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旭日東昇,蔣欽等人都精神抖擻的載着舟船、竹排抄近道向皖城進發,既然碰上了鄭寶的大軍,他們就必須爭分奪秒了,儘快接到李虎的板楯蠻軍,那是曹智的大後援。
鄭寶的船隊通過兩日的疾行,眼看快到濡須塢的蘆葦蕩了勝利就在眼前,曙光就在面前。
濡須塢裡水路縱橫,覆着萬頃蘆葦,地廣人稀,歷來便是綠林中好漢出沒的所在,前臨錯中複雜的水道,背靠殺人沼澤,不知屈死過多少行人,所以蕩子裡陰氣極重,常年有霧,今日不知爲何蘆葦蕩中常年凝聚霧氣開始散了。
血染般的殘陽之下,只見一隊隊頭裹灰巾的鄭寶部屬和廩君族殘兵敗將拖拖拉拉的正朝濡須塢方向敗退,熬戰之後的軍卒,個個血染征衣,刀矛之上還有血跡碎肉未乾,旗幟袍服上滿是煙火薰灼之痕,水面上逶迤而行的隊伍見頭見不到尾,長槍如林,刀劍似草,密麻麻遮蔽了湖水,大軍過處,波瀾壯闊,天地間都化做了一片濃重腥紅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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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軍大隊人馬駕木筏浩浩蕩蕩而來,軍卒密密麻麻猶如螻蟻一般,隊伍鋪天蓋地,見頭不見到尾,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馬。眼看敵軍就要進入蘆葦蕩了,閔廣和兩名水軍駕着一艘小舢板躲入蘆葦叢中,會合了埋伏在附近的兵士,退回蕩中。
鄭寶和務傑的部衆已是連夜行軍數日,士卒疲憊鬆懈,務傑的廩君蠻軍行駛在隊伍的最前面,一跳上灘地,他們的腳步顯得有些蹣跚,這些人整整坐了三天的木筏,吃飯、睡覺、拉食都在那顛簸的木筏上,是個人也被顛暈乎了。鄭寶爲了趕路,中途幾乎未作停留,現在終於踏上了平地,爭先恐後往上擠。雖然聽說竄過這段蘆葦,還要坐船,走一段水路才能到達巢湖。但能走一段是一段,他們廩君蠻的英勇善戰是指在陸地上,不是在這水裡,他們從事農業﹐長於狩獵,是不習慣坐這麼久的舟船,腿都有點軟了,能在這泥地上多踩幾下,無不歡呼雀躍。
從堤上逶迤下行,廩君蠻的士兵已到了蘆葦蕩邊,隊伍已多不齊整,一步懶似一步,拂曉時就見那蕩子裡薄霧瀰漫,靜得出奇。
鄭寶也算是久經沙場之人,熟識兵機,疑心也重,能夠通過佔風望氣,來相形度勢,他雖然知道這濡須塢裡沒有成氣候的匪衆,更不可能有大隊官兵,這裡已經差不多快接近他的勢力範圍了,但到得近前,看出那蘆葦蕩裡似有似無的霧氣裡,隱隱有殺機浮現,料來此地險惡,一時未敢輕入,正要派出探子另覓道路。
卻在這時,忽見從蘆葦蕩裡逃出許多水鼠,就從身邊掠過,往着野地裡亂躥,而天地間又是疾風捲動,掃淨了蕩中霧氣,鄭寶和務傑看得明白。鄭寶這時已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他深知水鼠習性,水耗子懼人,見人就鑽洞,既然遍野逃竄,那蘆葦蕩裡肯定沒有伏兵,只是物性反了時令而已,再說霧塵消散,進去就不會擔心迷失道路,就算裡邊藏着些個毛賊草寇,量也不敢衝撞我大隊軍馬,除非他們活膩歪了。
但他忽略了在這水道上不止他熟悉水耗子的特性,現在在這蘆葦蕩裡不知深藏着多少水路好手,這些他從來不原多看一眼的水寇比他更熟悉水耗子的習性,這些人在這濡須塢裡創蕩了大半輩子,要弄得水耗子的往荒地裡到處亂竄,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如此一來,所有的軍士也就大意了,連探路的前哨都不曾派遣,一隊接着一隊蜂擁而來,從鼠堤上進入了蘆葦叢深處,密密麻麻的軍卒猶如一條條長蛇,見頭見不到尾,鑽進濡須塢的蘆葦蕩,緩緩向東北方移動。
前軍已經莫入蘆葦蕩中,鄭寶和務傑在中軍的簇擁下也已起步。後續部隊開始拖拉木筏上岸,在濡須塢有名的鼠堤和沼澤上滑行而過,這樣省時省力就能竄過這片蘆葦蕩。
可隨着他們踏上岸堤就瞧見了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散亂的擺放在灘頭、堤壩上,這些石頭後面還接着一些蘆葦杆。初時大家都以爲這是某些調皮的孩子胡亂擺弄的,但走了一段發現這樣的東西在岸灘上還不少。終於有個託木筏的士兵忍不住好奇之下去翻看其中的一個圓形的石塊,“咦!”這還是連着的,那士兵播出蘆葦內的一截導火線,越看越好奇,竟順着蘆葦杆摸了過去,一丈、兩丈、三丈,這玩樣接的還真遠,不會連着什麼寶貝吧!
就在此時,躲在蘆葦叢中的一名負責點燃這些引線的士兵,看得汗都快滴下來了。命令是等大部分木筏上岸時再引爆,但眼看就要被發現了,倉促之下,那士兵只好提前點燃了引線。
“呲,呲”的火苗順着導火線一路直竄,已經捏着導火線摸索了半路的那名好奇士兵只覺手心一燙,他捏在手中的東西就化爲了灰燼,火星未作停留,一路直竄,到達一個節點後呈扇形分別直竄出去。
那士兵順着火星一路扭頭看着火星越來越接近那怪狀石頭,他在腦中隱隱預感到了不妙,但又不知那裡不對,他想呼喊同伴,在第一聲“唉!”叫出口時,“哄!”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率先震飛了他。隨後的短短几秒鐘時間裡,哄哄之聲大作,震耳欲聾,接近蘆葦蕩子的灘頭上頓時硝煙瀰漫,血肉橫飛。渡湖用的木筏被炸飛、掀翻無數,從爆炸中急飛而出的鐵釘之類的彈片更是殺傷力極大,許多在岸邊的兵士被擊中倒地。
在幫助拉木筏的廩君蠻士兵更是像被人踩着尾巴了似的,急跳起來,高喊着:“雷,雷神追來了!”慌亂的氣氛像瘟神一樣迅速傳遍整個灘頭,到處有人在奔跑急喊。
巨大的爆炸衝擊波和疾駛的彈片飛過後,是嗆人的臭雞蛋味。這種令鄭寶的水軍和務傑的廩君蠻都深惡痛絕,又熟悉的怪味把還活着的人薰了個夠嗆,彎着腰尋找逃生之路的兩部兵士鼻涕水、眼淚水灑了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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