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宇從袖中拿出一張字條:“消息暫未可知是真是假,昨日有人送到尋燕樓,要尋燕樓的掌櫃親自交給二小姐您。”
尋燕樓,是範宇他們三人到蓋湯城後,買下來的一座酒樓。
夏昭衣接過字條,上面是陳永明現在的行蹤,稱其現在在雲澤城的一家醫館裡謀生。
“是誰送來的?”夏昭衣擡眸,“尋燕樓,暴露了?”
範宇嘆道:“看這字條,是暴露了……誰送來的,查不到了。”
夏昭衣皺眉:“也好,左右我們都要離開了,尋燕樓便盤出去吧,轉讓時的動靜鬧大一些,讓人知道尋燕樓已易主,避免到時候誤傷新東家。”
“是!”
“雲澤城,”夏昭衣看回字條上的字,“這在北元的三道東祿呢。”
範宇道:“二小姐和沈郎君當初送去的‘禮物’,便基本都去了蘭澤城。”
夏昭衣揚脣一笑:“說來,後續都沒來得及問,這些‘禮物’他們收到後可喜歡?”
範宇開心笑道:“聽說都很喜歡,一個個全都氣炸了。”
“挺好,忽然覺得,我和沈冽還挺財大氣粗,一身仗義,”夏昭衣起身朝屏風後的洗臉架走去,“我和他今年到處往外送禮,不是送去北元,就是送給宋致易,反響都挺好,證明我們的禮沒有選錯。”
範宇“哈哈哈”大笑,但見夏昭衣要洗漱,他不好在屋內多待,先行告退。
夏昭衣到洗臉架後,雙手撐在楠木兩旁,低頭看着盆中還在冒白煙的水。
到現在都還沒有冷,可見端來的時候,是滾燙滾燙的。
夏昭衣盯着水裡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思緒飄去了去年在從信府時,她所收到得那幾個字。
“公正道義。”夏昭衣緩緩念出。
她救了不該救的人。
正因爲幫白清苑救下陳永明的妻女,她才欠了聶揮墨一個承諾。
而她救出來的陳韻棋,反對她有一股莫名憎恨。
世事,實在比戲文還要曲折離奇。
夏昭衣擡手一撥,打亂了水面。
外面的混亂,終於被夏昭衣的“重典”平息。
聽到幾個老將要被打板子,嚇壞了外頭的百姓們,紛紛替他們求饒。
夏智順杆爬,反過去向他們求饒,讓他們別再繼續留着了,否則板子要加重。
一頓嚇唬加賣慘,終於,百姓們紛紛走了。
有人還試圖留下東西,趙亞撿起來就追,高喊求放過,如果收下來的話,他們可能要被砍頭。
就這樣,東西也給人送回去了。
一頓折騰,石家外面狼藉混亂。
好多掉在地上的菜葉被踩爛,雞蛋也摔了好多個,和半融未融的血水混雜一塊,變得黑乎乎的,還有不知道誰家遺留的老母雞,囂張的拍着翅膀,咯咯噠咯咯噠。
好在夏家軍人多,提着掃帚開始清掃,沒多久就打掃得一乾二淨。
石白錦看着他們打掃完,一雙漂亮的杏眸變得深邃,目光都變得溫柔。
樑德昌拿着幾本冊子走來,遙遙看到石白錦站在門口,他趕緊掉頭,準備從另一道門進去。
石白錦望見了他,嬌聲喝道:“站住!”
樑德昌沒理會,加快腳步。
石白錦來氣了,追去:“樑德昌,我讓你站住!幹嘛呀,不理我!”
樑德昌乾脆撒腿子快跑,頭也不回。
“氣死了,”石白錦氣喘吁吁,雙手插在腰上,“什麼人嘛!討厭!”
詹寧拿着個畚斗從一旁經過,望見這一幕,目瞪口呆。
石白錦轉過頭去,看到是詹寧,石白錦立即站直,眉眼含笑:“詹將軍。”
“別別,我可不是什麼將軍!”詹寧道。
石白錦點點頭,笑道:“您忙,您忙。”
詹寧也點了下頭,拿着畚斗離開。
一離開,詹寧便壓抑不住身體裡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把掃帚和畚斗交給一個士兵後,他也撒腿子快跑,進去找夏昭衣。
夏昭衣正在吃藥,極苦極苦的藥丸入口,她眉頭也不皺半下,平靜含着,待它自己融化。
樑德昌已經來了,那些冊子整整齊齊放在夏昭衣手邊。
“二小姐!”詹寧一來便道,“這個樑德昌,他居然跟人家石姑娘有一腿!”
“咳咳!”旁邊的範宇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一頓猛咳。
夏昭衣說不了話,她烏黑雪亮的眼睛眨巴了下,目露好奇。
樑德昌一下怒了:“你,你胡說什麼呢,我可沒有跟她眉來眼去!”
夏昭衣坐姿端正,口中含糊道:“腫麼回四?”
詹寧呵呵:“敢做還不敢認,你們那樣子,誰看了會說你們沒事啊?”
樑德昌生氣:“什麼樣子了,我給她迴應了?我不是立即就跑嗎?她喊我的那幾句話不也是正常的嗎,你少詐我!”
詹寧陰陽怪氣:“負心漢啊~”
“好了好了!”範宇實在聽不下去了,“我來說吧!”
夏昭衣朝範宇看去。
範宇頓了下,彆扭道:“二小姐,不是我要在這說石姑娘的不是,她,她挺那啥的。”
在範宇說要說的時候,樑德昌就已經掉頭走出去,站在門口盯着,以防有人忽然過來。
詹寧道:“那啥是啥?”
“剛見面那會兒,她,她忽然摸我屁股!”
詹寧瞪大眼睛。
範宇道:“第二次,她把臉往我胸膛靠。”
詹寧雙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往另外一旁退了一步。
範宇道:“她還當我的面去摸樑德昌的褲襠。”
樑德昌一張臉通紅,在外咬牙:“她摸我的地方多了去,你幹嘛提褲襠啊。”
範宇道:“聽說,她曾經還對沈郎君動過手。”
“咳咳咳……”夏昭衣被嘴巴里面的苦藥嗆到,差點沒噴出來。
範宇道:“不過她沒得逞,沈郎君給了她的脖子一下,當街把她打昏過去了,還報官給她抓了,好多人都瞧見了。”
詹寧喃喃道:“真是個,奇女子啊……”
“但很奇怪,”範宇撓頭,“怎麼她現在就變正經了呢,我還以爲,咱們那四個老將軍,都得晚節不保呢。”
夏昭衣喝了口清水潤喉,緩緩道:“好了,她既已變正經,那麼今後都不要再提這些。”
在外的樑德昌忽然道:“哎呀,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