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智沒有猜錯,來的正是鄭寶的巢湖水軍。鄭寶自以爲聰明,在他想來沒人會傻到把最嚴密的防守放在一個山門。東門已經遭受過兩輪攻擊,特別是前不久的一次,蠻軍爲了配合主力攻打南門,對東門也是猛攻數次,這裡應該是最薄弱的地方。他選擇了這裡,這着實累壞了他的士兵,翻山越嶺搬運攻城器械。
太陽已高高升起,雪一夜未停,放眼望去到處閃耀着一片怵目的刀槍的寒光。敵軍行至一箭之地,就列隊停止前行,在敵陣遠方豎起一臺怪模怪樣的東西,四面以木頭交叉架起,高約五丈,最上面是一個平臺,平臺上擠滿了人,下邊是一個更大的四方形平臺,側面露出兩排木軲轆,前邊懸掛着整張的牛皮,看不清裡面,但是看那怪東西晃晃悠悠地自已向前走,便可猜出敵兵是藏在牛皮罩子後面推着木臺前行。密密麻麻的敵兵跟在後邊開始向前移動,從城上看過去,就象一片烏雲掩着雪地壓了過來。
曹智認識這玩樣,這東西是望樓和木驢的一種混合體,他在攻打丹陽時也用過其中一種,這種攻城工具即可接近城牆攻擊,又可保護躲在後面的士兵。
敵人越來越近,趴在前方張弓搭箭的士兵忽地叫道:“大人,那平臺上站的是咱們的百姓,蠻子蠻子抓了咱們的百姓站在那上面”。
“嗯?”曹智一聽連忙衝到前邊,按着牆垛向下望去,此時敵軍走得愈發近了,可以看清站在平臺上邊十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是中原人的服飾,這一下曹智也傻了。
打?那可都是大漢的子民哪,不打?如果任由敵軍士兵衝到近前來,他們同樣活不了命,整個東門也要失陷。
曹智手握彎刀刀柄,心轉如電,轉頭和在他身邊的許諸、曹安、王平對看了一眼,幾人都有默契的點了點頭,然後同時起身,各奔一段城防處。
曹智就呆在原地,站直了身體,殺氣騰騰地道:“你們看錯了,那不是我們的百信,弓箭手準備”
城垛上同時響起幾聲劇烈的喊聲:“弓箭手準備”
無數士兵聽從命令拉滿弓,箭口對準了那架攻城戰車,曹智的頰肉也不禁抽搐了一下,他拔出彎刀,正要下令時,突然一個民夫大叫起來:“不能打、不能打啊,那是咱們的鄉親,我認得,左邊那個是我老舅啊,這都是城邊斜嶺上的老鄉啊!”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那民夫被王平一棍打暈,癱軟在地上。
曹智轉過頭不去看這一幕,惡狠狠地罵道:“那是敵軍的詭計,全是敵軍裝扮的,給我射,給我狠狠地射。”
在曹智大刀揮下的同時,城牆上響起了更多更響亮的聲音,“放箭”
幾名弓箭手吱呀呀拉開了弓箭,箭矢橫飛。但是已進入射擊距離的戰車前邊蒙着牛皮,這種沒有硝制過的牛皮又韌又硬,弓箭根本射不透,大隊的敵軍士兵躲在攻城戰車後邊緩緩靠近,全不在乎。而且城上的廬江士兵雖說不認識這些被安放在平臺上的是不是他們的老鄉,但聽到那民夫的叫喊,也信了幾分,所以射箭時都壓低了高度,竟往戰車上射,而不射那平臺上的任何一人。
曹智理解他們這麼做,畢竟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忍殘殺同胞是可以理解的,曹智只能挑箭術好的直接射殺戰車後的敵軍士兵,阻止他們靠近,但收效甚微,幾枝弓箭射在牛皮上,只是讓牛皮震盪了幾下,頂多有一兩枝箭倒勾在牛皮上,毫無威懾力。
一名敵軍騎兵單手提槍躍到戰車前大叫道:“前邊都是你們廬江子民,誰敢射箭?你們給我看清楚了!”
那人撥馬返身,一縱身,攀上平臺,將一名少女搶抱過來提在手中,跳將下來,縱馬奔回來,另一在平臺上的婦人可能是少女的母親,哭叫着也跳下平臺在後邊追趕,冷不防一枝利箭飛來,正中她的背心,那婦人搖晃兩下仆倒在地上。
城上一片肅然,眼睜睜看着那婦人仆倒在地,卻無法救援。那身形彪悍的敵軍持槍到了城下,將手中少女向空中一揚,右手鋒利的槍尖一下子將她刺穿,高高挑在空中,得意洋洋地叫道:“我們知道城中守軍不多開城投降,我們太守答應可留你們一命,否則全城屠絕,就是這樣的小美妞也決不放過!”
城頭上衆人都目眥欲裂,便是那幾個持弓的箭手,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恨的,手臂哆嗦,再也拉不開弓來。
眼見鮮血沿着槍桿流淌下來,一滴滴落在雪地上,曹智伸手掏出一捆炸藥,另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一支火把,一步步邁向城垛,眼淚已模糊了雙眼。
看到這血腥的一幕,巨大的心理落差才讓他猛地驚省到一個現實:現在就是現在,現在是古代,這是戰爭,決不能心慈手軟,現在的人爲達目的毫無人性可言,他們不擇手段爲的就是一己私慾,這些人全是毫無人性的禽獸。
眼見一個花季少女居然被嗜血的同類眼都不眨地一槍刺死,他已血貫瞳仁,他猛地衝到城牆前,一把點燃了炸藥的引線,嘶啞着嗓子大吼道:“操他娘鄭寶!殺!殺!殺!炸死你們這幫狗孃養的。“
隨着火捻兒“哧哧”地燃燒着,那困炸藥在空中滑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轟”地一聲,大地怒吼了,炸藥準確地落在那架戰車上,將基座轟得粉碎,前邊幾名百姓和基座下推動攻城平臺的韃子兵被轟得血肉橫飛。龐大的支架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沒被炸死的幾個漢人四散奔逃,幾隻鵰翎箭的追射一一將他們射殺在雪地上。
城牆下威懾挑戰的敵軍騎兵見狀大駭,立即撥轉馬頭向回逃去,馬頭剛剛撥轉,一枝利箭就從他的後頸射入,嚥下透出,那敵軍騎兵吭都沒吭一聲,仰面栽下馬去,單腳還掛在馬蹬裡,死屍被戰馬拖回了本陣,那自然是王平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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