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子夜

107、子夜

聶榮立刻神色一肅:“找不到就加派人去找,無論如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戰王的後人豈會是平凡之輩。”聶榮一直對龍千璽十分的顧慮,一個七歲便馳騁沙場的人,怎麼會輕易被人打倒呢?他不太相信。

然而沒過多久,他不得不相信。因爲趙將軍等人在城外的護城河發現了數十個浮屍,他們個個面目全非,僅僅從服飾上能判斷出是龍白流蘇靜靜的趴在窗前,桌邊是一束百合,香氣氤氳。她醒過來的時候,傷口還有些疼。長歡哭哭啼啼的跟她說,她受了多麼重的傷,如月又是怎麼用可怕的蟲子把她救活了。

白流蘇重活一世,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人射殺,更想不到對她下狠手的居然是那個白家的六小姐。聽如風說起來,那個白元香並非六歲年紀,只不過是身子骨沒辦法再長了,看上去像個不足歲的娃娃。

世上竟然有這麼奇怪的人,不過想想自己都能重生了,那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呢。難怪以前看着白元香就覺得怪怪的,這個小孩有時候流露出來的目光,讓她不禁後背一寒的感覺。

不過這一次受傷,城中大亂倒是讓白流蘇始料不及。太多太多的事情脫離了她所能猜想的軌道。比如阿央居然是第一神算,比如那位玄衣少年竟然是神王殿下。就連自己的爹爹和舅舅都身份極其的特殊。

那天她醒來的時候,母親握着她的手垂淚不已,白流蘇急忙想起身安慰,可是又不小心扯動了傷口,抽氣的生疼,安氏嚇得連忙叫如月進來查看,最後還是白流蘇好說歹說才勸住了安氏,此後白流蘇又命長歡把安氏送回了房中。

奶孃過來伺候白流蘇,又大致跟她說了最近的情況,沒想到她昏迷期間竟然變成逃犯了。守城姓趙的居然是亂臣賊子,眼下整個燕北都在他的控制之中。而白府三房居然是莊國公的後人,當年半路遇見了白家三房的人,便殺了她們易容做了替代。不過這個姓趙的一看就不像是有韜略的,恐怕背後另有其人。

此間種種都不是白流蘇一下子能想的通透的,夜間她橫豎睡不着,摸索着到桌前去找水喝。突然就聽見外頭傳來悠揚的簫聲。值夜的長歡揉着眼睛起身,嚷道:“這半夜還讓不讓人安睡了。”正要推開窗戶去打發外頭吹簫的人,被白流蘇用眼神制止住。她擺擺手讓長歡繼續睡下。

只因爲她聽出來,這是兒時阿央就吹過的曲子。她悄悄將木窗打開一條縫,外頭未央一身白衣執簫立在牆頭。微風拂過他的衣衫,翩翩然真的就像神仙一樣。白流蘇不由得莞爾一笑,阿央從來都是仙氣十足的。

她便靜靜靠在窗邊聽着,覺得心也慢慢靜了下來。可是窗外的未央可並沒有那般淡定從容。幾日前龍千璽突然的反應還歷歷在目。他想起六歲的時候,師父耗盡真元給他算了一卦,在他七歲和十七歲的時候各有一場劫數。現在七歲的劫數已經應驗了。難道說十七歲的劫數會是他嗎?

未央的簫聲越來越悲傷,而白牆另一側的廂房,龍千璽坐在房中彷彿是老僧入定,可心裡頭卻是五味雜陳。他亦是不曾想到,他和未央心儀的,竟然是同一個女子。

本來是花好月圓之夜,卻有三人不能好眠。

五日後,聶榮和趙將軍以及莊氏姐妹在刺史府議事。聶榮坐在上首,趙將軍一臉喜色的稟報道:“主子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燕北可喜可賀。近來又收到了端木侯的密信,狗皇帝已經將十萬大軍的帥印交給了他的兒子端木磊。”

莊蝶一聽,喜道:“真是恭喜主子了,那狗皇帝肯定想不到,端木磊帶兵是假,給主子助力纔是真呢!”

聶榮冷酷的面容亦隨着衆人的話語,浮出笑容來。轉頭對莊生道:“那些個勳貴表態了沒有?”提到這個,莊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啐道:“這些人端的不識擡舉,就連從前支持先主的燕定伯府這時候都不表態了。”

聶榮的眼睛裡閃過狠厲:“如今燕定伯府的當家人是個婦道人家,哪裡能有辦大事的魄力和遠見。怎麼那趙定伯府跟學士府也不識擡舉?”

莊蝶上前一拜因解釋道:“宋學士府向來自詡清貴人家,名節看的比命還要重要的,哪裡還肯投誠。趙定伯府的掌家人如今是個沒腦子的,只知道仗着暴脾氣成天攘攘,這些人不如殺了乾淨。”

聶榮擺擺手道:“罷了。近來我軍在燕北燒殺搶掠,眼看就要失了民心,奪天下靠的就是民心,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再寒了貴族老臣們的心。”

莊蝶點了點頭,無奈的退回到木椅上去。要讓她每天跟趙定伯府那個楞頭爭吵,也着實累人的恨。不過聶榮現在已經褪卻了當初佔領燕北時候那陣虛榮。大慶幅員遼闊,僅僅佔住一個燕北算不了什麼。

龍千璽雖然重傷不能帶兵,但此去上京的要道,各處都有戰王府的門生,要直搗黃龍還是要費些周章。他必須要確保萬無一失,沒有後顧之憂才行。等端木磊的十萬大軍和他在燕北匯合,這個時候再揮師北上更加穩妥些。

想了想便又問趙將軍道:“這些日子可有龍千璽跟鬼算子的下落?”

趙將軍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不僅沒有他們下落,前些日子龍氏一族也銷聲匿跡,就像突然沒了。不僅如此,白安堂的衆人還有生意也全部停歇了。人去樓空,連個人都找不見。我就納了悶了,他們難道會遁地術不成?”

氏一族的家丁,其中有兩個,一個穿着紅衣,一個穿着白衣。

趙將軍仔細一看,正是那日龍千璽和鬼算子赴宴時的穿着。這個時候聶榮才真正放下心來。只是莊蝶一直覺得奇怪,那白流蘇中了毒箭,爲何這次的浮屍中並沒有見到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