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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決定今晚不睡了,都快天亮了,其實也睡不了兩三個小時。
於是你哪個營帳也沒進,在璀璨星光下和永續燈旁準備了儘可能多的法術,並且鑽研魔法書。這本3級以下法術全集並不是你親自書寫的,想要學以致用還需要下點功夫解讀別人的奧術記號,理解並重構所有的法術結構。
夜,很靜,適合專心。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已經亮了起來,你心滿意足的合上了魔法書,處於隨時可以戰鬥的狀態。目前你不必用長休恢復施法次數——施法會給法師的身心帶來很大負擔,所以才需要用長休恢復法術位,但你還從未施過法,法術位是滿的。
四個熟悉的身影從營地大門進來,然後徑直走向你。
“咦?會長大人?您怎麼在這裡?”
「荊棘圖騰」的隊長看了看周圍,問道,“這個氣氛,莫非城鎮出了事?”
如此這般,身邊的幾個路人對英雄們敘述昨晚大規模鼠人發動瘋狂襲擊事件。嗯嗯,「荊棘圖騰」的四人紛紛摸着下巴緊鎖雙眉陷入沉思。然後,他們得出了一個特別現實的結論。
“那麼,今天只好在營地休息了。”
也不知是哪個路人臉呃了一聲,似乎對英雄們沒有立刻衝向傳送陣去拯救城鎮於水深火熱而感到詫異。其實這太符合「荊棘圖騰」的風格了,無論出了什麼事也雷打不動,任務之後必定休息一天,不多,也不會少。城鎮發生了什麼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誇張的說就算地獄之門開啓無數高等惡魔蜂擁而至世界馬上就要毀滅了,也和「荊棘圖騰」無關。
他們有,
自己的步調。
“啊……對了,會長大人,有件事正好向您彙報。”劍盾隊長對你說道,“地下城一層的中央地帶有一小座結構相對封閉的迷宮,類似城中城。我們有證據確信,那裡由一隻牛頭怪駐守。我們因爲……呃,四人都是戰士,所以對付它相當困難,放棄了。”
單手劍男子補充道:“風險實在太高。我們不會進入那座迷宮,請儘快改派其他有實力的小隊掃除障礙,否則攻略進度就會卡在50%停滯不前。”
“從地上吃剩下的屍骸和周遭小怪的分佈來推測,牛頭怪約莫在11~13級,而且是極其強橫的特殊首領型,不是普通的牛人族。極高物抗,惑控豁免也不低,至少需要一個防禦型的戰士頂在前排,走位型前排只要一個差錯就會暴斃;再安排一個輸出型的法師奠定勝局,控場型發揮不了作用;遊蕩者是必須的,但別指望他能對牛頭怪造成任何傷害;牧師也是必須的,否則戰士光是舉盾抵擋就會骨折。一支小隊。迷宮裡擠不下太多人,否則極容易導致連鎖團滅。”長槍男子做了結論性收尾。
四人之中傷得最輕的是女弓箭手,她箭筒裡已經一根箭矢都不剩了。
當他們轉身離去時,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凱旋英雄,反而更像是落敗逃回來的殘兵敗將──劍盾隊長搭着長槍男子的肩膀,女弓箭手扶着單手劍男子,狼狽的,在周圍人羣的圍觀下一瘸一拐朝自己的營帳方向遠去。
或許,傷得比看上去更重。
好奇怪啊,爲什麼他們要這麼拼命,直至彈盡糧絕才撤回來?──有幾名路人因無法理解而如此低聲議論。但無論如何,「荊棘圖騰」依然是名副其實的英雄。
沒有啊!
你的公會裡根本沒有這樣的小隊啊!──舉盾戰士、輸出法師、遊蕩者加牧師,這麼完美的配置去哪裡找?要麼拆散了湊一個明星陣容,要麼抓一個平均等級高的湊合,兩者皆需要等晉升考覈之後再從長計議,否則分分鐘出人命。
隨着天色逐漸亮起來,你家的少女們陸陸續續爬出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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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隻:
阿黛爾黑着眼圈猶如殭屍般向你走來,沒幾步,全身一震,怔在原地。
在她的眼中,你沐浴在溫暖聖潔的金色朝陽裡,張開純白的雙翼,頭頂還有一個小光圈。她咕咚吞下口水,雙手合十,單膝下跪。
眨了眨眼,
發現所謂的純白雙翼是恰巧有皮毛商人扛着一隻大鳥獵物從你身後經過,所謂頭頂的小光圈是遠方哨塔站着的傭兵揮舞着手中的永續燈留下的殘像,所謂散發的聖潔金光是來自你披在身上的優質毛毯絲絲縷縷的反射。
她發現你露出奇怪的神情,抱着雙臂歪頭盯過來,頓時臉頰發燙,藉口要找地方洗把臉而倉惶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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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隻:
安妮特衣冠整齊神采奕奕的端着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遞到你面前,微微行禮:“早安,會長大恩。”
沉默,
沉默了數秒之後,安妮特漲紅着臉連連擺手:“不是!我咬舌了!我是想說「會長大人」!”想了想,再度提高了擺手的頻率,“不不!不是說您對我沒有大恩,而是我想說大人,大人有大恩……我的天,我究竟在說什麼啊!”胡言亂語最後以捂臉閉嘴結束。
你拍了拍安妮特的肩頭,告訴她彆着急,慢慢說。
安妮特盯着地面,稍微遲疑,然後露出了某種覺悟的眼神正視着你:“會長大人,我和勞米小姐達成了聯合戰線。”
啥線?
深深鞠躬之後,安妮特告訴你不必在意,然後去洗漱了。你還是不太明白,啥線?
正當你抱着雙臂納悶之際,傳送陣出現了幾個商人,東張西望之後便直奔你而來。他們代表深受災害的市場,與冒險者公會談話。
“非常感謝會長大人!太多謝您了!”商人們伸出六隻手握住你的一隻手,緊緊的用力的上下甩動,“因爲昨天傍晚你在訓練場精彩的表演賽,市場管理者和教官們決定:緊急把所有市場護衛──無論下班的還是在崗的──全部召集,針對您和安妮特的神奇戰術配合進行研究、探討、學習!距離上次讓所有市場護衛集體晚上加班,已經有半年之久了,豈料,這次加班,正好應對了鼠人的奇襲!”
你擦了擦臉上的吐沫星子。
“如果不是您,我們的損失恐怕會更加慘重。昨晚,我們全部的護衛都在加班,而且集中在了一起,無論戰術的統一部署還是調配都發揮到了最大限度!感謝您!感謝您啊!!”
你的手被攥疼了。
“最感謝的是您把麾下的保健醫派來支援我們!朱麗安比神殿勢力任何治療師都來的早,避免了數十人的喪命。活生生的數十人!的性命啊!萬分感激您!”
你的手被掐出了血印。
“您把幾乎所有的冒險者都派到市場協助防禦、救災,拯救了無數人的性命,簡直是料事如神。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多虧了……我實在是……”說着說着,商人鼻子一酸竟開始哽咽起來,無法繼續說下去。
你的手不疼了,
已經沒知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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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隻:
“請轉告市場管理者,我們冒險者公會與市場方在同一條戰線,共同抵禦鼠人襲擊是理所應當的。”海瑟薇不知何時走到你的身側,接過對方激動的手。
你偷偷揉了揉自己重傷的手,
歪頭,
不明白安妮特和勞米從何時也加入了公會與市場的聯合戰線?好神速,好積極。
待商人們一邊連續鞠躬感謝一邊返回城鎮,你附耳低語,問海瑟薇,是不是她派遣的冒險者?
“不是我啊,也不是您?算了,我們何不先把這份人情收下,然後再慢慢搞清楚來龍去脈。”海瑟薇對你微微笑。看起來她即使經過了生死攸關的一夜,也依然沒有任何改變,只是看她的黑眼圈大概也是沒睡好,在硬撐吧。她的面容顯得有些憔悴。
她將頭髮挽至耳後,低頭翻閱着小本。不說話的時候,完美無瑕。
海瑟薇合上小本,點點頭,然後對你附耳低語:“今天我們就弄死守衛隊副隊長或議長表親吧?”
瑕了!
“城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守衛隊必定有失職之罪,議政廳更要負起監管之責,兩邊必定會至少死一個。”微微的、微微的、微微的揚起了小邪惡的單邊嘴角,海瑟薇目露陰光,將食指與拇指緊緊靠近,“現在,您趁機捏死他們其中一個,就跟捏死螞蟻一樣容易。還記得我昨晚說的話嗎?”
許願一事?
海瑟薇對你微微行禮離去,留下一句話:“我是認真的。”每導致一個勢力的代言人政治死亡,海瑟薇就會答應你一件事,只要她能做到,什麼都行!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你抓抓頭,納悶一件事:「反邪惡法陣」咋沒把她彈出去?眼瞎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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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隻:
可可四腳着地爬出營帳。
明明乍一看就和人類少女沒什麼區別,非要四肢着地翹着尾巴,長大嘴露出犬齒打着哈欠。前腿……雙手撓着地,連同腰背一併盡全力的伸直,屁股翹得老高,隨後又全力的將腦袋伸向天空。這是她伸懶腰的姿勢。
她環視周圍,
雙足站立,
走向你。
然後猶如圍巾般用全身裹住你的雙腳,繼續睡回籠覺。
神奇的情景,有一個穿着皮甲攜帶武器的少女蜷縮在你的腳邊,緊緊抱着你的雙腿,引來無數路人注目。
可可,醒醒!
儘管你輕輕拍打她的頭,但僅僅換來了抱怨的低吼聲,毫無作用──你被迫原地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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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隻:
“阿黛爾!阿黛爾呢?阿黛爾不見了!”
菲艾爾汀衣冠不整的跳出營帳,驚慌的大喊大叫,估計是睡迷糊了。
她翻來覆去,因爲做噩夢吱吱哇哇囈語了一整夜,導致本來就受驚不小的阿黛爾直接徹夜未眠,海瑟薇也沒睡好。
“啊。”菲艾爾汀發現自己的形象非常不佳,急匆匆的整理了一下頭髮,然後纔想起來要把衣裙穿好。她對你低頭行禮,“會長大人,早上好?”又指着你的腳邊問道,“那是什麼……有點眼熟。”
扶額,
你指着水井的方向,菲艾爾汀行禮之後立刻撒腿跑去確認阿黛爾的安危。
菲艾爾汀應該是受害最輕的傢伙了,明明是最膽小的傢伙卻始終被大家圍在中間受到重重保護,一點傷和驚嚇都沒承受。看她很有精神跑步遠去的背影,似乎完全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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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隻:
勞米呼呼的低笑,然後雙手叉腰,得意洋洋的對你說道:“想不到吧?昨晚,我和安妮特商量了一下,畢竟尷尬反而能加深友情,所以,我──小圈子最邊緣的傢伙,她──小圈子地位最低的傢伙,結成了……”
聯合戰線對吧?
你如此搶答。
勞米張大了嘴巴啞口無言。良久,高高撅起嘴,指着你,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就學她吧,越學越像了!”然後轉身大步走開。
……你學誰了?
比起她們的古怪小心思,許願一事你打算怎麼辦?
A,先拿菲艾爾汀試試,她也曾說過,會答應你任何事。
B,直接告訴海瑟薇你想要她做什麼。
(請留言寫出,希望她爲你做什麼,按照「點贊最多」的續寫。請控制在合理的範圍內,如果你對菲艾爾汀許願「不老不死」,她也頂多會給你一句「呃?如果能做到這種事,我還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