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情況讓她們一呆,她們竟然看到曹操坐在牀榻上。
“阿瞞,夫君......”
丁氏、卞氏的語調立時也變得輕快起來。丁氏畢竟是曹操的結髮夫妻,一聲“阿瞞”,使滿屋的親情驟然升溫着。
“我沒事了,元化(華佗字)來了,我還能有什麼事......”
曹家人對華佗的信任,絕大部分是因爲曹操絕對信任他的緣故。
丁氏、卞氏、曹丕,不一會兒年僅三歲的曹植也被丫鬟抱來了。曹操的寢室內立時又恢復了生機,這是隻有家人的團聚才能產生的凝聚力。
荀彧、郭嘉等像曹操道完賀,就識趣的退下了,看曹操的樣子應該暫時沒事,那彙報公事的機會就不着急。
寢室內歡笑、哭泣、問候,持續了一會兒,曹操因爲突然吐出憋在內體的瘀血舒爽感,很快就消耗完了。他很想振奮精神好好和家人說說話,但他的身體卻不爭氣的慢慢萎靡起來。
華佗解釋,曹操大病初醒,還需要好好休息和調養,等華佗服侍曹操飲下一碗湯藥後,衆人陸續告退,讓曹操好好睡一覺。
這時還有些餘力的曹操突然沙啞的叫住了曹智、曹仁,像是有什麼話要對其說。
曹智停下了腳步,丁氏含着激動的淚水,爲曹操掩好被角,看了一眼已站定在她身後的曹智,朝曹智囑咐道:“不要說太久!”
“是,嫂嫂慢走!”曹智、曹仁恭送兩位嫂嫂離去。
曹操的一衆妾室、兒子在丁氏的帶領下,陸續退出了曹操的寢室。
待寢室內一冷清,曹智卻意外的發現,曹丕沒走,依然飽含淚水的跪在曹操榻腳跟。
“父親,你的身子……”曹操照聽到了曹丕的叫喚,不由恍然的發覺自己的大兒子還沒走。
曹操見兒子爲自己的病情如此傷心,不由感動的忙打斷曹丕的話語道:“兒啊,不必擔心,爲父身體好得很,你先下去休息吧......”
“喔......”曹丕顯得很是乖巧,只是臨站起時,看向自己親叔父曹智時的眼神中閃現了一道不爲人察覺的寒芒。
曹丕轉身走出時,曹操又想起了什麼,看着曹丕的背影有意無意的追問了一句,“方纔我醒來,見你急急的跟着曹六(小書童)出去,有什麼事麼?”
曹丕一聽曹操的問話,頓時身體一僵,臉上一下漲得通紅。曹丕再有心機,他也是個七歲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去聽取曹六彙報竊聽曹智和荀彧等人的談話,那是曹操已經在半夢半醒之間。被父親看破行蹤的曹丕,接下來就要自圓其說,這事對一個七歲大的孩童來說,難免會產生緊張感。
正當曹丕不知從何說起時,還是曹智替他解了圍,“子桓(曹丕字),已經守了你多日,就讓他先下去休息吧!”
在曹智想來一個七歲大的小孩,突然跑出,不是吃點東西,就是上茅廁,雖說跪在那裡盡孝,但這些事情還是要做的。其他曹智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麼事?
“喔!”一向對孩子比較嚴厲的曹操在得知曹丕這麼孝順時,也是慈愛的看了一眼曹丕,催他快回去睡會兒吧!曹丕得以脫身,立時向兩位叔父告辭後,迅速轉出了寢室,消失了他的小身影。
曹操對曹丕說完話後,已是眼皮開始耷拉,精神的萎靡起來。華佗示意曹智、曹仁快些,曹操的體力支撐不了多久,一會兒就要睡着了。
曹智、曹仁正不知從何說起時,曹操倒是腦子挺清醒,知道自己急於知道什麼!他先問曹仁現下軍情如何?
曹仁一五一十說了,曹操見呂布等並未因爲他的傷病,而趁機進攻他們,大鬆了一口氣,隨即在眼皮閉攏之前,吩咐曹智代替他暫領兗州牧的職權。
這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曹操體力不支的睡下後,曹智、曹仁就退了出來。接着,這天下午,曹智就代替兄長召集現在在乘氏的官員,議了一堂州事。
曹智剛到兗州,能開堂議什麼兗州政事,而且像毛玠、于禁、程昱等另一些兗州重要的謀士、將領都不在此地,也推行不了什麼事。他們都被曹操受傷前,安排在兗州其他地域征戰,主持政務。曹操病重後,爲了讓兗州各項事務得到正常的運行,所以荀彧都對這些曹操的嫡系人員下了死命令,不可出自己的轄制範圍,任意到乘氏來。都來了,兗州不就亂了嗎?
曹智召開這一場議事會議,無非是在表達兩個信號,第一宣佈曹操的病情,正在好轉,今日已經接見了曹仁、荀彧、郭嘉,就是最好的證明。第二,無論曹操現在能不能處理政務,或是帶兵打仗,都不要緊,因爲他曹智來了,現在代使兗州牧職權。
這是無可非議之事,曹智沒到之前,已經有兗州官員在討論,曹操要是有個好歹,掌控軍隊的曹仁、夏侯淵、夏侯惇和掌控政務的荀彧、郭嘉、程昱等人,會不會請曹操的親弟弟車騎將軍,揚州牧曹智來。
昨晚曹智一出現,等於已經確定了他們的猜測。以曹智的車騎將軍的身份,以他的名聲,和以他曹操親弟的身份,在上次兗州發生叛變之初,曹操未能從徐州趕回之前,就是請曹智來暫代的,那這次不出什麼意外,也應該是他。只是讓這羣文臣武將吃驚的是,曹操病情有所轉變,看來有好的趨勢,這讓許多人也息了另謀生路的念頭。
這天下午議事會議結束後,乘氏的曹操行轅兼臨時指揮所,就開始忙碌起來,交遞到傳舍要求轉發兗州各地的信函、信使,傳達的各項命令一下子多起來。明顯的信號是臨時的州府工作又在有序的運轉起來了。
傍晚時,曹操又醒了會兒。這次曹操沒有再叫曹智、曹仁等親屬進屋吩咐什麼,而是利用有限的精神和體力招了荀彧和郭嘉聽取彙報工作。
當他得知曹智在早晨的製造外因提議後,沉默了半響後,就吩咐荀彧等人,照他的意思去做。
隨即在這天夜裡,一向宵禁的乘氏有了更大的變化,最顯著的莫過於,所有傳舍開放,宵禁取消,任何官員有信件要傳遞,都可以了。前幾日被荀彧下達的禁止隨意傳遞信件的命令被取消,憋了良久的各級官員,在一夜間把乘氏這座小城的傳舍官忙的半死。
乘氏信件滿天飛之時,呂布和陳宮其實早就得到的曹操受傷的消息。曹操受傷不是第一次,在戰場上那是稀鬆平常之事。上次在濮陽曹操就受過一次重傷,也沒見要了他的命。這回呂布就不願很是相信說曹操有性命之危的消息,又不太甘心就此離去,退守濮陽。
呂布是個絕對能征善戰的將才,但同時也是個很矛盾的人。陳宮在這期間幾次建議呂布殺回乘氏,都被呂布猶豫掉了。他今天說曹操這個傢伙足智多謀,很是狡詐,我們不能在象上一次一樣的當。一會兒又說曹操這個傢伙不要死了,他那些屬下一直秘而不宣。
就這樣患得患失的,耽擱的好些時日。這天陳宮拿着剛收到的情報來找呂布,叫着:“主公,曹操的病情確定了,他的確一直在乘氏養病,而且比想象中的要嚴重!”陳宮提醒呂布機會來了,據他收到的情報,曹智剛到乘氏,已經暫代了州牧之職,正在調兵遣將。陳宮建議呂布,趁曹智立足未穩,趕緊揮兵東進,殺曹智個措手不及。
呂布一聽,剛有點心動,失去了一切的張邈在此時好死不死的想起了曹智攻佔他的陳留和夷他三族之事。張邈感懷之下,就說了曹智比之他大哥更是狡詐、狠毒的一些詆譭說詞。這讓呂布又立馬犯了疑心病,他對曹智的瞭解,甚至比之曹操的瞭解還要詳細。兩人多次交手,甚至合作,呂布很清楚張邈說的事實。
於是,呂布又懷疑曹智突然出現在乘氏,又是曹智在使用的什麼計謀。他決定在觀望一陣,很快曹操病好,又病重的消息夾雜着傳到呂布耳中。
這又正好印證了呂布這樣那樣,不同的推測。呂布每每一種推測得到消息的印證時,總是慶幸自己沒有貿然行動,這說不定又是曹家兄弟,在耍什麼陰謀詭計,引着他去上當、入套。就這樣在患得患失中,時間很快到了八月中旬。一陣燥風吹過,濟陰、山陽的小麥在人們飢餓的注視中,慢慢變黃了。
這段時間給了曹智充裕的調兵遣將的時間和空間,現在在山陽、乘氏、鉅野、定陶等地已經被曹智佈下了天羅地網,只等呂布來搶糧。
曹操也在病情略有起色後,移居到了條件更好的定陶。那裡畢竟是濟陰的郡治所在,雖說被曹軍攻打過,但畢竟他的北城等都未遭受什麼損失,在任峻先期帶人清理過後,已是頗有生氣,現在曹操一家移居、入住,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