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看慶王?
範江林驚愕的瞪眼。
“我不想把他送進宮內,被人當怪物關起來。”晉安郡王接着說道,“留在宮外,又不太放心,他吃喝不知,冷熱苦痛不懂,不記仇不知恩,到底不是個正常人,我也沒有可信又可靠的人,想來想去只有你這一個朋友,就想託付一下。”
照看一個親王?這,這事誰敢擔得起!
範江林神情複雜看着眼前再次施禮的晉安郡王。
還有,他請妹妹照看慶王又是什麼意思?讓妹妹照顧,那他呢?
或者這意思還是求診治病吧?
“可以。”程嬌娘點頭說道。
同意了?
這麼簡單痛快?
範江林又忍不住去看程嬌娘。
晉安郡王含笑起身,並沒有再表達感激或者詢問之類的話,而是推過來一個對牌。
“這個,你可以自由出入平王府。”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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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嬌娘點點頭。
“那我就告辭了。”晉安郡王笑道。
屋中的人都起身相送,看着晉安郡王騎馬而去。
這一問一答一應一認的可真是都挺痛快的……
“妹妹。”範江林遲疑一下說道,“是不是又要出什麼事了?”
“世上,世上,就是事上。”程嬌娘笑道,“不用擔心,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聽她如此說,範江林也就放心了。
“妹妹,吃了飯再走吧。”黃氏說道。
“嫂嫂不用忙了。我去那邊吃吧。”程嬌娘說道。半芹已經拿來了斗篷。給她披上。
範江林和黃氏抱着孩子送出門,看着她坐車遠去了。
“大郎,這個殿下…”黃氏遲疑一下還是忍不住低聲說道,“對妹妹似乎很…很好啊。”
“妹妹對他不好嗎?”範江林反問道,“但凡是個多少有點人性,懂個禮數的,妹妹都對他們好的很,更別提那些多少幫過一點忙的。妹妹都十百千的回贈……。”
黃氏被說的一愣旋即又失笑,擡手打了他一下。
“我說的不是這個!”她笑道。
範江林瞪眼看她。
“那你說的什麼?”他問道。
黃氏瞪眼看他,最終嗨了聲。
“沒說什麼!”她說道,抱着孩子進屋去了。
“沒說什麼你說什麼。”範江林愣愣說道,一面忍不住嘀咕,“都是女人,看妹妹說話多簡單明瞭。”
程家新宅大院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新宅的緣故,年的氣氛少了很多。
“夫人,夫人。人來催菜肉的錢。”一個僕婦急匆匆邁進廳內。
廳堂裡已經坐着三四個僕婦,聞言都看向她。
“夫人。香蠟的錢也不能再拖了…如今已經請了神,香蠟是不能停了。”一個忙說道。
“夫人,那些訂好的首飾頭面還要嗎?鋪子來催,說不要的話就給別人了。”另一個也急急說道。
“行了!”
程二夫人喝道,將手中的茶碗撂在几案上。
屋子裡安靜下來。
“母親,母親。”
程七娘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我的新首飾怎麼沒和新衣一起送來?”
程二夫人忍不住伸手撫額。
“父親說給我挑好的呢。”程七娘說道。
“是,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送來了。”程二夫人說道,一面擺手,“你快下去吧,母親正忙着呢。”
程七娘不情不願的哦了聲,纔要走,見一個小丫頭歡天喜地的跑進來。
“夫人,大娘子回來了!”她喊道。
聞聽此言一屋子的人都歡喜不已。
“快,快。”程二夫人說道,自己擡腳就向外走去。
衆僕婦擁簇着急急的出去了。
程七娘站在廳內,又是氣又是急。
“幹什麼啊?”她喊道,“她們都幹什麼去?”
“她們去接大娘子。”一旁的小丫頭還呆呆的認真的回道。
程七娘瞪眼看她。
“接她?爲什麼接她?”她喊道,“她以爲她是父親嗎?進出一次,全家相迎送?”
“怎麼了?七娘找父親做什麼?”
程二老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已經放了年假的程二老爺穿着家常道袍搖搖晃晃走進來,看到女兒面色慈祥寵溺。
“等明日父親就帶你和弟弟去逛街….”他接着說道。
“父親!”程七娘打斷他,上前喊道,“她進出門都要母親帶人相迎送呢。”
“她?”程二老爺愣了下。
“是姐姐。”程七娘不情不願的說道。
程二老爺的臉便沉下來。
“沒規矩!”他拂袖哼道,“在外邊沒規矩惹來麻煩,在家沒規矩不知禮數!成何體統!”
而此時程二夫人已經含笑迎着程嬌娘向她的院子走去。
“冷不冷啊。”
“晚上想吃什麼啊?”
一面噓寒問暖。
程嬌娘一一答了。
邁進廳堂,將那些僕婦屏退。
“嬌嬌啊,你看要過年了。”程二夫人含笑說道,“家裡的東西要置辦的不少….”
“有勞你費心了。”程嬌娘說道。
這一句話讓程二夫人眉開眼笑。
“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她笑道。
程嬌娘不再說話了,接過半芹捧來的熱茶。
程二夫人又將單子拿出來,一一的詳細的給她說都置辦了什麼,又問送來的新衣首飾可滿意。
說了一時,雖然沒看出這女子有不耐,她自己已經不耐煩了。
“嬌嬌啊。”程二夫人停頓一下,接着說道。“你看花費不少…”
半芹豎眉看向她。
“你也知道。咱們程家是不分家的。家財呢都在那邊手裡,這出門給了些錢,一路上就用光了,來到這裡又捨出去那麼多…”
“咱們家這年雖然不能過的奢侈,也不能太寒磣了不是….”
程二夫人旁敲側擊叫苦喊冤。
“你要什麼?”程嬌娘打斷她問道。
“錢。”程二夫人脫口說道。
程嬌娘點點頭。
“家裡要用錢,去和半芹說就好。”她說道,“錢都在她那裡。”
半芹?
程二夫人擡頭看眼前這個丫頭。
“不是我。”半芹搖頭說道。
夜幕降臨的時候,一輛馬車徑直進門向內而去。
“什麼人啊?”程家跟來的僕從忍不住問道。“他們怎麼連問都不問?”
一面看門邊站着說話的兩個侍從。
這是跟着那個程大娘子一起過來的,他們並不太陌生,當初在江州就見過,據說是周老爺的人。
雖然他們名義上是門房,但只是擺擺樣子或者做些灑掃,門都是被這些人把持着呢。
“是那個半芹姑娘。”另一個僕從低聲說道。
“那個半芹啊。”先前這一個恍然,“那個早出晚歸穿金戴銀從來不當使喚的使喚丫頭。”
“半芹姑娘,半芹姑娘。”
兩個僕婦站在門前高一聲低一聲的喊道。
門猛地被拉開了,已經換下衣裳,半散着頭髮的婢女柳眉倒豎。
“幹什麼?”她喝道。
兩個僕婦嚇的後退一步。
“夫人。夫人請你過去一下。”一個結結巴巴說道。
就在僕婦認爲這丫頭會摔門的時候,那丫頭卻只是深吸一口氣。神情不喜不怒。
“是,待奴婢換件衣裳梳頭。”她說道。
聽到那婢女來了,在屋子裡等的不耐煩的程二夫人忙向前走了幾步,程二老爺重重的咳嗽一聲。
對那女子相迎還不夠,還要對一個丫頭奴婢都親自相迎嗎?
臉面還要不要?
看着程二老爺豎眉怒目,程二夫人衝他笑了笑以示安撫,便急忙邁出內室來到廳堂。
“見過夫人。”
倒還聰明沒有尊卑不分,要不然當場打死了事!
程二老爺冷哼以聲,繼續看手中的書卷,視線雖然落在書上,卻凝神聽着外邊的說話。
“…..家裡要忙年了,支出什麼的…”
“…正要和夫人說,一來人手不足,所以我今日又挑了些丫頭僕婦小廝充作使喚,明日人牙子就帶了…”
“那真是太好了..不過也不用那麼多,家裡還有人跟來,留下些許灑掃粗使的就行,現在要緊的是那些購置採買….”
“…是,夫人儘管安排,來人結算讓她們一併找我來便是。”
程二老爺微微皺眉。
這丫頭說話客氣得體,聲音悅耳,並不讓人覺得厭惡,但爲什麼還是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呢?
“….半芹你看還有什麼要添置的沒?”
“……婢子不用看,夫人做主就好。”
那邊傳來程二夫人的笑聲,一陣腳步響那邊的人退出去了,程二夫人邁步進來,臉上笑意未散。
“….老爺,也不知道今年會有多少走訪來往,你說先備下百件如何?”她跪坐下來問道。
百件?
以往在家守着親朋好友也送不了這麼多。
“哎呀,多備着些總沒錯。”程二夫人笑眯眯說道,“用不完留着嘛,她又不在乎那點錢。”
她既然不在乎那點錢開口了,那就要就可勁兒的花。
程二老爺一拍手,問題就在這裡!
“什麼問題?”程二夫人還沉浸在喜滋滋中,一面拿出賬冊,吃得喝的新衣頭飾都沒問題了,問題是趁着這僅有的兩天功夫再添置些什麼?
當然是金銀頭面要緊,這樣將來七娘的嫁妝…
呸,七娘的嫁妝不急,到時候她妹妹出嫁,還能寒磣了不成?
先備下日常用的,這大過年的應酬必然要多,京城裡可不能丟人….
啪的一聲響,程二夫人的遐思被打斷,有些愕然的看向程二老爺。
“真是沒出息,難道被人如此打發,你還如此歡喜?”他豎眉喝道。
程二夫人有些不解。
“歡喜啊。”她點點頭說道,“總比像大哥大嫂那樣反被人奪了錢財的值得高興吧?”
說到這裡又眉開眼笑。
“而且你看嬌嬌兒真是大方,可見還是父女親近…”
想着當初在江州那曹管事的嘴臉,可見是被老大那邊連累了。
“親近什麼親近!”程二老爺沒好氣的喝道,“有她這樣爲人子女的嗎?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在那丫頭面前誰是主子誰是丫頭?給點錢就如此的歡喜了嗎?”
“是啊,她給我好臉色,又對我言聽計從,我自然歡喜。”程二夫人咪咪一笑,“老爺,您是她的親生父親,我可只是個繼母,難不成還指望她尊我敬我?我可是很知足的。”
可她也沒尊我敬我!
程二老爺一語被挑的火大。
“成何體統!這家裡誰是尊誰是卑?”他喝道。
“您是尊,自然您是尊。”程二夫人笑道,一面安撫幾下,忙又急着去算賬,“這個年可不能湊合過了,關係咱們在京城的臉面呢,這可不是在江州。”
臉面?
還有什麼臉面?
被拉着招搖過市送入御史臺,臉面早就丟光了!
程二老爺將手裡的書卷扔下起身睡覺去了。
今日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