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藏玉閣,南絮伺候着蘇珺寧洗漱躺下,就擔心的問了一句。
“小姐,您說二小姐她在外頭瞧着清明,怎麼每每挨着高夫人了,就像被迷了心智似的。”
“這話你都說過多次了。”
蘇珺寧邊用玫瑰露和潤玉膏擦臉,邊道。
“世人呢,總是對繼母有偏見的,不管做的再怎麼好,輕易就能被抹殺掉,一句沒有血緣關係,似乎就把那些好都變成利益目的的了,小盧氏多年來一直給她灌輸這念頭,她自然心裡對我和母親的成見很深。”
一個是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姨母,沒見過自己的親孃,這姨娘就是半個娘,自然比陌生的繼母要更親近。
且小盧氏的確親手把蘇予珵和蘇知意兄妹倆從出生帶到快三歲,後來離開蘇府嫁人後,起初也還在汴京,常來蘇府,直到蘇知意快十歲才隨丈夫去了外地。
這麼多年的灌輸洗腦,再聰慧的人都會被影響。
更有一句話叫距離產生美。
在蘇知意的叛逆期,身邊常常看到的是崔氏這個繼母,偶爾有一兩處做的不如她意的地方,自然更加多了隔閡。
而小盧氏遠在外地,書信來往裡只有甜言蜜語,就顯得她這姨母更好了。
聽了蘇珺寧這一番話,南絮也是嘆氣搖頭。
心說二小姐可長長心吧,那小盧氏真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轉念一想,小盧氏回京了,以後接觸多了,說不得二小姐也會慢慢發現小盧氏的真面目。
主僕倆一樣。
蘇珺寧也是這樣想的,不過要是蘇知意真的一直把小盧氏當可依靠可信任的親親姨母,那她日後吃了虧,也該她自己遭罪。
護完膚,蘇小四摸着自己光滑的臉蛋,滿意的滾到榻上去了。
她還記着隔天要在一品居請沈千帷吃飯呢,不知道到時候又會發生什麼有趣事兒。
拋開什麼舉止涵養不談,沈千帷這個人相處起來還是挺好玩兒的。
年紀輕輕的,養了一身軍營裡的糙漢氣,竟又還會臉紅。
嘖嘖,難道還挺純情?
想到這裡,蘇珺寧忍不住笑了笑,又在牀上翻滾了一圈,才抱着蘇繡軟枕睡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美滋滋的躺在香閨軟榻上睡覺,此刻的沈千帷卻和十來個官兵一起,正埋伏在暗中盯着一個黑火藥作坊,準備捉拿裡頭的人。
“大人,屬下看清了,裡頭只有八個人,五個是作坊裡的,還有三個是來買火藥的,就是咱們跟蹤來的那幾個。”
一個身形纖長,個頭偏瘦小的官兵偵查之後回來報信。
沈千帷握緊腰間佩刀,點了點頭,示意他先歸隊。
“頭兒,咱們怎麼動手?”他身邊,鄭寒壓低聲音問道。
這樁事,只要抓住了人犯,又是立功。
“先別輕舉妄動,我們手裡只有刀,他們難免有火器,那玩意兒殺傷力太大。”沈千帷眸色銳利陰沉,略思索後道,“你派一個人回步兵衙門去報信,請人來支援,我怕一旦打起來,他們還有暗處的人手,不能叫兄弟們白白送死。”
鄭寒點頭,默默抽身移動位置,到後頭找了個可靠的人,讓他回去了。
說來今日能發現端倪也全是沈千帷直覺敏銳。
今日恰好是他們這一隊夜巡,就發現有三個人打扮的極低調,埋着頭在街上行走,看見官兵後,似乎還有些緊張。
沈千帷上前詢問後,對方說是走馬的商販,貨物出了點問題,剛去查驗了又要回客棧去的。
問過話後,沈千帷就放人走了,但等人一走遠,他就立即吩咐手下的人跟上。
原來是他方纔在那幾個人身上聞到了火藥味兒。
如今火藥是國家管控的東西,用途主要有製作軍火和煙花兩種用途,但無一例外都是由官府在把控。
那些人自稱是走馬的商人,身上卻有火藥味兒,這不禁讓沈千帷懷疑他們是走私火藥的。
按北狄律法,走私火藥乃朝廷重罪,碰到這樣的事情,沈千帷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所以一路悄悄跟蹤那三個人,竟然在城郊一片荒廢的民宅之中發現了這個製作火藥的黑作坊。
這些人乾的是刀尖舔血的事兒,都是亡命之徒,一旦打草驚蛇,必定立刻逃的無影無蹤,所以必須一發制敵,當場擒住。
等鄭寒回來後,就恰好瞧見那三個前來買火藥的人從作坊裡出來了,但是他們依舊兩手空空,倒是奇怪。
“生意沒談成?”鄭寒壓低聲音,“頭兒,放他們走嗎?”
沈千帷狹長的眸中透出幾分肅殺之意,握了握刀柄。
“你帶四五個兄弟悄悄跟着那幾個人,看看他們要去哪兒,說不準後頭還有大魚。”
鄭寒點頭,立即就清點了幾個人,去跟蹤那三個人了。
而沈千帷則繼續埋伏在原地,準備等步兵衙門的支援到了後再動手。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一輛黑篷馬車駛進了作坊小院兒,緊接着,車伕和從車上跳下來的消瘦男子就從馬車上拽下來兩個小姑娘。
“老大,今兒撿着好東西了,特意送來給老大解解悶兒!”
男子高聲喊道。
而後就見屋裡的人走了出來,爲首的男子長大塊頭很壯,五大三粗的,留着絡腮鬍,臉上還有幾道或深或淺的傷疤,一看就不是善茬。
“喲,哪兒來的?”男人似乎很滿意,哈哈大笑起來,“這幾天生意忙,我正愁沒工夫出去逛窯子呢,你小子倒是懂事兒,給我送來了。”
“對大哥您,小弟我自然是時時刻刻都想着嘛,這人都是在郊外碰上的,似乎是採草藥去賣錢,弟弟我把她們帶回來伺候大哥,也不必她們再辛苦了不是。”
消瘦男子討好道。
而後就見那絡腮鬍子的壯漢走向了兩個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姑娘。
略看了幾眼後,一把抓起左邊那個就抗在了肩膀上。
“老子就要她了,剩下這個,賞給你們,輕着點兒玩兒,別把人弄死了,留條命給咱們洗衣做飯,正好缺個丫鬟。”
說完,大笑着就要進屋去,他身後的幾個男子也迅速的把另一個姑娘圍了起來。
兩個姑娘嚇得大聲呼救哭喊,拼命掙扎,卻根本無濟於事。
沈千帷如何能忍,從荷包裡摸出兩枚鐵彈珠就當做暗器射了出去。
被擊中的人立刻驚覺擡頭環顧四周。
“誰,是誰躲在暗處偷襲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