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大變臉搞得蘇蘇嚇了一跳,什麼情況?剛剛還好端端的啊?就因爲自己沒烙出餅來?這端王也太小孩子脾氣了吧。
“這鍋,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不要拿古董那種瞎話糊弄本王,什麼平空生物,本王不相信,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楚縱歌一把抓住蘇蘇的手腕,一句又一句地逼問。他的眼睛裡可以生出寒氣來,將蘇蘇凍得渾身發冷。
“什——麼——”蘇蘇真的嚇傻了,總不好告訴她自己是穿越來的,這鍋是自己的配置吧。
時間彷彿靜止了,蘇蘇看着楚縱歌,楚縱歌也看着蘇蘇,一個滿臉委屈無辜,一個目光犀利逼人。
“我真的不知道啊”蘇蘇欲哭無淚。
“小姐,烙了多少餅啦,外面都等着呢。”銀雪掀開簾子的時候,就看見了僵立的二人,嚇了一跳,“小姐,端王,你們幹嘛呢。”
“啊——”楚縱歌放開蘇蘇的手,蘇蘇一下跳開,“沒烙多少呢,偷了會懶。”
看見銀雪進來,端王就陰沉着臉走了出去。銀雪疑惑地上前:“小姐,端王怎麼啦,早上不還好好的嗎?”
“誰知道啊,他疑神疑鬼的,懷疑我的鍋呢。”蘇蘇握回平底鍋,心裡還有些後怕。
銀雪繞着蘇蘇走了幾圈,遲疑地開口:“小姐,端王他是不是欺負你啦?”
“啊?爲什麼”
“我早上,聽見你在馬車裡哭呢”銀雪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蘇蘇搖搖頭:“沒有啊。”
“小姐,你的表情,怎麼好像是傻了一樣?”蘇蘇呆着臉,眼皮耷拉着,實在有些萎靡不振。
“嗯”蘇蘇思考了好一會,擡起頭來問銀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語言組織能力明明很好啊,以前還當過語文課代表呢,可是在端王面前,就是,說不出話來,前言不搭後語,莫名其妙,古古怪怪,思前想後,左顧右盼,坐立難安,畏首畏腳”
“可能是端王太讓人害怕了吧,太冷太難相處了。”銀雪同情地摸了摸她家小姐的腦袋。
也許吧——蘇蘇在心裡想着,只希望以後可以在他面前圓潤地說謊纔好。
這件事一出,兩個人倒像是鬧彆扭的孩子一樣,有好幾天都沒有說話,端王的馬車也好幾天都沒有來了。蘇蘇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心裡還是有點小失落的,幹活的熱情也比以前少了幾分。
終於捱到一天烙完了中午要分的餅,蘇蘇從桌上拿起一塊餅準備往嘴裡塞,身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餓了嗎?”
低低的,但是輕柔又好聽,語調有些舒緩,帶着點掙扎的不自然。
蘇蘇轉頭一看,果然是端王來了,竟然沒來由的高興起來。
“辛苦了,京城新開了一家酒樓,不如一起去嚐嚐吧。”
這是要約飯吶!蘇蘇覺得自己應該矜持點拒絕才對:“不用了不用了,我這還有些餅。”
“天天吃餅怎麼行。”端王一把拽起蘇蘇,“你最近都瘦了。”
先不提滿城裡鬧饑荒,怎麼還會有新開的酒樓這一說,兩人似乎都忘記端王前幾天還凶神惡煞地逼問蘇蘇這一茬,一拍即合地下館子去了。其實蘇蘇是記得的,只是她在心裡告訴自己,自己是個不記仇的人。
城東的福興莊,坐落在一溜店鋪的高樓裡,外頭看起來倒像是富貴人家的一座大宅子,氣派而幽靜。
從正門走進去,環廊的翠竹棵棵挺直,小山石刻,流水落花,賞完這些景緻,從小花門出去,繞過一道長屏風,便可見一間極大極敞亮的方形屋子,沒有牆壁,四周皆是木門,裡面皆是散席。從這間長屋繞過去,錯落在花草景緻間的一間又一間小屋,就是包間了。
蘇蘇嘖嘖讚歎,有錢人真會玩,酒店都搞得這麼詩情畫意的。因着饑荒,福興莊裡並沒有什麼客人,楚縱歌揀了個開窗朝池塘假山的屋子進去,蘇蘇便乖乖地跟去坐了。
桌上已經擺了好些菜,精緻漂亮,看得蘇蘇胃口大開,不由又看了端王一眼。這傢伙是早就準備好了吧?怎麼着,賠禮道歉用的?
“父皇聽說你每日辛勞,只以烙餅充做餐飯,過意不去,囑咐我要管好你的伙食。”端王看着桌子,嚴肅地說完了這句話。
“哦。”蘇蘇點點頭,“殿下每天也在那裡查看情形,不知道都吃些什麼呢。”
“我?”端王回憶了一下,什麼蘇家大小姐,石家大小姐,每天都派着丫頭等在他馬車旁邊,不由笑了一笑,“想來,你姐姐倒是給我送過兩次吃食,何況,也是有司膳司的。”
哦,原來是有美人關心啊,怎麼就沒人想到我呢?蘇蘇恨恨地覺得沒有得到別人的愛護,真是寂寞空虛啊。
“那我今天豈不是打擾了你?”動了幾筷子,蘇蘇擡起頭來問。
“不妨事,今天送來的東西我都已經收下了,你要是想嚐嚐,我叫洛道拿來。”端王依舊保持着嚴肅的神情,微微側過頭來輕瞟蘇蘇。
蘇蘇咬在嘴裡的筷子掉了下來,幾個意思?炫耀?蘇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好啊,拿來啊,嚐嚐啊!”
端王忍不住動了動嘴角,牽出一抹笑來:“算了,我都打發給他們了,你就好好享用這一桌吧。”
蘇蘇在心裡鄙視了端王幾百幾千遍。你面前坐着的這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可擁有一口無敵的平底鍋啊!要吃什麼好的沒有?楚縱歌你這種目光短淺的人啊,就只能吃吃那些閨秀的清湯寡水了。
蘇蘇吃吃雞,嚐嚐鴨,嚼嚼鵝,忽然生出一種罪惡感:“那些百姓都沒有什麼吃的了,我們還在吃胡吃海塞,真的好嗎?”
端王一愣:“這些日子你也沒有吃什麼東西,咱們就罪惡這一頓吧。”
蘇蘇放下筷子:“我快飽了,剩下的這些帶回去給災民吧。”
“不了吧,肉少人多,反倒容易引起混亂,你要是捨不得,就帶給你的小侍女吧。”
“嗯。”蘇蘇難過起來,只希望這場饑荒可以早點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