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說着話眼中兇光畢閃,馬車裡的‘女’子雖說還未從驚慌中緩過勁來,但心思倒是顯得極爲細膩,隨即就詢問着“金伯爲何不解釋清楚我們的身份?”
金伯也是支吾着顧左右而言他。車中‘女’子嘆了一口氣後,也就沉默了下來,未在追問金伯。
剛纔事起突然,她來不及思考,這刻冷靜下來,像是立刻覺察到了這個被她稱爲“金伯”之人,滿身的殺戮之氣。
此時那些疑是南軍細作的人,還在後面緊追不捨,她心中雖有疑慮,卻也不敢輕易停下馬車讓對方追上,自己的幾名護衛已經被這些人殺死,但想來也是自己這對人馬無意撞上這些人的緣故,而且自己這個家中護衛首領“金伯”,是草莽出生,‘性’格較爲容易衝動,肯定也是他忍不住對方的挑唆,大開了殺戒。
現在倒好,三方身份都未搞清,就和他們都成了不死不休的死結。萬一叫他們衝上來繼續和金伯一起,不分好歹大開殺戒的廝殺在一起,那才叫糟糕之至,所以此時車廂中的此‘女’只能勸慰肯定心有不甘的金伯幾句,當得知後面追趕之人已停下腳步時,也就吩咐自己的車隊緩下來,待辨明方向,再走不遲。車中‘女’子想的不錯,他們要脫離險境,就不能這麼一味的‘亂’跑,必須走他們正確的方向。
但正當這支車隊確定去意,整隊後加快速度時,後面追趕的許褚等人卻是因爲迎來曹智等大部隊,而乾脆停了下來。
“主公,沒事吧?”許褚一見曹智帶着大部隊跟上來了,不由關切的詢問道。
“沒事,叫前面的車隊不要跑了,我們不是衝他們的……你立即率部調頭,夏侯悼雖然阻止了盧韋璜一會兒,但想來還是會派人追上來,查看情況,你立刻率部馳援夏侯悼,務必殺乾淨後面的尾巴,拖到我們後面的兄弟都出城了……”
“是,遵命!”
隨即許褚帶馬前衝幾步後,就對着前方奔逃的車馬,高聲叫道:“在下許褚,剛纔和那位老者恐怕有所誤會了,不好意思,你們不用跑了……”
許褚這自報家‘門’,不說還好,一說出真名,那坐在車轅上的老者身軀一震,更加驚駭的對着車廂叫道:“小姐,對方是南軍第一殺神許褚,看來我們是真遇到敵人了!”聽他的聲音,竟是不喜反而更憂了。
接下來,本待轉身的許褚只看到車隊,在他解釋後反而加速奔去,心中又驚又怒。他本想着對方只要不是袁軍一方的人,那些城中的貴族,只要一聽自己表明的身份,自然會停下來,沒想到卻跑得更快了。許褚第一時間立刻知道這幫人的身份只怕有問題了。
眼看着車隊離自己越來越遠,他一發狠,直接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帶着半開玩笑,半警告對方的心態,正好看見旁邊拉住正在行使中的騾車的許攸,“喁喁”的牽住他的騾子,也正好奇的觀看前逃的那一幫人。
許褚卻是一把將那騾子從許攸的車架上分離,奪過其中一頭不大的騾子,運足氣力竟生生將這頭騾子舉起,彷彿舉起一塊大石般,轟的一下向對方拋擲過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粗厚的弧線,若流星撞日般衝向那顛簸而行着的馬車。
車隊的人顯然也沒想到許褚的功夫如此厲害,竟然能把騾子當石塊擲,若是被他砸中馬車,馬車上的人在如此高速的衝擊下只怕非死既殘。
幾聲輕吒,一雙刀光對着空中猶自啼叫的活騾子橫切出一片如練‘交’織光華。‘裸’子的叫聲在這片光華中戛然而止,血光沖天而起,飄灑當空。
“噼裡啪啦”的騾子的屍塊必不可免的有數砸中車廂時,木架子的脆裂聲隨之而起。
那暴起空中刀斬騾子之人,還是那名被喚作“金伯”的老者。他這次不出手,想來後果會很嚴重。但一出手之下,車廂還是被砸中,擔心車中自家小姐受到傷害的他,再次處置不當的對着車廂大叫:“小姐,快出來……”
隨着金伯的叫聲,一名‘女’子,一個許褚這輩子沒見過的好看髮型從血雨橫飛的車廂中鑽了出來,身邊飄零着驢子的血‘肉’碎塊,雖然大煞風景,和那麼漂亮的髮式也顯得格格不入,甚至‘女’子一鑽出車廂,就被淋到飄灑的騾子血。
這一下變化,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許褚沒想到車隊中,竟有如此漂亮的‘女’眷。車隊的衆護衛和許褚身後的曹軍衆人也沒想到許褚一招出手,就把對方的主子給‘逼’了出來,而且還是一個許攸認識的人物。
“甄家小姐……”
“誰?”
在許攸失神喚出對方的姓氏時,曹智也止不住停了調兵遣將,轉過頭來,驚奇地詢問許攸道。
“不能讓他們走……”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許攸馬上向曹智建議道。
此刻,由於馬車中主人現身的緣故,那些護衛們一見主子現身,一個個大急,惟恐其有不側,紛紛策馬趕到身邊衛護,亮刀亮劍護衛左右的同時,還有一些人將馬鞍旁放着的套馬索也取了下來。
此時在接受許攸意見後的曹智已立即命許褚領着一隊人馬離開後,就親率一兩百人的親衛再次圍上了遍地騾子屍塊的車馬。
一看到衆護衛那鞍旁的套馬索,再看着那頭頂髮絲上沾染了騾子血的白衣麗人,曹智首先被眼前略顯狼狽的麗人所深深地吸引。
柔和的雨絲和光亮下,蒼白的瓜子臉,纖長的眉‘毛’,眼如杏子,黑若點漆,鼻高而‘挺’直,嘴角微微向上彎着,彷彿永遠帶着淺淺的笑意。挽着一個類似靈蛇含珠似的高髻,鬢邊幾綹散發披墜如流雲。雖說有些散‘亂’了,還沾了不少騾血。
但在曹智第一眼看見這個‘女’子時,依然覺得宛若古代仕‘女’畫上走出來的人物。又彷彿神明降世般落於地面,一雙妙目帶着兇狠煞氣,死死盯住了行至車前的曹智。
那車中‘女’子一看曹智正盯着她看時,馬上改用席地跪坐式,端坐進車廂內,但她的倩姿早已不能在有所阻擋曹智的審視。因爲他的屬下在第一時間控制了一切,那名喚金伯的老者,雖然武藝高強。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不要說他已經受了重傷。
人數和氣勢上絕對佔據優勢的曹軍畢竟是正規軍,豈是幾十名護衛所能抵擋的。
“這位將軍,我們是平民,是平民,請你高擡貴手,放我們過……”那名叫金伯的老者,將己方形勢絕對處於劣勢時,不由動起了‘蒙’‘混’過關之心。
但此時曹智身側有許攸這樣瞭解袁家家事的成員在,豈會容這個金伯把這件事就這樣糊‘弄’過去。
“哼,哼……如果說中山無極甄氏,也算是平民的話,那在這北地就沒有貴族了!”許攸慢悠悠的從曹智身後踱出,小眯眼泛着‘精’光,注視向那金伯和車中的‘女’子。
“你是……我見過你……”金伯不顧戳在身前的矛、槍,硬實一‘挺’身軀,試圖看清和最後辨認、確定着這個突然出現許攸的面目。
“對,我來過你們府上,你當然應該見過我……”許攸面對金伯的驚愕,得意萬分的笑道。
“主公,車中的‘女’子叫甄洛,又名甄宓是前朝太保甄邯的後裔,本朝上蔡令甄逸的‘女’兒……”
許攸詳細介紹此‘女’的來歷時,曹智已經差不多置若罔聞。他在許攸叫出“甄”這個姓氏時,就已經猜到了他可能幸運的碰到了被後世稱之爲“洛神”的那個‘女’人。古今姓這個“甄”的人本來就少,何況又是在這袁紹統治的北地。
耳際間一聽到許攸確認這個名字時,曹智還是必不可免的腦袋嗡的一下就炸了起來。他沒想到,自己的運氣有如此好,傳說中的“洛神”,哈哈哈……雖然看上去還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但她的美麗和那份超凡的魅力,還是深深地震撼了曹智。
河北有甄宓,江南有二喬,這麼膾炙人口的後世傳說,可見這個應該成爲袁紹兒媳‘婦’的甄宓與大、小喬在後世人們的心目中是並列爲三國傾城美‘女’,應該是一個尤物般的風流‘女’人。照曹智一直以來的理解,那個能撩動了曹家父子兩代、三個人的美‘女’,必定是天生的狐狸‘精’、‘騷’貨。
但現在眼前這個略顯幼嫩的甄宓,卻給曹智的第一印象就是她是一個天生的貴族。
沒錯!就是那種天生不可雕飾的貴族氣息,這就是曹智見到甄宓的第一個念頭,她的這種氣質絕非是現代那些暴發的新貴們所可比擬的,也是曹智見識過的古今中外的美‘女’們最最不同的一個。
曹智不是沒有見過東漢貴族,甚至還娶了一個做過皇后、太后的何靜湘爲妻。何靜湘也有一種貴氣,但和眼前的這個甄宓卻有着決然的不同。她的那種貴氣是那樣的渾然天成,並且一眼就能讓你清晰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