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顧顏七蜷縮着身子在牀的內側,黎越有說不出的心疼。
她一定是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她。
小七前世過得悽苦,內心深處很沒有安全感,今天知書奄奄一息,直接刺激到了她。
黎越雖然理解不知內情的顧奕,但是卻不能贊同他的做法。
不過想想,這件事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也是會先照顧小七的感受,而不是他們的孩子的感受。
想到這個可能,黎越有些頓時感覺有些矛盾。
顧奕趕到的時候,便看到黎越在那裡發呆。
他看了眼還在睡夢中的小七,輕輕碰了下黎越。
黎越頭也沒回的道,“我想在這裡陪着小七。”
說完之後,他又覺得有必要跟老丈人談一談。
於是又改口道,“不過我有事情想要對您說。”
於是黎越向門口走去,全程沒有看顧奕一眼。
顧奕嘆了口氣,跟着走出去。
兩人來到書房,先是靜默了一會兒。
然後黎越看向顧奕道,“岳父大人,您知道小七爲什麼這麼沒有安全感嗎?”
顧奕詫異,他以爲黎越會‘責備’,沒想到會說這個。
他想了下,然後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是因爲她從小寄人籬下,變的敏感,這都是我的錯,但是當時沒有了芷君的我,只想着讓芷君活過來,我……是忽略了小七和小玖,我也沒想到安定侯府居然存在着這麼多隱形的殺機。”
黎越等着顧奕說完,然後才道,“您錯了。”
在顧奕詫異的目光中,黎越道,“小七從來沒有因爲寄人籬下而沒有安全感,以前的她嬌縱囂張,最受安定侯府老夫人寵愛,這點想必岳父大人您是知道的吧!”
顧奕點點頭,他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因爲信得過老夫人,他才放心的將兩個孩子託付給老夫人。
“相信老夫人並不是想要捧殺,同時大舅哥也將小七護嘚緊,所以小七一直都很單純。”黎越的話突然變得犀利,“但是在小七我鎮南侯府退婚之後,便像是換了一個人。”
說到這裡,黎越的目光有些複雜,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後悔。
顧奕立刻從黎越的話中聽出了異樣,一個在心裡一直盤桓,卻不敢去證實的想法浮現出來,“你的意思是她早就不是小七了?”
顧奕說出這話之後,頓時覺得心底一輕。
有些秘密,真的會使人心情沉重。
說出來了,哪怕結果並不是好的,也會舒一口氣。
黎越很想問,如果小七不是小七了,顧奕會怎麼辦?
但是他不是小七,他沒有權利和資格去問這句話。
所以,他直接否定了顧奕的猜測,“她是小七,但是又不是小七。”
顧奕的呼吸有些急促和沉重,“什麼意思?”
黎越的目光中透着一絲沉重,語氣如同幽靈一般,“您相信前世來生嗎?”
顧奕心底彷彿被人給緊緊地揪住一般,說不出什麼滋味。
他的大腦不能思考,準確的說,是不想去思考。
黎越突然輕笑,“小七性格大變,但是唯一不變的是對家人的心,您還猜不到嗎?”
顧奕浮浮沉沉的心終於定了下來,“這件事有些荒誕。”
“可這是事實。”黎越道。
顧奕不語,就在黎越拿不準顧奕是什麼想法的時候。
顧奕幽幽地道,“是小七告訴你的?”
怎麼聽着有一股子酸味呢?
黎越知道這不是該笑的時候,可是他偏偏很想笑,顧奕這是又吃醋了?
有這樣一個時時吃女婿醋的老丈人真的心好累啊!
這個問題真的不好回答,回答是與不是都不妥,所以黎越也不去自找不自在,而是忽略了顧奕的話,道,“您知道小七當初都和鎮南侯府的我退親了,卻依然同意已經是大皇子的我的婚事嗎?”
那時候小七並不喜歡他,她喜歡的是‘面具男’,雖然都是他,但是對於,到底不是一個人。
顧奕冷哼一聲,知道黎越是轉移話題,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他確實想知道黎越問的問題,“爲什麼?”
“因爲當時的我能夠幫助她報仇。”黎越聲音有些沉重,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現在回想一下,當時的小七實際上是將他們的婚事都成了一個交易吧!
顧奕一怔,“報仇?”
據他所知,小七並沒有仇人,就算是寧輕語和二皇子這兩個小七極度厭惡的人,實際上也並沒有對小七造成實質上的傷害。
這也是他能夠一直容忍寧輕語的原因之一。
黎越不知怎麼和顧奕說這個荒誕的故事,哪怕是他自己,現在都有些不敢置信,不過他並不覺得小七是在騙他。
因爲沒有必要。
而且雖然荒誕,但是正好解釋了小七爲什麼會突然轉變,又爲什麼‘無師自通’的有一身神醫醫術。
雖然小七對外宣稱她有一個隱秘的師父,以前的他還會相信,但是現在,他也明白了,小七的這個醫術想必是前世學會的。
說起這個黎越就覺得矛盾,若是沒有小七前世的醫術,他就會死,但是現在他活着,更加不能抹殺小七前世的經歷。
小七前世是過得有多苦,纔會那般脆弱與敏感?
“周武帝和寧輕語就是小七的仇人。”黎越淡淡的道。
周武帝便是以前的二皇子。
顧奕驚訝的看向黎越,就算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
不過他有些煩黎越這種擠牙膏的方式,道,“將你知道的一次性說完。”
黎越嘴角一抽,斟酌了下後道,“這麼說吧,小七做了一個夢,夢中,您從來沒有出現過,岳母大人也沒有出現過,一直都是她和大舅哥相依爲命,然後我早早的就死了,她和二皇子成了親,然後幫助二皇子奪得了皇位,卻在即將要被封后的時候,被寧輕語給挖了心。”
顧奕的身體一顫,雖然黎越用‘夢’來表示,但是顧奕就是覺得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夢,甚至有種真實的感覺。
他不知道他這種詭異的想法是怎麼冒出來的,但是怎麼也消失不了。
良久,他的脣動了動,“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