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潛龍山的霧氣將山的全貌都遮起來了,好像把山圍困在了另一個世界。
楚縱歌站在林子裡,看着不遠處巳蛇部族的族人在準備明天的秋祭。他們不會講官話,只會“嘶嘶”的進行交流,如果不去看那些人的話,楚縱歌會以爲自己來到了一個蛇穴,這裡很潮溼,也很悶熱,就像是蛇喜歡的環境。而且因爲養蠱的原因,這裡沒有什麼蟲子和蛇之類的東西,也不用但心會出什麼問題。
也不知道花辭和那些巳蛇部族的族人說了什麼,每天都有人會將一日三餐給“紅衣騎”的人送過來。因爲語言不通,所以他們也沒有什麼交流。
到了十月初九夜半時分,秦朗聽到一陣口哨的聲音,便放下心來,這是他和楚縱歌的約定,如果一切平安,就派一個人過來按照標記的路來這邊吹口哨。
這時候離天亮還有四個時辰,按照蠱女的說法,巳蛇部族的秋祭會在正午午時準時開始,到時候,秦朗帶着人悄悄地從後山翻越到前面的山洞口,將山洞裡的人圍困在山洞,然後伺機防火逼迫巳蛇部族的人出來。
聽到這個計劃的時候楚縱歌奇道,“秋祭的時候蠱女作爲獻祭的祭品,難道不會進山洞嗎?如果防火燒山洞的話,曼巴蛇神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庇護的巳蛇部族的族人被燒死呢?還是蠱女另有其他的打算,不妨說出來,我們好配合。”
蠱女道,“不瞞元帥,我其實是有一點私事的,實在是不方便說。不過我的私事絕對不會妨礙整個計劃的施行。”她把“私事”二字咬的很重,楚縱歌和秦朗也就不好在多問了,只是他們終究是對蠱女起了疑心。
天快亮了,潛龍山的霧氣更濃了,就好像秦朗帶着人第一次進潛龍山一樣,濃重的霧氣撲天蓋日,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人和物。這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只看秋祭之時,何人成敗。
蘇蘇心中不寧,夜裡驚醒了很多次,索性天還沒有大亮的時候就起來了。她抓着貼身裝着的那個錦囊,猶豫了許久,終究是打開了。
錦囊中只有薄薄的一頁紙,而且紙上也只有十來個字:命中帶貴,吉人自有天相。
蘇蘇看着這句話,心道,這難道是說楚縱歌的秦朗身份貴重,一定會逢凶化吉。她看着那些字,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楚縱歌和秦朗都是皇族之人,命中帶貴,一定會平安無事。
的確,楚縱歌和秦朗確實是活下來了,只不過不是平安無事,而是差一點兒把命交代在那裡。
一般來說,山上濃重的霧氣在出太陽的時候就會散開,而且十月該是秋高氣爽的時節,但是這個時候潛龍山的霧氣沒有散開的跡象,也沒有太陽要出來的跡象。遠處還有隱隱的雷鳴之音。這實在是算不上一個適合祭祀的好時候。
楚縱歌帶着人,潛伏在巳蛇部族族地的後山,他們選了一處很好的地界,這裡是巳蛇部族祭祀之時用來安置不能帶進秋祭山洞的蠱蟲的地方,尋常時候沒有人會來。楚縱歌不敢看那些在中間空地上的密密麻麻的蟲子,他不畏懼死亡,卻受不了呆在蟲子身旁。
秦朗已經按照蠱女的吩咐埋伏在洞口周圍,這裡樹木茂盛,又加上霧氣沒有散開,不刻意去找的話,根本不會有人知道這裡會有人。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很快就到了午時,巳蛇部族的女子走在前面,簇擁着一個較爲年老的女人,她手裡拿着象徵族長的權杖,雖然已經年老,但是一雙眼睛還是很銳利的,即使看不到她的面容,秦朗也可以感覺到那雙眼睛在自己的身上掃過去。
待女子過去之後,就是巳蛇部族的男子,他們的地位不如女子高,不會養蠱,但是本身的能力也很強,能徒手殺死潛龍山上猛獸的男子並不在少數。
待那些女子全部進了山洞之後,男子全部留在山洞外,警戒的看着四周。
那些人裡面沒有蠱女,可能是提前進山洞了吧。秦朗也沒有再多想,就看着那些巳蛇部族的男子,心道,“只怕到時候打起來,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現在可不能輕敵。好在那些男子並沒有檢查四周的樹林,這讓秦朗稍稍放心了一些。
天氣越來越壞,轉眼就起風了,可是那些霧氣沒有絲毫被吹開的跡象,反而更加濃重,讓人心中都有些發毛了。
和洞外的景象相比,洞中的景象更加詭異。
溫博容在一處很難被察覺的角落,曼巴蛇神還有意無意的擋在溫博容面前,所以很少有人看到溫博容,溫博容卻可以看到其他人。
所以,溫博容清楚的看到那些進來的巳蛇部族的女子一個個拿出一個古怪的火把,點燃之後發出幽幽的藍色,襯着曼巴蛇神黃色的發亮的眼睛,很詭異。溫博容不知道他們口中在念着什麼,“嘶嘶”的聲音不絕於耳。
只見曼巴蛇神突然化形,頭部漸漸的籠在煙霧之中,待霧氣散去之後,曼巴蛇神化形成爲了一個人身蛇尾的半人女子,好像上古時期的女媧一樣。
溫博容不禁睜大了眼睛,她沒有看到曼巴蛇神的正面,卻是第一次看到妖物,還是化形之後的妖物,不禁心中一陣激動,拼命捂着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這時,只聽“砰”的一聲。曼巴蛇神忽然向溫博容倒過來,溫博容嚇了一跳,直直的看到了那個曼巴蛇神的臉,瞪大了眼睛。她認出了曼巴蛇神,是花辭的臉,她絕對不會看錯的!
曼巴蛇神連忙扭過身子,長長的頭髮遮住自己的側臉,很快立起來,往那邊游過去,她不看溫博容,卻依舊把溫博容遮的嚴嚴實實。
溫博在曼巴蛇神左右擺動的時候看到了她對面的青蚺,原來是青蚺把曼巴蛇神撞了一下,曼巴蛇神纔會被撞到的。
青蚺的眸子泛着邪惡的紫紅色,眼睛貪婪的盯着曼巴蛇神,口吐人言,說的卻是溫博容聽不懂的西戎話。在場的人都是聽不懂西戎話的,巳蛇部族的人除了他們族裡的話能講一點中原官話的都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