林氏的意。她面上笑意不變,帶着長輩的和顏悅色望向高達民,問道:“你既來到燕北,可是離春試還有些時日,打算在何處讀書?”

高達民不知安氏爲何突然發問,暗暗瞧了瞧林氏的神色,最後還是如實回答:“老太太和姑母準了達民在宗學讀書。”

老太太適時接過話頭:“不過是借讀幾日,這事宗學的夫子已然答應了。怎麼,你有什麼意見?”

安氏搖頭解釋道:“兒媳哪敢有什麼意見,只是高公子此次來是爲了春試,可不是遊玩。流蘇自小被我慣壞沒有規矩,只怕擾了高公子讀書。我聽說宗學那兒,正好空了幾間屋子,不若讓高公子住過去,讀書方便還清靜,母親您看?”

這一席話沒有一句拒絕,可是句句透着拒絕。偏偏安氏沒有明白拒絕老太太,話裡話外又透着爲高達民着想的意思,一句流蘇沒規矩點醒了老太太,這恰逢青蔥年紀的男女,哪能住在一個院子?

老太太這時候也轉過彎來了,幽深的眸子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氏一眼,隱隱有怒氣。這是手伸到我老太太眼皮子低下了!

當即決定道:“二媳婦說的在理,一個流蘇丫頭就夠吵嚷,何況你那頭還有個五歲小子。既然宗學有空房,林氏你就帶人送高公子去吧。”

“母親,宗學離咱們府上略遠,兒媳只怕照顧不周,有個萬一。還是在家更方便些。”林氏不甘,又出言勸說。

“離家遠不怕,若是真住進二房,流蘇無狀衝撞了高公子,有損了他的名聲,這纔要緊吧,媳婦兒!”

白老太太直白的說出了林氏的心思,高達民霎時羞紅了臉面。林氏自然是尷尬不已。反觀二房,一臉的雲淡風輕。

“是兒媳疏忽了,兒媳這就差人送達民去宗學。”林氏訕訕回答。

“我乏了,你們都下去吧。”白老太太厭棄的閉了閉眼,紅鯉便上前來將老太太扶起來。高達民望了望林氏,最終無奈的給白老太太作揖告退。

安氏帶着孩子頭也不回了離開。剩林氏在後頭望着直跳腳。白如意恨恨道:“呸!”高達民尷尬道:“姑母,我還是去宗學吧。”

林氏這才按下怒氣,和顏悅色道:“去了宗學也好,你三妹妹自小嬌縱慣了,方纔她無禮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後多跟家裡的兄弟姐妹走動走動,不要生分了。”

高達民點點頭,他知道姑母把他接來的用意。雖然他家不及白府,可也是商賈之家。一向聽聞白家二房財力不淺,若是娶得白流蘇,光是那份嫁妝,就夠他捐個地方官了。

想了想按下心中怒氣,跟隨丫頭出了白府。擡頭望了望門口那塊匾額,暗暗道,白流蘇,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