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章節無能,隨手從文中撿兩字而已,大家忽略無視的好。
連滾帶爬的哭着喊着的僕婦將程大夫人的院子又攪的亂了起來。
“殺人?”
程大老爺聽了僕婦的話,一臉驚訝。
“你開什麼玩笑!”
面前的僕婦披頭撒發,擡起頭面色白如鬼。
“老爺,真的,箭射在我的頭上…”她伸手指着自己的頭,哭道,“如果不是偏了,老奴此時就是死的了…”
聽到這裡程大夫人也捂着臉出來了,因爲和程二夫人廝打,被長指甲劃破了一道,本不願意見人的。
“不是傻子,成了瘋子了?還是武瘋子?”她驚訝說道,“她哪來的箭?”
“能哪兒來的,周家給的,周家別的沒有,刀槍棍棒箭的多得是。”程大老爺說道。
“周家是想幹什麼?借那傻子的手殺了咱們嗎?”程大夫人說道,“快帶人去綁了!”
程大老爺卻沒有說話,若有所思。
“我覺得…”他說道,話沒說完就被程大夫人打斷。
“你先別覺得了,先去把兇器下了吧,要不然被那傻子拿着真要殺了人,可怎麼辦!”程大夫人急道,也不理會程大老爺,喊着人快去。
半芹從門外收回視線。
“娘子,娘子。這次來了十個人!”她眼睛亮亮神情激動的說道。
門廊下程嬌娘站着,以弓掛臂,微微一笑。
“這家逼仄,連個草靶子都設不得,今日倒可以活動下手腳了。”她說道。
門外的男僕們已經走近了,正透過半邊門向裡張望,陡然看到一個小娘子站出來便都停下腳。
“娘子,娘子。我們是奉老爺命來的,娘子,你快把弓箭放下,那可玩不得。”爲首的男僕說道。
程嬌娘微微一笑。
“你們再走近一些。”她說道。
走近些?
幾個男僕互相看了眼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言邁步。
“好了。”程嬌娘說道。
什麼好了?
男僕們下意識的站住腳。
嗡的一聲響,但見站在最右邊的一個男僕哎呀一聲叫,抱着頭蹲了下去,在他身後一隻箭帶着帽子落在地上。
還沒回過神,嗡聲又響。緊挨着那個男僕的男僕帽子也飛了出去。
嘩的一聲男僕們頓時也亂了。
真的敢射箭!真的敢射人啊!虧的是箭不準,要不然…
“娘子,娘子。你別胡鬧!”爲首的男僕喊道。擡腳就衝過來,但他很快就停下來,因爲門邊那女子的弓箭對準了他。
女子穿着青色的衣裙,面帶淺淺的笑意。
“輪到你了。”她說道,“你站的有些近,那麼就射…肩頭吧。”
話音一落。就聽嗡的一聲,男僕只見眼前日光一閃,肩頭劇痛,同時一股大力帶的他身形一歪倒了下去。
真的射死人了!
身後的男僕們頓時叫着四散。
但他們並沒有跑多遠,因爲身後也傳來了喧囂聲。有十幾個人舉着棍棒衝過來。
太好了,幫忙的人來了!
四散的男僕們高興的想到。念頭才起,就見迎面衝來的人舉着棍棒向他們砸了下來。
遠處的程大老爺色變。
“這,這是什麼人?”他喊道。
家中什麼時候來了這多麼惡人!
身旁的男僕都聚攏到他身邊,看着三下兩下就被掀翻在地上被打的鬼哭狼嚎的僕從們,以及那些如同餓虎下山般的男人們,面色發白。
“這是周家的人。”他們紛紛喊道。
周家的人!程大老爺神情陰沉,擡腳邁步。
身旁的僕從忙攔住。
“老爺,弓箭無眼,可不敢去。”他們紛紛說道。
“錯了,我看她弓箭可是長了眼一般啊。”程大老爺搖頭說道,一面擡腳走。
長了眼?那豈不是更不能去?
僕從們忙跟上。
“住手!”程大老爺一面走近一面喝道。
倒不是曹管事等人聽他的話,而是他們面前的人都被打倒了,曹管事等人收了棍棒理也沒有理會程大老爺的話,而是圍在了程嬌娘院門前擺開了陣仗,將手中的棍棒齊齊的對準了程大老爺等人。
程大老爺毫不懷疑,只要他敢上前,這些人就一定敢動手。
“在我的家中行兇,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他豎眉沉臉喝道。
曹管事笑了。
“大老爺,您又不是第一次見。”他笑道。
程大老爺的臉色頓時鐵青。
沒錯,這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這傻兒的娘死的時候,周家來的人比現在還多,拿的兵器比棍棒更嚇人,打砸的動作比現在還粗暴……
周家!
程大老爺咬牙,就這個周家,讓他們程家顏面全無,二房夫妻竟然還想着去和親近周家,聽他們的安排!
除非他死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地上躺着男僕抱着肩頭翻滾嚎哭打斷了程大老爺的咬牙。
程大老爺停在他身邊,低頭看去,這是那個被程嬌娘箭射中肩頭的男僕,這一看不由有些冒火。
“死什麼死!連血都沒有一滴。”他擡腳踢了那男僕一腳,“滾一邊去。”
男僕被踢的更叫一聲,又怔了下,從肩頭上收回手然後愣住了,手掌依舊一滴血都沒有。
“原來沒射中!”他嗷的叫了聲跳起來。
程大老爺又給了他一腳,男僕跌坐在地上。
“不是沒射中。”程大老爺從地上撿起一隻箭。與其說這是一隻箭倒不如說是一根樹枝,折去了三菱鐵箭頭,還包着一塊布。
程大老爺年輕時也玩過箭,知道這是玩投壺或者初學着用的那種,完全算不上殺器。
這個女子!
他擡起頭看向門邊,門邊程嬌娘握着弓箭含笑而立。
“你這是做什麼?”他喝道。
“射箭啊。”程嬌娘說道,一面從箭囊中抽出一支搭弓,對準了程大老爺。
四周的僕從立刻慌了。一面喊着娘子不可,一面爭先恐後上前擋住程大老爺,反正這娘子用的是無頭箭,最多疼幾下也無大礙。
程大老爺伸手推開這些僕從,看着程嬌娘。
“嬌娘,我們談談。”他說道。
而此時在廳中坐立不安的程大夫人也接到了一張拜帖。
“玄妙觀孫觀主?”她皺眉有些驚訝,旋即又冷笑一聲,“真是稀奇,這位仙姑怎麼捨得屈尊來我們家了?”
原本是靠着他們家供奉爲生的小觀。卻不知怎麼走了運氣一日發家名揚,名揚之後竟然再不上門。
“孫仙姑說,她是方外之人。非不得已不願踏入紅塵。”僕婦說道。
這些方外之人就會說這種話。反正怎麼說都是她們的對。
程大夫人冷笑一聲將手中拜帖扔下。
“夫人,我覺得,孫仙姑說的也對。”僕婦遲疑一下說道,“以前咱們家都沒事,你看如今這幾日鬧的….是有些晦氣,偏偏仙姑就這個時候來了…可見便是她說的看到了非不得已的時候…”
程大夫人若有所思。
她也聽過。那些和尚道士神婆什麼的都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災厄晦氣的,莫非這孫觀主真的看到了她家有什麼不好的?
她失神思索,手撫過面頰,觸動傷口不由一陣疼回過神來。
沒錯,這家裡的確是有不詳災厄作祟!
“請她進來吧。”程大夫人說道。
僕婦應聲是。不多時引着一個仙姑進來了。
程大夫人擡眼看去有些恍惚,真的是許久不見了。眼前這個踏步而來的仙姑她一時都認不出來了。
怎麼看這個穿着洗的發白的道袍,神情肅穆步伐怡然的仙姑,都跟當初怯怯卑微帶着討好的笑的仙姑都不是一個人。
如果真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就只能一個詞來形容,脫胎換骨。
程大夫人不由坐直身子,想到城中有關這個孫仙姑的傳聞。
據說那一夜雷劈了山上的小玄妙觀,也是道祖真人顯靈了,給了孫仙姑賜了靈根。
也許真的如此,要不然爲什麼這個玄妙觀幾乎是一夜間就名聲大噪了。
“見過夫人。”孫仙姑進門一甩拂塵施禮。
在這一短短之間程大夫人已經沒了先前的怨憤之心,忙還禮。
孫觀主坐下來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程大夫人,對她臉上的傷似乎視而不見又似乎早在預料之中,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那位娘子說過,物以稀爲貴,同樣,話以少爲尊,當初那個幾乎不說話的娘子面前,她總是小心謹慎,那娘子每說的一句話她都覺得精妙不已,便不自覺也學那娘子舉止做派,隨着時日的驗證,她越發奉爲真理。
這世間的人其實並不需要聽你說什麼,他們只是要你聽他們說什麼,不管你說什麼,他們聽到的都是自己已經認定的。
“夫人,這是我親手抄的太平經。”她開門見山說道,將一卷軸遞過來,“夫人拿着壓壓驚吧。”
就這一句話程大夫人情緒崩潰了。
看吧,看吧,果然是被邪祟顫身了,得道的仙姑一眼就看出來了,所以才送她經書壓驚辟邪。
“多謝仙姑。”她說道,忙伸手拿過卷軸,當卷軸拿在手中,只覺得心神頓安,她不由眼圈發紅拿出手帕輕輕拭淚。
“仙姑,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請你呢。”程大夫人平復了下情緒,說道。
孫觀主點點頭。
“夫人請吩咐。”她說道,神情淡然眼神慈悲,似乎對於世間的一切苦難災厄都瞭若指掌。
看着眼前跪坐的仙姑,程大夫人越發絕得心安。
“我家那個孩子又回來了。”她說道,嘆口氣,“所以還要送去道觀,要你照看一下。”
孫觀主點點頭。
“我正是爲此而來。”她含笑說道,一面施禮,“夫人,我可以先去見一見這位舊人嗎?”
聽到沒,就是爲此而來的!
可見這傻兒果然是個災厄。
程大夫人忙點頭。
“你快去吧,快去吧,已經鬧到要殺人了。”她急急說道。
這句話出口見眼前的仙姑神情依舊,似乎聽到不是殺人,而是吃飯之類的話。
要是換做別人聽到家裡有個女子正發狂要殺人,就是膽子大的男人也要面露驚駭吧,更別提女人家。
程大夫人心中更安,果然是得道祖賜靈根的人啊。
“好,那我去看看。”孫觀主淡然施禮起身。
殺人,也沒什麼稀奇,又不是沒殺過。
當初雷劈小玄妙觀,在重新修整的時候,存了一個心眼的她認真的查看了那間屋子,果然看到了其他房子沒有的一件物品,一根鐵棍。
孫觀主恍惚記得道家經書裡似乎提過引天雷的方法,只是從來不知道原來真的能行。
行不行其實也沒什麼,敢不敢纔是最要緊的。
“那我就不去了。”程大夫人說道,一面伸手掩面。
孫觀主含笑施禮。
“夫人留步,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說道,轉身跟着僕婦而去。
程大夫人看着離去的孫觀主鬆了口氣,又忙伸手將那捲軸緊緊拿在身前,只覺得卸下了重石一般渾身通暢。
“果然是仙姑啊。”她說道,看着手裡的卷軸,又後悔自己沒有早些去拜拜,“快,給玄妙觀捐五百貫的香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