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囂張

本已經認爲心緒平靜,能夠再面對這女人,不管她說什麼都不會激動的週六郎頓時又臉色漲紅。

這女人,說的話,爲什麼,總是這麼的氣死人!

以爲她不過是說我不會給你治什麼之類的話,結果她竟然說跪下來求她治!

週六郎攥着手邁上前一步。

“幫忙是幫忙,不敢以此要挾娘子。”秦郎君笑着說道,一面扶着小廝簡單施禮,“僅討好娘子而已。”

這話說的俏皮也實在。

婢女微微一笑。

程嬌娘看他一眼,忽的也微微一笑。

“你說話,我聽着好。”她說道,輕搖團扇,“如果,這次你幫我的忙,我便給你治腿。”

週六郎再次愕然,秦郎君也愣住了。

“你說什麼?”週六郎喊道邁上前幾步。

“我家娘子說,幫了忙,她高興的話,就給治腿。”婢女哼聲說道。

縱觀幾次來往處事,這個女子似乎不說假話….

她定下規矩,便會依照而行。

幫了忙,就給治腿…

一直期待的事實現的太突然,他們二人有些反應不過來,在院子裡有些呆呆。

“幫不上,就算了。”程嬌娘說道。

不要!

“幫得上!”週六郎喊道。

程嬌娘看他。

“你家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能幫我?”她問道,“不給我添亂,就是好的。”

週六郎面色漲紅。

誰跟誰添亂。如果不是她。又怎麼會有如此的事?

“你要是早一點說。我們也好做防備!”他繃臉說道。

竟然是從最初就生了心,卻到現在才讓他們知道。

當時還說的那樣乾脆。

“那過路神仙,原本是你的,竇家據爲己有,你會甘心?”

“那不是我的,有何不甘心?”

結果呢?

就在神仙居的舊地太平居橫空而出。

那如今風靡的酒樓以及私家都會做的樂得自在,也是出自她的手筆吧。

“自然是真的,他們做的。實在是不好,糟踐了這吃食,指點一番,世人共享,才盡此味之好。”

世人共享,哼,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個慣於玩弄話語欲擒故縱的傢伙!騙子!

等一下,那方纔她說的話,也不值得信吧?

這次你幫我的忙,我便給你治腿。

週六郎認真的在心裡重複這句話。一字一字的扣,看看有什麼紕漏。

看着週六郎一句話後便怔怔出神。程嬌娘也沒有再理會,秦郎君也沒有理會,由小廝扶着向廳堂而來。

“娘子,你這句話可真是說的太誘惑人了。”秦郎君笑道,“你這就像跟一個要死的人說,我給你一條命,別說要他幫忙了,就是要他去殺人,他都毫不猶豫的提刀子上。”

程嬌娘坐下來,看着他。

“那麼,你會不會?”她問道。

“當然會。”秦郎君毫不猶豫說道。

程嬌娘微微一笑。

“是啊,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還是要愛惜自己多一些。”她說道。

秦郎君點點頭。

“所以,某才與娘子同杯。”他說道,一面接過婢女推來的茶,舉起來略敬而飲,放下茶碗,“那這次,就直接向姓劉的動手吧。”

“那竇七呢?”從門外進來的週六郎問道。

“打死了事。”

一個女聲和男聲同時說道。

週六郎看着這對坐的二人有些無語。

那女人也就罷了,手上已經幾條人命了,十三也跟着鬧什麼!

他看着秦郎君,那少年郎面色一如既往純淨和煦,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到他的雙目比往日要明亮很多,似乎隱隱的火花在其內燃燒。

就如他方纔所說的那樣嗎?

就像跟一個要死的人說,我給你一條命,別說要他幫忙了,就是要他去殺人,他都毫不猶豫的提刀子上。

他總說放下了,其實到底是沒有放下。

是他一直沒有放下,還是這個女人幾次三番的言語挑起了他深藏內心自己都忘記的本性?

殺人…

“事到如今,這種小卒子無須費心。”秦郎君說道,看了眼周六郎。

週六郎沒有說話在一旁跪坐下來。

“我父親最多十日就能回來了。”他說道,“還有時間仔細周全。”

程嬌娘搖頭。

“沒有時間了。”她說道,“就是要在你父親回來之前辦好。”

什麼?

週六郎皺眉。

“你這女人,你以爲這是你殺幾個潑皮那麼簡單嗎?”他喝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意氣用事!我父親以前是瞧你不起,是無情待你,那不過是…是不把你當週家的血親來看待才致,但現在,不一樣,好吧,雖然話很難聽,也很無情,但事實就是如此,你現在有用了,不是傻子了,自然便是我周家的血親,我父親絕不會袖手不管…可能罵幾句,但是,他絕對不會棄你不顧的。”

他一口氣說完,室內一陣沉默。

沒錯,就是如此,因爲她以前是廢物,所以對周家來說沒有用,所以棄之不顧,毫無憐憫,但現在她有用了,所以他們周家便心之所繫念念相護。

雖然難聽,但這是事實,這女人早就明白的事實,他也終於要直面的事實。

“意氣用事?”程嬌娘開口說道,搖了搖頭,“你想多了.”

週六郎皺眉看她。

“這件事,你父親幫不上我。”程嬌娘說道。

週六郎愕然,旋即面色漲紅。

什麼……

“他不回來,纔是最好的機會。”程嬌娘說道,看向秦郎君,“劉校理此時以爲一切都是周老爺在背後所爲,所以震懾之後,便不會再動作,只等周老爺回來,這一段反而是我們最安全最輕鬆的時候。”

秦郎君點點頭。

“沒錯,劉校理這個人,便是如此的謹慎。”他說道。

“所以這是我們的機會。”程嬌娘說道。

秦郎君一笑。

“我們,這個詞我喜歡。”他說道。

“那要如何?”週六郎打斷他,問道。

“要囂張。”程嬌娘說道。

什麼?囂張?

時近午間,街上很是炎熱,所以貪涼的人都擠到酒樓裡。

神仙居的大廳這幾日食客很多,夏日裡過路神仙已經很少有點了,也開始擺上其他酒樓一般的炒菜。

竇七對着鏡子端詳新插上的花,偶爾眼角的餘光可以從窗子裡看到大堂裡。

“看到沒,去了黴運,生意就好多了。”他一面說道。

掌櫃的撥弄算籌,心裡很清楚好了還是沒好,但他也清楚不能掃東家的興頭。

“是,是,等事情徹底解決了,生意就更好呢。”他笑着符合說道。

竇七撫着帽子笑了,轉過身,看着鏡子裡的大堂,才說了兩句話,忽的覺得不對。

鏡子裡的大堂似乎騷動起來,然後耳邊也聽到嘈雜。

他不由湊近鏡子,看着其內出現幾個手拿棍棒的男人。

“給我砸!給我砸!”

幾根棍棒狠狠的砸去,几案頓時翻飛,酒菜四散,安坐的客人們也尖叫着四散,整個大廳裡亂成一團,人人奪門而出。

“你們什麼人?”夥計們看着面前四五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一面後退一面喊道。

“叫竇七出來!”

這些人不答他們的話,而是喊道,一面舉着棍棒逼近。

夥計們抱頭四散。

“你們什麼人?反了不成!”竇七從內裡疾步而出,一面豎眉喝道,一面揚手招呼,“來人,來人。”

“什麼人?你就是竇七,孃的,打扮的跟個兔爺似的…”徐棒槌說道,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面獰笑一聲,“你他孃的都騎到我們太平居頭上拉屎拉尿了,還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他說罷,將手中的棍棒直直的送出。

竇七躲避不及,被一棍砸中肩頭,伴着一聲慘叫,人跌倒在地上。

看着地上哀嚎翻滾的竇七徐棒槌滿不在乎的啐了口。

“呸,你要人家一隻手,我要你一隻胳膊,公平!”他恨恨說道。

要囂張,是的,要囂張。

角色票最後一天,不管輸也好,贏也好,只是爲什麼,我們每次都要如此艱難。

世道艱難,不管做什麼事都是如此,但是,不管如何,都要保持這顆永不放棄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