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更勝

123、更勝(二更)

白流蘇退到一邊,靜靜看着雲想容努力的拆解着千機變,估算着這一條之後,她應該就動不了。果然雲想容再難抽出下一條了。不過她並不着急,因爲白流蘇十分識相,一根都沒有抽出來不是麼。

她高傲的仰起頭,眼神看向白流蘇滿是不屑。但是她現在要展現一個王府嫡女的風範來,故作親暱的走到白流蘇面前,安慰道:“你不再試試看嗎?”

白流蘇忍不住心中的不適,和顏悅色的回答道:“高下已分,流蘇自認沒必要再試了。”雲想容聽了白流蘇的話,忍不住心情一揚,嘴角的得意都擋不住。可惜的是,她並沒有聽明白白流蘇的話。

而在場的一燈大師和未央等人卻是聽明白了。白流蘇那句話的意思是,我已經勝出你很多了,你實在不需要繼續嘗試下去了。當然白流蘇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因而在場的明白人沒有一個人點破。

鄭明月和雲戰站了起來,面含笑意的看向對面的安平護國公等人道:“我看這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吧。”安鴻宇也起身道:“我就說我那侄女只不過是玩鬧罷了,雲小姐天才童女的名聲纔是實至名歸。”

他說此話的時候十分淡然,白流蘇側身看了一眼自家腹黑的舅舅,心中暗爲舅舅的風度叫好。這場被渲染的重大的比試,最終以這樣平平淡淡的方式收場。消息傳回了宮廷,慶帝命宮人將天才童女的匾額送去了雲王府。

比試之後,雲氏夫婦就帶着雲想容離開了。前來佛照寺圍觀的百姓和達官貴人們也陸陸續續的離開。場上的人所剩無幾的時候。一燈大師方起身。走到白流蘇的千機變前,對白流蘇道:“女施主極有慧根,能在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解開千機變實屬難得。”

一旁的方丈和長老們紛紛疑惑起來,明明是雲小施主拆的多,爲什麼一燈大師反說是白小施主解開了千機變呢?一燈大師明澈的眼眸直直的望進白流蘇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一面極清極清的鏡子,照的人無所遁形。

白流蘇此刻也不再藏着掖着。反正圍觀看熱鬧的人已經走的七七八八,反正雲想容已經獲得了天才童女的稱號。於是她放心的走到自己拆解的那架千機變面前。輕輕一推,那原本穩固如磐石的四方千機變,一瞬間稀里嘩啦的散架,落了一地。

僧人們倒吸了一口涼氣。仔細一看,每根木條都單獨散落,沒有一處連接。此刻他們方纔明白誰纔是真正的勝者,誰纔是真正的天才。只不過王府潑天的富貴和權勢,逼得白流蘇不能當衆承認自己已經贏了而已。

未央和龍千璽坐在位置上,對這樣的結果一點都不覺得驚訝。龍千璽微微頷首,嘴角少有的露出一絲微笑來,心中暗道,這個丫頭。

千機變的事情雖然告一段落。雲想容也保住了大慶第一天才童女的稱號。可是第二天她便得知了兩個讓她氣吐血的消息。

雲王府長房家的正廳裡,“天才童女”匾額正高高掛在中堂之上。雲想容站在堂下望着,此刻心中的喜悅之情幾乎全部消失了。

因爲這幾日上京中都在爲白流蘇哪個丫頭嘖嘖稱奇。反倒是自己這個天才童女被衆人遺忘了。的確現在上京的百姓們茶餘飯後都在議論吏部郎中家的白氏女。只因爲佛照寺的神僧一燈大師收她爲俗家弟子了。

一燈大師成名之前,其師傅惠靜法師曾經預言他這一生將會收一個女弟子,而這個女弟子將來的造化或可勝過一燈大師。如今一燈大師收了白流蘇爲徒,這個被人們遺忘的預言又再次被提起。

幾個衣着打扮不凡的年輕姑娘正站在一家新開的脂粉鋪挑選着上等胭脂,一看她們的打扮,便可知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大丫頭。吃穿用度比之小戶人家的碧玉都有過之而不及。今日她們都是出來替自家主子挑選胭脂的。

這家新開的胭脂鋪名叫白玉齋,賣的脂粉比起上京許多家老字號都來的細滑。更重要的是價格還低了三成。所以越來越多的小姐們都放棄了原先時常光顧的店,改光顧了這家店來。此刻,這幾個年輕姑娘也議論起一燈大師收徒的事情來。

“解千機變的比試不是讓雲王府的雲小姐贏了嗎?怎的一燈大師收徒反倒收了那位呢?”穿一身水紅紗裙的大丫頭一臉的鄙夷。

這時候她身旁穿鵝黃布裙的大丫頭帶着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看了她一眼,忽然湊到紅裙丫頭耳邊低聲道:“你可不知道,那雲小姐只不過是表面贏了。是白小姐禮讓的!”

紅裙丫頭顯然是不相信的,聽完立刻杏眼圓睜道:“胡說,那天看見的人可多了,分明那位一根木條都沒有拆下來!”

黃裙丫頭一皺眉繼續神秘兮兮的小聲道:“我聽說那天衆人都走了,偏偏白家和一燈大師幾個人都還沒走,當時有幾個看熱鬧的人還沒來得及走,親眼看見白小姐上前那麼輕輕一推,原來堅固的像石頭一樣的千機變,就那麼一眨眼功夫倒的稀里嘩啦!”

這下紅裙丫頭不由得更加驚訝了:“你……你是說,其實白小姐已經解開了千機變?所以一燈大師纔會收她爲徒的?”這時她已經從“那位”改口爲“白小姐”了。

“可不是!那天許多人都走了,可是還是有好幾個人親眼看見了。只不過大家只敢暗地裡說說,這要是擺到明面上來講,你看雲王府那位小姐該如何自處?”黃裙丫頭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下去,繼續專心的挑選胭脂。

這件事的真相被大家默契的當作了秘密。誰都不敢站出來說那天比試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一來這是公然同雲王府挑釁,沒有哪個人有這個膽子。二來慶帝這天才童女的匾額都在雲王府掛起來了,這時候再說贏得人是白流蘇,豈不是罪犯欺君?

只不過一燈大師收徒的事情,對於白流蘇而言,確實意外的很。

當一燈大師說出要收白流蘇爲徒的時候,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感到吃驚意外。便是未央和龍千璽都驚訝的站了起來,沒錯,此刻所有人都想到了當年惠靜法師的預言。

未央本想掐指去算白流蘇的命數,是否命中真的要成爲一燈大師的弟子,可是因之白流蘇犯了未央的三個例外之一,他根本看不清白流蘇的命格。不過白流蘇接下來的回答就更讓大家吃驚了。

白流蘇屈身朝着一燈大師行了個禮道:“小女子多謝法師那日在燕北,對我母親的活命之恩。只不過流蘇不是一心向善之人,只怕入不得佛祖的眼。”

安氏嚇得趕緊站了起來,語氣急切道:“流蘇,你在說什麼話!”換做是旁人,拜謝都來不及,自己的女兒竟然拒絕。便是要拒絕,好歹也找個委婉的說辭,哪有女孩子像她一樣,直接說自己不是一心向善之人!這不是自己毀自己名聲又是什麼!

沒想到在場竟然有一個人“噗”的笑了出來,大家循着笑聲望去,只見神王殿下還沒來得及收去彎起的脣角。他淡淡道:“有趣。”

面對白流蘇這樣的拒絕,一燈大師也不惱,反倒是繼續勸說道:“我欲授你鬼谷秘術,你確定不要?”

在白流蘇看來,他的語氣總帶了那麼一點誘哄的意味,雖然這樣說一位得道高僧不太妥當。但是一燈大師所說的鬼谷秘術的確讓她心動了。之所以拒絕一燈大師,只不過是因爲她不想跟他老人家一樣每日吃齋唸佛,白流蘇自認不是一個讓自己吃苦吃虧的人。

緊接着一燈大師彷彿看透了什麼似得,又補充道:“不必遵守佛家禮制規矩,你不過是我的俗家女弟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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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流蘇一聽,眼睛頓時晶亮起來,乾脆利落的屈膝一拜:“弟子見過師父!”

那一日的真相最終是瞞不過慶帝,但是這份比試的結果並不重要。而是慶帝想要的結果已然發生了。大皇子並不知慶帝的用意,但是白流蘇卻已經猜到了幾分。慶帝根本不在乎兩個女娃娃孰強孰弱,他只是想讓雲王府從此同安平護國公爲代表的新貴生了嫌隙,無法結盟而已。

最好是連帶鄭王府同安平國公府也生分起來。一個帝王的龍椅想要坐得穩,他絕不可能讓底下的臣子結成哪怕一個小小的聯盟。所以白流蘇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贏雲想容。然而有些事該發生還是要發生。

論籌謀,她一個女娃娃,即便兩世爲人,也及不上那位九五之尊。雲王府的長房聽說了一燈大師收白流蘇爲徒的消息,對白家更加不喜。鄭明月自從見到龍千璽對白流蘇的特別後,愈發厭棄白流蘇。一個險惡的計劃,正在心中悄悄醞釀着。

只不過身爲鄭明月娘家的鄭王府衆人聽到了這些消息反倒沒有太大的波瀾。鄭玉書一臉喜色的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同鄧氏說,惹得鄧氏嘆了口氣,不由得拿指頭點了她眉心一下:“就你這麼沒心沒肺的,人家一個是天才童女了,一個是一燈大師的高徒,你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