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宅亂

182、宅亂

安氏眉頭一挑看着鄧氏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女兒的性子自然是像爹孃的,像……”安氏突然轉過彎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鄧氏。鄧氏點了點頭道:“咱們老王妃慣着小姑,才讓她生的今日這幅性子,你以爲想容就不是活在糖罐裡的千金?且瞧着把,她都敢當衆摔你的小九妹,在王府裡頭,還指不定如何翻天呢!”

安氏一臉噤若寒蟬,鄧氏不願提及安氏的傷心事,便又換了個話頭,跟安氏說起時下最熱的大皇子貪污案來。日頭漸漸西沉,而云王府中果然如鄧氏說的那般雞飛狗跳。

雲牧正在書房中誦讀詩文,突然一個小丫頭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嚇得雲牧連忙站了起來,正色道:“你懂不懂規矩?”只見那丫頭哭哭啼啼的跪倒在地,嗚咽着哀求道:“大少爺,求您救救方姨娘吧!雲小姐要劃花方姨娘的臉啊!求求您了!”

雲牧仔細看那丫頭,這才依稀想起來這是方姨娘跟前的小丫頭。聽了她這麼一說當下便相信了,方姨娘之前如何待他,雲牧心中清楚。想容是什麼樣的性子,他心裡更加清楚。先下父親不在家中,母親禁足,方姨娘地位卑賤,想容要是想做什麼,長房之中,只有他這個哥哥能攔得住了。

雲牧立刻整了整衣裳,對地上的小丫頭道:“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在前頭帶路!”小丫頭回過神來,連忙站起來領着雲牧前往方姨娘住的小院。等到雲牧匆匆進門,便看到方姨娘摔倒在地上,滿面淚痕哭着哀求道:“雲小姐,你饒了妾身吧!妾身給您磕頭啦!”

而云想容一副瘋魔了的樣子,拿着一把鋒利的匕首對着方姨娘,要不是兩個粗使嬤嬤攔着,這一下就不光是毀了容,便是要了命都有可能。雲想容口中罵道:“賤人,就憑你的身份還想跪我?你勾引我父親,害我母親受了冷落,今日我就毀了你的臉,看你還那什麼蠱惑我父親!”

雲牧見狀,當下來不及多想,上前就把雲想容手裡的匕首奪了下來,第一次對着想容怒吼道:“妹妹!你這是在幹什麼!”雲想容正怒極,突然被人奪了匕首,回頭一看,竟然是自己那一向窩囊木訥的哥哥,氣的笑了出來,想也不想,反手一個巴掌就甩到了雲牧的臉上。

“啪!”這一聲脆響,雲牧的臉立刻出現了五個手指印。方姨娘尖聲叫道:“啊!大少爺你的臉!”雲想容這才從憤怒中清醒過來。她幹了什麼?她剛剛竟然打了自己的親哥哥!雲牧被想容打的抽過臉去。再轉過來盯着想容的時候,雲想容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她第一次看見雲牧的眼神裡,竟然是滿滿的失望和輕蔑。憑什麼!從前他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崇拜都是敬仰!

“我本以爲那些傳言都是假的,沒想到你真是這樣的德行,真是愧爲王府嫡女!”

雲牧剛回來的時候,聽傳聞說雲想容這段時間跟着母親做下不少壞事。坊間又將她之前性格乖張誇大其詞,讓雲牧聽了都不覺害怕。但是雲想容是他的親妹妹,又自幼養在爹孃身邊,他實在不相信,爹爹那樣嚴謹的人,會教養出這樣的妹妹來。

直到剛纔被妹妹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把他最後一點幻想都徹底打破了。從前對妹妹才情的崇拜和愛護,如今消耗的一丁點都不剩了。他冷淡的看着雲想容僵在當場,轉身對身後的小丫頭道:“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扶你姨娘起來!”

小丫頭愣愣的答道:“是是是!”連忙去攙扶方姨娘。方姨娘低着頭,雲牧並不能看到她的表情,所以也就沒看到小丫頭和方姨娘悄悄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方姨娘一起身,又娉娉婷婷的給雲想容行禮,臉上還未散去驚懼的表情道:“雲小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勾引老爺,求小姐看在我懷有老爺骨肉的份上,饒過我這一回吧!”

方姨娘說的可憐,連雲牧都有些動容。可是這些話卻字字句句戳在了雲想容的痛腳上。因爲她清楚的知道正是因爲方姨娘懷了父親的孩子,所以不僅是父親,連祖母都對方姨娘用心起來,而她的母親就像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一般,無人問津。自己也跟着母親一般,自從丞相府回來之後,父親再沒給自己一點好臉色了。

這些都是因爲方姨娘,沒錯!還有她肚裡那個孽種!想到這裡,雲想容又怒不可遏,尖聲罵道:“你這賤人什麼身份?還想把孽種生下來?真是癡人說夢!”

說完又要去奪雲牧手中的匕首。正當此時,一聲高喝震得在場人身形一頓:“你說誰是孽種!”

大家不由得朝着門口望去,只見雲戰氣的渾身發抖,兩邊的鬍鬚都快要豎起來了。雲想容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再怎麼說也是父親的孩子,名義上她的庶弟。方姨娘淚眼婆娑幾乎站都站不穩了,就那麼柔柔弱弱的看着雲戰,把雲戰的心都給看得化了。

雲戰三兩步走到方姨娘的身邊,攙扶住方姨娘,誰知方姨娘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來說道:“老爺我沒事,小姐不過是撒撒氣罷了,不要緊的。”

方姨娘這麼一說,雲想容連忙道:“不要你充什麼假好人!”雲戰怒瞪向雲想容:“你住嘴!方纔的事情我都瞧見了,若不是我今日回來的早,恐怕今日這小院就要一屍兩命了!”雲想容剛要開口爭辯,又被雲戰凌厲的眼神給嚇了回來。

雲戰嘆了口氣,他恨自己爲什麼沒有早早的聽方姨娘的話,好好教導兩個兒女,現在一個木訥的,失去了先天的教養,沒了王府嫡子的氣度和風範,一個聰明,卻過於寵溺,沒了生而爲人的品德和善心。雲戰想到兩個失敗的兒女,不由得又把目光投向了方姨娘的肚子。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鄭明月正在房中抄寫《金剛經》,前些日子,母親託人帶了些話給她,也讓她有了些反省。與那賤人置氣,只會讓雲戰同自己夫妻離心離德,曾經經營的賢妻良母形象也毀於一旦,雲王妃對自己的成見愈發的深。

倒不如一時低頭,重振山河,再一步步慢慢的收拾這個沒有後臺的小賤人。只要她不再被禁足,只要她再次重掌中饋,方姨娘不過是個東西罷了。想到這裡,鄭明月又抓緊時間抄寫《金剛經》,因爲離雲王妃禮佛齋戒的日子愈發近了,往年都是鄭明月爲雲王妃親手抄經,雲王妃也從不假手他人,對鄭明月的筆法讚賞有加。

這一次她必須要把握住這個機會。然而有些事情總是事與願違。在鄭明月難得能靜下心來的時候,老嬤嬤急匆匆的跑進來,一臉焦急的對她說道:“大夫人不好了!小姐跑去方姨娘的小院,要劃花方姨娘的臉!”

鄭明月心中一急,繼而又淡定下來:“讓她去便是,一個姨娘敢擡過王府嫡親的小姐?正好雲戰不再家中。”

老嬤嬤更加急了:“哎呦我的夫人唉!小姐這還沒成就被大少爺給攔了下來,小姐一怒給了大少爺一巴掌,又說了許多難聽話,恰好讓提早回來的老爺給撞了個正着啊!”

“什麼?!”鄭明月又驚又怒,驚得是雲戰提前回來,想容把最不好的一面暴露在了雲戰的面前。怒的是她懷胎十月生養下來的兒子,竟然幫着一個姨娘對付自己的親妹妹。真是愚蠢之極!

“那現在又怎麼樣了?”鄭明月不忘雲想容的處境,拽着老嬤嬤的袖子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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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把小姐拘在了房裡頭,現在正去跟老王妃商議要把小姐送去莊子上思過呢!”老嬤嬤終於把話說完,而鄭明月一怒竟身形不穩跌坐在矮凳上。老嬤嬤連忙攙扶,關切的問道:“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鄭明月擺擺手,怒極反笑:“我沒事,那小賤人都沒事,我又怎麼能有事?我問你,現在那小賤人在哪?”母親讓她隱忍,可是那小賤人何曾給過她隱忍的機會啊。想容就算再性子驕縱,也不可能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來。這件事的背後定是有人攛掇。那方姨娘的手腳真是快,這都伸到小姐房裡頭了,那還得了!

老嬤嬤道:“那方姨娘此刻在自個兒小院裡頭躺着呢,說是老爺怕她受了驚,硬要她在牀上休息。”

這一句話氣的鄭明月再也沒辦法忍受,立刻又站起身道:“給我叫人,咱們去會會那小賤人!”老嬤嬤一臉難色的問道:“可是夫人,老王妃尚沒有解了您的禁足……”

鄭明月美目圓睜,看向老嬤嬤道:“這個時候哪裡管得了那麼多了,難道等着拿小賤人害的我家破人亡不成!”

方姨娘此刻正躺在牀上,這會兒臉上一抹淡淡的笑容,哪裡還有方纔驚恐的樣子。小丫頭在一旁替方姨娘捏腳。還一臉心有餘悸道:“姨娘,您剛纔可真是嚇死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