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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在「誠實之域」的法術範圍內。
高逾二十米寬近百米的巨大審判庭,整體呈現莊嚴肅穆的灰白色,就算有一隻老鼠困在其中也會喪失逃走的意志,教人如此絕望。
審判庭後方的旁聽席上稀稀鬆鬆的坐着二十多人,其中也包括你,其他全是你認識、見過的權貴。侯爵大人高高坐在審判庭正前方的高臺上,纖弱的脖頸已經無法支撐腦袋靜止不動,他真的還能聽得清下面在說什麼嗎?
執法隊共計六人,高高在上,左右各三,陪同侯爵一起審理。
受審的,
是守衛隊的隊長大人,以及議政廳的議長。
審問的,
跟鼠人災禍沒有半點關係,純粹針對的是他們日常各項工作。審問流程瑣碎、冗長到令你幾乎睡着,整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審判結束與下一場審判開始之間的短暫休息時間,你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果然這次侯爵沒打算對兩方第一把交椅下手。
剛纔的審判也並非毫無意義,約莫有點醒他倆的意思吧。大領主的政治性套路太深,看不透,反正也跟你沒什麼關係。
馬上就是副隊長、議長表親、市場管理者和你,四個人站在審判席上了。這纔是侯爵此行的真正用意,也是審判重點。
副隊長穿了一件光鮮明亮的優質禮服,臉色蒼白,不斷用手往下扯自己緊繃的衣領卻不敢太用力。議長表親穿了一身藏藍色樸素的絲綢外衣,身上所有的珠光寶氣全都忘記在家裡,不斷掀開衣角往褲腰上擦拭自己手心裡的汗。他倆的裝扮皆一反常態。
相較之下,市場管理者就顯得淡定許多了。上峰意圖是多少可以揣測的,絕大多數人都認爲此次市場方風險很小,就跟你一樣小。三人之中,也只有他有心情跟你悄悄的說幾句話。
“會長大人,過了這扇門,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輕易背叛任何人。一門之隔,人間與惡鬼煉獄天壤有別。”市場管理者指着你們四人面前的巨大精雕細琢威武肅穆的雙開石門,“第一次進審判庭吧?有罪與否是高高在上的七人決定的,但量刑輕重卻有一定規律可循。”
“獲罪一項,大多是罰扣薪水;獲罪兩項,基本就可以確定撤銷職務了;獲罪三項,輕則流放重則殺頭,今天的情況估計是沒有流放這個選項了;如果……真的能獲罪四項,恐怕光是區區副隊長或議長表親這種層次的人物根本擋不住,連隊長、議長也要活罪難逃。”
“但願你我能平安走出審判庭。千萬不要篤定自己絕對平安無事,先說好,開始審判後,我誰也不會幫,包括您。”市場管理員將食指比在脣前,“噓,開始了。”
轟隆隆的巨響,震得你心臟都爲之動搖,石門開啓。儘管還是之前你看了足足兩個多小時的同一間審判庭,但因爲站位不同,景色居然雲泥之別。
你和其他三人共同站在了被審判的位置,一字排開。
“你們四人,剛纔坐在旁聽席上是否聽清楚了?有些最基礎的證據和材料,就不必再次拿出來耽誤彼此的時間了吧?……很好,那麼──審判正式開始!”
執法隊低頭翻閱手裡的資料,指着副隊長說道:“根據守衛隊工作記錄顯示,三個月內,派遣衛兵進入下水道僅有五次。難道你蠢得連任何城牆都無法阻止鼠人襲擊這個道理都不知道了嗎?”
“……我知道。”
“你因疏於治安,犯失職罪。對此,有什麼要說的?”
“……不,我沒有,尊敬的大人。”
執法隊點點頭,低頭翻閱手裡的資料,指着議長表親說道:“根據議政廳工作記錄顯示,一個月內,委託傭兵和前冒險者控制鼠人的數量僅有五次。難道你打算將這座城鎮拱手讓給鼠人嗎?”
“……絕無此意。”
“你因疏於管理,犯失職罪。對此,有什麼要說的?”
“……不,我沒有,尊敬的大人。”
執法隊點點頭,低頭翻閱手裡的資料,指着市場管理者說道:“根據議政廳工作記錄顯示,數日前,你曾派遣大量的護衛出城興建營地和沿途驛站,導致鼠人災禍爆發時,防護力量不足。難道你已經把個人利益看得比整個城鎮更重要了嗎?”
“……完全不敢。”
“你因疏於防範,犯失職罪。對此,有什麼要說的?”
“……不,我沒有,尊敬的大人。”
執法隊點點頭,
低頭翻閱手裡的資料,
指着你,
說道:“呃……你,很好。”
聽到三人皆是輕輕疑惑,執法隊不悅的拍着手裡的資料,提高音量:“在你們充斥着貴族次子、三子當差的守衛隊嫌棄下水道骯髒惡臭時,冒險者公會自從重新開業之後,短短半月,派遣冒險者進入下水道消滅鼠人的數量超過你們三家一年的總和;在你們忙着大肆斂財搞些見不得光的奇怪嗜好時,鼠人首領的腦袋早已血淋淋的擺在公會大廳;在你們坐在遙遠大道疾馳的馬車上,暢想着美好未來時,冒險者們幾乎全數集中在事發現場,替你們的護衛做了你們應該做的事,而且會長一個職員都沒派到營地。你們仨有他媽什麼不滿意的?有,可以現在舉證。”
三人迅速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很久,
執法隊問了數遍:確定沒有辯解?然後敲下了木錘,徹底定罪。
這三個人比你預料中的更加老實,完全沒有反抗或掙扎,但如此輕易就放棄求生也不是任何權貴的秉性。或許,就像之前聽說到的那樣,若只是一項罪名,罰點錢就能了事。現在他們仨,尤其是議政廳和守衛隊互相競爭的並非「有多少項罪名」,而是「誰被定下的罪名更多」。很大機率,侯爵只打算弄死一人以求安撫民心。
三人全被定罪了,但真正的較量纔剛剛開始。
看到下方無比安靜,執法隊深深嘆了一口氣:“我這麼說吧,此次鼠人災禍事件死亡34人,輕重傷282人,今天我們必須給民衆一個交代。夠直白嗎?再不說話,或許永遠也沒有機會說話了。”他翻了翻手裡的資料,指着副隊長說道,“第四項罪名——我們接到黑信,有人狀告你──守衛隊的副隊長,「勾結獸人部隊」,可有什麼想說的?”
“放屁!究竟是誰在光天化日構陷我!”副隊長頓時就急了,怒髮衝冠指着你高聲吼道,“一定是你!找人送黑信!死胖子!”位置很不巧,你的左側是副隊長,右側是議長表親,你被夾在中間了。
肅靜!
肅靜──!吼什麼吼,找死啊!木錘被狠狠的反覆敲打。
議長表親冷笑一聲,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指,不斷的活動,屈伸,彷彿打算捏死什麼似的。他充滿自信的擡起頭,對執法隊和侯爵說道:“雖然不是我告發的,但我恰巧有一名目擊者,請各位大人允許他入庭作證。”
很快,一名早就等待在庭外的消瘦的黑衣男子走到證人席。他開始一五一十的敘述事實經過,在「誠實之域」的效果下,絕不會出現半點謊言。
──某一天,我因爲心血來潮獨自出城,在郊外呼吸新鮮空氣,卻恰巧遇到一場激烈的戰鬥!冒險者小隊「刃盾慕風」和「碎石烈酒」於野外遭遇了一支小規模的獸人部隊,打得驚心動魄,所以我躲在了草叢裡遠遠的眺望,不敢出聲。令人意外的是,獸人部隊裡竟然混有兩名人類盜賊。戰鬥結束後,「刃盾慕風」從盜賊身上搜出來衛兵徽章以及一件魔法道具,然後揚長而去。我很害怕啊,於是壯起膽子走了過去,仔細一看!哇!這兩個盜賊不正是守衛隊的誰誰誰嗎?小兵子居然跑出來勾結獸人,膽子也太大了吧?除非……他們受誰指使。
副隊長開始與議長表親脣槍舌戰起來。
你學會了,
哇,原來在「誠實之域」裡也是能撒謊的,但頗需要技巧。趁着兩人互相撕咬之際,你儘快吸收剛纔的知識點,琢磨究竟該如何應對「誠實之域」的法術限制。
“別吵了!”執法隊狂敲木錘,然後向你問道,“會長,對於這件事,你怎麼說?”
沒有太多時間深思,你打算說些什麼?
A,釘死副隊長
B,替副隊長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