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個教官很……強

溫泉世家是一所大型溫泉度假場所,擁有大大小小共百餘處溫泉池,集洗浴、健身、飲食、住宿爲一體。而門口的停車場前,常弘的牧馬人正安靜地停放着。朱壯壯一想到常弘以及付陽陽兩人是乘這輛車來的便怒火不歇,趁人不備,當即拿出鑰匙在車身上畫了個大王八。

待到要進去時,發現門票死貴死貴,一張就夠朱壯壯吃兩個月的土豆燉牛肉。被背叛的舊仇加上大出血門票的新恨,朱壯壯氣得血管都粗了一倍,那血在裡面咕嚕嚕地開始沸騰冒泡泡。

買完票換好衣服,朱壯壯直接衝到裡面一專門負責帶路的女服務員面前,問道:“有沒有看見一對男女,男的黑黝黝髒兮兮一臉奸詐無恥卑鄙下流,女的膚色白得像棺材裡剛出來的一臉裝十三裝柔弱裝得天打雷劈五雷轟頂?”

朱壯壯的模樣有點嚇人,女服務員膽小,上牙齒碰下嘴脣,磕磕碰碰地道:“我……只看見另一對男女,不過男帥女美……”

剩下的話,被朱壯壯洶涌的激光眼神給硬生生逼了回去。

問了才知道,原來那兩人在最南邊的玫瑰浴溫泉那兒泡着。朱壯壯立馬以手刀划動空氣方式跑去,玫瑰浴溫泉並不大,僅可以容納六人,但勝在周圍環境清幽,頂上蓋有原木亭子做遮蓋,頗有點熱帶島嶼風情,此刻池內只有一男一女正背對着朱壯壯在裡面泡着。

朱壯壯矮身躲在亭後面,按捺住想要往溫泉水裡倒硫酸腐蝕他們的衝動,努力思索着到底要用什麼出場方式才能達到既震撼這對姦夫****又能凸顯自己淡定氣質。

正思索着,忽然見那女的低聲對常弘說了什麼,卻聽常弘輕輕一哼,那聲音像是連溫泉水氤氳的熱氣都能凍結:“朱壯壯?何必要提她?我們之間的冷戰都是她的錯。”

這話如一隻箭,直接刺入朱壯壯耳中,在腦子內不斷旋轉,鑽得她雙目怒紅。

丫的常弘,明明是他先出軌,現在居然把事情推在自己身上,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朱壯壯的怒火讓她放棄了天空一聲巨響老孃橫空出場那種牛逼哄哄的出場方式,而是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撿起旁邊花臺上的一塊石頭,跳入玫瑰花溫泉池內,直接向着常弘的腦袋敲去,那姿勢之純熟,那動作之凌厲,那力道之厚重,足以看出朱壯壯曾經無數次練習過這個動作。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常弘猝不及防,沒來得及躲避,邊捂住傷處邊抓住了朱壯壯的手,待看清來人是正在與自己冷戰的女友後,眼中立馬涌動起震驚憤怒以及一點點奇異的光:“你……你怎麼來了?”

“我要再不來,你們全套都做完了!”朱壯壯怒火還在熊熊燃燒中,小宇宙爆發起來威力了得,立馬將常弘甩開,舉起兇器石頭轉身就要砸****。

誰知就在要成功時,朱壯壯的手卻停在半空中,動彈不得——即使溫泉水熱氣蒸騰,但她還是清楚地看見與常弘一同泡溫泉的女子不是傳說中那有賊心有賊膽的付陽陽,而是……美迪。

“壯壯,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啊。”美迪好整以暇地道,彷彿剛看了一場好戲。

“這?”朱壯壯放下石頭,伸手就去揪美迪的臉,“你不會是易容了吧?”

“我有這技術還會被秦中給逮住?”美迪拍開朱壯壯的手,美目流轉,“壯壯,看來你還是很在乎常弘的嘛,一聽見他和別的女人泡溫泉,立馬就殺來了,也對,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如果我是你鐵定放沸水燙死他們。”

“你和海耳……你們騙我?”朱壯壯終於想明白了。

不枉吃了那麼多碗麻辣腦花。

“我和海耳什麼都沒說,只是你亂想出了個故事而已。”美迪起身走出池子,對兩人眨眨眼睛,“你們小兩口好好在這兒待着,把事情談清楚,別顧着面子,一刻值千金,趁着年輕多玩玩吧。”

說完,美迪披上浴巾,緩步走出,步入花叢樹蔭中,再也不見。

現下的玫瑰溫泉池內,只剩下朱壯壯和常弘兩人了。環境很浪漫,可氣氛卻很尷尬,朱壯壯瞅了瞅常弘腦袋上那塊被自己用石頭砸出的明顯腫塊,臉頰耳朵有些紅。

不知該怎麼開口,朱壯壯只能垂頭,看着花瓣在溫泉水上漂着,瀲灩嬌紅,恰似新婦紅妝。

正看得入神,忽聽常弘的聲音從熱氣氤氳中傳來:“你以爲我是你?”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朱壯壯擡起眼睛,疑惑地看向常弘。

常弘卻偏移了眼睛,看向另一處綠蔭,緩緩地:“你以爲,我會和你一樣,揹着自己戀人跟別的人出去?是美迪忽然約我出來聊天,誰知她竟打了這樣的主意,更不知你卻信了。”

朱壯壯聽了這話,半是羞愧半是驚喜,一顆心也像是浸在了溫泉水內,暖暖融融的。

常弘……對她的心意竟是如此篤定。

仔細一想也是,常弘性格雖然很那啥那啥,但整體條件很不錯,還是很吸引女人。可從他倆認識開始,常弘身邊左右來去就是一個付陽陽,前提還是那女的屬性就是一高質量的牛皮糖,怎麼都甩不掉那種。即便如此,常弘仍舊最大程度地把握了分寸,沒做出讓她傷半分心的事。

想到這裡,朱壯壯對常弘即使有再大的氣,也是半分都使不出來了。

“我知道你不會,但就是被海耳和美迪一攛掇,就失去理智,醋意大發,忍不住過來了。”朱壯壯喏囁解釋。

常弘本來面色僵硬,可聽見“醋意大發”四個字,那嘴角卻像是噙了春水,柔軟溫熱:“嗯,有進步,還知道吃醋了。”

“我又不是沒心的人,怎麼可能不吃醋?”朱壯壯擡眼,偷瞪他一眼。

“我不是怕你沒有心,怕的就是你對我沒有心。”常弘忽然道,那語氣仿若嘆息。

朱壯壯驚訝地擡頭,兩人隔得並不遠,可常弘的臉卻被帶着玫瑰花的霧氣給朦朧,堅毅的臉部線條瞬間變得柔和。

“我怎麼會對你沒有心?”朱壯壯輕聲問。

“其實,我並不是因爲沒有得到滿足而生氣,而是因爲你不願意把自己交給我而害怕。”常弘聲音柔緩,眉睫上暈着水汽,整個人彷彿困在一個透明液體內,看似堅固,實則只要一根針,便可輕易將其戳破。

“壯壯,我害怕,你隨時都可能走,離開我,即使有那麼點傷心難過你也不會回頭,或者過不了多久就能把我忘記。但我真的想讓你記得我,永遠記得我,你明白嗎?”

朱壯壯不明白。

她從來不明白原來看似強勢的常弘內心一直有着這樣的隱弱。

小手不自覺地就撫上了常弘的脖子,將頭擱在他寬闊肩膀上,嗅着那帶着清新花香的熱氣,輕聲卻堅定地道:“我沒告訴過你,和你分手的那段日子,我刻意地不去想你,因爲一想到,心口就會鈍鈍地疼,像刀子在割。那個時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在乎你。你的感情是濃烈的,渲染之下可能凸顯得我的感情不那麼明顯,但我能確定,自己的感情並不輸給你。”

朱壯壯的眼神內有着閃亮的光,如最璀璨的星子,穿透白霧,直接進入常弘心底。

溫熱的水,澎湃着兩人的身體,嬌柔的玫瑰花瓣隨着水流打着旋,朧白的霧環繞在的肌膚上,顯出了一絲玉氣。

朱壯壯的臉頰被溫泉水沁紅,年輕的肌膚白皙無瑕,像剝殼的雞蛋,讓人心內無端生出一絲旖念。

常弘伸手,抱住她的腰肢,將朱壯壯給揉入懷中。兩人的身體在熱氣環繞下契合異常,似乎沒有一絲縫隙,任何的人與事都無法橫隔在他們之間。

完全是不由自主,兩人的脣開始吻上,脣瓣俱被熱氣蒸得通紅,與溫泉水一般的溫度,相同的溫度,分不清彼此,他們將對方抱得更緊,吻得更加用力,像是要分辨出哪對脣是自己的,哪對脣是對方的,然而是徒勞,他們徒勞而悸動。

常弘終究是佔了上風,他的舌在她脣齒間遊走,如無敵的將軍,率領着千軍萬馬,直接略去朱壯壯所有的神志。她逃不掉,躲不開,只能奉獻出自己的所有。

她的泳衣已經解開,漂浮在池子另一端,整個人像是一條人魚,黑髮披散在肩上,水珠自睫毛上滴落,水是她第二層肌膚。

恰在這時,有說笑聲從遠處傳來,逐漸向着玫瑰池靠近。

朱壯壯此刻渾身不着片縷,當即大窘,一時又抓不住順水遠去的泳衣,無法可想,只能深吸口氣,潛入水中。

水內的世界很是寂靜,只聽得氣泡不斷破裂的聲音,就像是她每次與常弘在一起,與他鬥嘴鬥氣之後,心內都有這樣的氣泡上升破裂,碎出歡喜的沫。

不知過了多久,常弘忽然也潛下了水面,如同一條水蛇,將她牢牢纏住。

潰散的神志在他的手指入侵她身體時全部迴歸,朱壯壯像是一隻驚懼的小獵物,不停在水中翻騰。異物入侵讓她極度不適,朱壯壯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彷彿在今天,她將會失去什麼。

她翻出了水面,剛想出聲阻止,卻看見常弘將手指放在自己脣邊,做出了個噓聲的動作。再一聽,旁邊被樹蔭隔絕的另一個藥浴池內已經有了嬉戲聲。

原來那幾個人已經進了藥浴池。

“別鬧,否則被人聽見了可不好。”常弘低低地在朱壯壯耳邊道。那聲音像是細小的蟲子,透明的翅膀颳着朱壯壯的耳膜,癢到她的血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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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壯壯感覺到自己渾身燒得火熱,不知是被溫泉水燙的,還是被常弘的體溫給熨的,她的腦子已經混亂成粥,開始咕嚕咕嚕冒着泡。

在這暖意蒸騰的時刻,朱壯壯忽然想起了那年冬天,常弘隨她回家,她家陽臺上那盆水仙花事正盛,清幽冷豔。他愛毒了那花,常用手去撥弄花蕊,姿勢輕柔卻帶着殘而隱忍的愛意。

就如他此刻,在水下做的事。

水仙花蕊因爲他而綻放。

朱壯壯似乎喪失了吸取氧氣的能力,呼吸開始急促卻又因着旁人而不敢發出過大聲響。

常弘的臉色並不如他的動作般閒適,額頭上的水珠分不清是蒸汽還是隱忍的汗。他看着她,像看着一顆晶瑩飽滿的葡萄,只需要那麼一下,只需要一個出口,他就可以品嚐到她的全部。

然而他不敢輕舉妄動,在最後的關頭,仍舊將脣抵在她耳廓,低低地道:“壯壯,你願意給我嗎?我只問你一句,若是不願,我……不會勉強。”

此刻的朱壯壯渾身已然癱軟,她微微睜眼,看着水面被熱意浸潤的玫瑰花瓣,看着那散發着木香的庭蓋,看着面前那張野性而俊秀的容顏。

這個人,這個男人,是她心之所繫之人。

她願意給他自己的所有,情感身體,只要他要,她都願意給。

朱壯壯點頭,並將雙臂環上了常弘的頸脖,那是一種迎合的姿勢,如同夏娃迎合亞當,如同女媧迎合伏羲,如同地迎合山。

她迎合着他。

那顆晶瑩的葡萄,在猛然用力下,汁液從小圓口處開始溢出。他品嚐着那醉人的甜香,那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汁液。他如同一個渴極的旅人,在大漠之中找到一汪清泉,毫不顧忌地狂飲。

他飲用着她,彷彿沒有明日一般。

她攀附着他,極力忍耐着痛楚。

他們在溫熱泉水中彼此擁抱,交給對方最珍貴的東西,花香陣陣,樹蔭環繞,不遠處是旁人的歡聲笑語,他們寂靜無聲地擁抱着,然而在他們的世界裡,天地之間,只有他們。

只得他們。

這天,朱壯壯終於擺脫了完璧小豬這個身份。

她失去了一些東西,但卻從不後悔,因爲得到的,卻是更多。

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單單就男女之事來說,有的澇死,有的旱死,而朱壯壯這塊田,就屬於被澇死的。

在池子中被吃了一次後,朱壯壯已經累成一攤,被常弘撈起,抱回房間,本以爲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可常弘這隻惡狼卻像是一整年沒吃過肉一般,再次又將她給完完整整地吃了一遍。

到結束時,朱壯壯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碾過一番,骨頭都碎成渣了。

晚飯是叫到房間裡來吃的,好不容易吃飽,常弘又開始動手動腳,躍躍欲試。

朱壯壯實在受不住了,第一次在清醒時伸腳在他臉頰上印出了個腳印:“休養生息你懂不懂啊!要真把我給弄出個好歹來,我看你以後吃什麼!”

常弘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過於急躁了點,可不管怎麼說,終於將朱壯壯給吃到了肚子裡,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安心了。

在大聲呼籲下,朱壯壯終於得以睡了個好覺,黑甜夢鄉里,她感覺自己躺在花田裡,不斷有蜜蜂嗡嗡嗡在她耳邊飛舞,弄得臉頰耳朵俱不舒服的,蜜蜂剛走,又跑來一隻小狗,不停用舌頭舔舐她的頸脖,溼答答的滋味半是舒適半是難受。

從這個生態化鄉村化的夢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朱壯壯大大伸個懶腰,睜眼就對上枕邊人那對炯炯的目光。

那目光朱壯壯熟悉得很——她看見小湯包時,就是這樣的眼神,一模一樣。

嘆口氣,朱壯壯攤開身子,大義凜然地道:“來吧,別客氣了。”

常弘一點沒客氣,直接翻身而上,又將她給吃了個淋漓盡致。

完事後,朱壯壯走路的姿勢和螃蟹差不多了,還是由常弘攙扶着才走出了溫泉世家。

在那輛牧馬人前,看着被劃得面目全非的車身,常弘淡淡瞥了朱壯壯一眼:“這大王八還弄得挺抽象的。”

朱壯壯只能看着天空數烏鴉玩。

在車上,朱壯壯又一路睡過去,最後是常弘將她帶到飯店裡,灌下不少湯肉菜之後,朱壯壯終於神清氣爽,如同剛吃了菠菜,重新成爲了大力女金剛。

朱壯壯擦擦嘴打打飽嗝,擡頭卻看見對面的常弘又開始用那種看着食物的目光看着她。朱壯壯受不住了,開始拿出紙筆來,跟常弘商量:“鑑於你是個房事狂熱分子,要繼續就你這個頻率做下去,我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所以咱們還是事先訂好個時間規則——除了每個月我家親戚來訪的那幾天外,每兩天做一次,怎麼樣。”

常弘沒說話,但微揚的嘴角使出了嘲諷技能,顯示出了四個字——“你想得美”。

“那你要如何?”朱壯壯妥協。

“休假期間每天一次,親戚來訪的幾天累計到之前或者之後使用。還有,我回單位後,你每星期必須來一次,因爲修養了一星期,所以那兩天我可以無限量。”常弘語氣挺溫柔,和話語中那殘忍的內容完全不搭調。

“你殺了我吧。”朱壯壯渾身開始冒冷汗。

最後,經過激烈的爭論,兩人達成協議——除去使用護舒寶的日子,朱壯壯與常弘在一起的每一日能且只能做一次。

這個條約簽訂下來,常弘還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特別不開心。朱壯壯握緊拳頭,咬緊牙關,好不容易纔按捺下想人道毀滅他罪惡之根的念頭。

假期接下來的日子裡,朱壯壯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被常弘拿食物餵飽以及用自己去餵飽常弘。

讓朱壯壯覺得有點那啥的,就是常弘的精力實在旺盛,每天一次似乎遠遠不夠。有次夜深人靜,朱壯壯從睡夢中醒來,居然發現一雙綠油油的狼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差點沒嚇得尿了褲子。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常弘的眼睛,裡面透露着“慾求不滿”的濃濃氣息。

更氣人的是某次朱壯壯重感冒,常弘給她端茶遞水喂藥服侍得特別周到,朱壯壯還沒來得及感動,常弘又開始上下其手。

朱壯壯怒了,推開他的狼爪子:“難道你不知道我生病了?”

常弘微笑,露出小狼牙:“放心,我不怕傳染。”

說完,狼爪子又撲了上來,嘩嘩幾下就把朱壯壯的衣服給扒了。

朱壯壯氣得頭頂冒煙,雖說知道常弘沒人性,可沒料到他會如此沒人性。

雖則常弘獸性有點大發,可兩人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過得很開心,因爲知道接下來要分別,所以便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大多數時間兩人會待在家裡,坐地上邊吃冰激凌邊看電視,或者是一起打will,要不就各自抱一本書看着。

時間靜悄悄逝去,像流水一般洗滌去不安與浮躁,帶給他們前所未有的家庭溫馨。

海耳是幫助朱壯壯與常弘和好的大功臣。朱壯壯一直都挺感謝他的,便買了章魚小丸子屁顛屁顛跑去實驗室。

海耳一看便是又有好多天沒吃飽過,沒幾下就將三盒章魚小丸子給吃光光,完畢後還眨巴眨巴嘴,水潤雙眸亮晶晶地瞅着朱壯壯。

朱壯壯咬咬牙,再次衝出去,又買了不少外賣帶回來塞進海耳肚中。

吃完了,海耳重新坐在實驗桌前,問道:“你和表哥最近還好吧?”

“嗯,還可以。”朱壯壯一想到牀上那些事,就開始臉紅,跟做賊似的,“海耳,謝謝你這麼幫我們。”

“其實也不是幫你們,是幫我。”海耳用紙巾擦拭着嘴角,同時彷彿也要擦去一些突兀感情的痕跡。

“幫你?這怎麼說?”朱壯壯不解。

“沒事。”海耳放下紙巾,“我主要是覺得,你們纔是最適合在一起的。”

“纔不適合,你不知道你那個表哥,有多霸道,多固執,多討扁!”朱壯壯一跟外人提起常弘便是條件反射般地開始數落,“跟他在一起,我沒有一天不生氣,氣死我了!”

海耳聽着朱壯壯不停數落,臉上露出安靜的笑容:“可你就是喜歡這樣的表哥啊。”

朱壯壯臉一紅,紅了半晌,再擡起來,威脅道:“可不能把這句話告訴他,不然他要傲嬌上天了。”

“我知道。”海耳看着朱壯壯,眼神是寧靜的釋然,“我祝福你們。”

祝福完後,海耳接着卻說了句讓朱壯壯毛孔冒酸汗的話:“不過壯壯你還是得小心點付陽陽,她應該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手的人。”

“但只要常弘對她沒有那層意思,我覺得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畢竟內因纔是事物發展變化的根本原因。”朱壯壯爲自己打氣。

“話是這麼說,可付陽陽她這個人……”海耳有點欲言又止,“總之,你平時還是注意點,小心總沒錯。”

海耳說的話,朱壯壯是一直記到心裡。

而就在海耳說這話過後沒多久,付陽陽就出現了。

那是一個沒有陽光的陰天,因爲即將入冬,冷風刺骨,凍得朱壯壯鼻涕直流。上課時,朱壯壯就一直幻想着常弘能夠給自己帶件衣服來,可放學時站門口等了半晌也不見他的影子。

不浪漫啊不浪漫,朱壯壯只能縮脖子縮手回家。

誰知走到家門口時,忽然聽見裡面有女人說話的聲音,趕緊將耳朵貼門上,結果剛貼上就聽見玻璃碎裂聲。

靠,是要顛鸞倒鳳?朱壯壯按捺不住了,拿出鑰匙一扭一轉門一開,看着裡面的場景,狗眼差點被刺瞎——付陽陽正一副嬌弱無力狀倒在常弘懷中,地上一片碎玻璃。

見此情狀,朱壯壯氣得整個人都漲紅了,瞬間想化身成一條長相類似孫紅雷的牛頭梗,撲上去把這對姦夫****啃得面目全非。

但看着付陽陽那柔目中偷偷向自己投來的挑釁目光,朱壯壯咬緊牙關,忍得腮幫子都酸了,總算冷靜下來,三兩步衝過去,將付陽陽與常弘隔開,呵呵一笑,道:“陽陽姐你怎麼來了?是來看我和常弘新家的嗎?怎麼不早說呢,真巧就非要撞上我不在時纔來。”

朱壯壯到底是從小吃肉的,力氣挺大,一下就將付陽陽給推了出去。而付陽陽也就“順勢”倒在了地上,手也“恰巧”按在了玻璃碴上,頓時鮮血涌了出來。

常弘眉頭微皺,當即就過去將她拉起,問道:“沒事吧?”

“沒什麼。”付陽陽那白皙臉蛋下巴尖尖,甚是我見猶憐,“你別怪壯壯,她不是故意的。”

這些行爲這句話再次激怒了朱壯壯。

她當然不是故意的,要她是故意的,此刻按在玻璃碴上的不該是付陽陽的手而是她的臉!

看着付陽陽緊握着常弘的手,朱壯壯眼睛都開始冒激光,直想射穿他們的連接點。

可轉念想了想,覺得從常弘平日的表現,特別是牀上表現上看,應該不會立馬就拋棄她這個舊人與新人湊一塊。

畢竟——她朱壯壯的胸比付陽陽大一個罩杯。

就這一點就完勝。

於是,朱壯壯深吸口氣,衝過去掰開兩人接觸的手,直接用屁股將常弘給頂開,用一種貌似有情卻無情的目光瞅着付陽陽,道:“常弘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定照顧不好你,還是我扶你去醫院吧。”

就這樣,常弘開着那輛剛被劃了大王八的牧馬人載着鮮血淋漓的付陽陽以及一臉亢奮的朱壯壯直達最近的醫院。

所謂最近的醫院,也就是前幾次常弘被朱壯壯襲擊後來求救的那個醫院。

醫生已經和朱壯壯挺熟了,邊包紮着付陽陽的手,邊對朱壯壯嘆息道:“妹子,你能少禍害點人不?”

“醫生你太愛開玩笑了。”朱壯壯狠狠瞪了瞪趕去繳納費用的常弘背影一眼,道,“我這不叫禍害,我這叫替天行道。”

包紮完後,醫生有事出去,付陽陽舉起自己裹着紗布的手,放在燈光下看着,忽然安靜地道:“朱壯壯,你是贏不了我的。”

“哦,那請問現在常弘的女友是誰呢?”朱壯壯也不甘示弱。

沒男人的地方,乾脆就撕破臉。

“他可以有很多的女友,但只能有我一個妻子。”付陽陽放下手,正視着朱壯壯,那眼神特別冷,像是華麗兵器上的幽光,帶着殺意,“你和他,最後總會分開。”

“你是預言帝嗎?”朱壯壯拿出正室範,“如果會分開,我們早就分開了,何必等到現在。我覺得感情最主要的就是兩情相悅,但即使是在我出現前,常弘對你也沒有一絲男女之情,你卻還是這樣執着糾結,有什麼用呢?你不過是不甘心輸給了我,僅此而已,我勸你回頭是岸,早點去找個對你好的男人,不要再在別人的感情裡打醬油,惹人厭煩。”

“可在我眼裡,惹人厭煩的卻是你。”付陽陽站起身來,她比朱壯壯略高,整個人帶着點居高臨下的倨傲姿態,那種反差,與在常弘面前的柔弱大方得體是截然相反的。

“你以爲婚姻只要是兩人在一起就可以了?你大錯特錯,常弘的家庭只會接受我,你這種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的女人,壓根進不了他們家門。”

這算是重度的人身攻擊,可朱壯壯明白自己不能露怯,當即回道:“可惜常弘就是不喜歡你這種高貴冷豔家庭的女人,非要找我這種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的女人,你氣得死過去又活過來再死過去又活過來還是改變不了這一點。”

日光燈照射在付陽陽的臉頰上,她那本來柔媚的線條卻剎那間變得冷硬:“朱壯壯,你覺得自己這樣就勝利了嗎?還沒到最後呢,日子……還長着呢。”

很久很久之後,朱壯壯每次做噩夢時,都會想到這句話。

付陽陽沒等常弘返回便離開了,朱壯壯也因爲這句話悶悶不樂,回家後就開始對常弘進行嚴刑逼供:“說,爲什麼要跟她抱在一起?”

“她不小心把水杯給摔碎,又踩上水,滑了一跤,我扶她一下,恰好就被你給看見了,要我真想和她發生點什麼,還會等到你回來嗎?”

“那爲什麼你會開門放她進來?”

“她說我媽託她給我帶了東西,再說人家都已經在門口了,我再怎麼也不能不開門。”

“那你相信是我故意推她,害得她手被玻璃碴弄傷的嗎?”

“不相信……因爲憑你的蠻力,要是想弄她,她整個手掌都會被玻璃碴刺穿。”

“你太瞭解我。”

審問之下發現常弘還挺清白的,朱壯壯也就放他上了牀。常弘又開始脫衣服準備金瓶梅啊,結果朱壯壯直接將他推開:“你今天太髒了,不能讓你碰我。”

“我洗了澡的。”常弘努力地嗅着自己的胳肢窩,“這麼小清新的味道,哪裡髒。”

朱壯壯瞅着常弘的手,表情很是豐富:“你那隻手,今天碰了付陽陽這麼多次,你覺得我還有可能讓你再碰我嗎?”

“你這是在找藉口。”常弘點破。

“就算是,也是你給了我這個好藉口。”朱壯壯翻身背對他,關燈睡覺。

半晌,黑暗中傳來常弘靜靜的一句話:“那……如果不用手的話,能做嗎?”

朱壯壯:“……”

男人的獸慾啊,可怕的獸慾。

這件事過去後,朱壯壯開始留心觀察常弘是否私下有和付陽陽聯繫,可查來查去,發現常弘確實沒那心思,漸漸地,朱壯壯也將這件事放了下去。

再如何纏綿,也抵不過時間,轉眼常弘一個月的假期就這麼結束了。

朱壯壯半是明媚半是憂傷。

最後一天,幫常弘收拾東西時,朱壯壯臉上就挾帶着這樣複雜的憂傷明媚表情。

“放心,你馬上就可以來看我的,分別不了幾天。”常弘會錯了意,便勸慰。

朱壯壯一聽,臉上那表情更加複雜了。

爲了表現自己還是具備某些賢妻良母特質的,朱壯壯決定向常弘展示自己的初級廚藝,爲他做一頓飯。於是便買回菜,在廚房弄了一個多小時,整個人像是在油鹽醬醋裡滾過一般,廚房也彷彿那經過世界大戰的焦土,饒是這樣,最後端出來的菜還是像被雷給劈過,不管是蔬菜還是肉類統統都是焦黑一坨,真正實現了佛陀衆生平等的思想。

最後連朱壯壯也不好意思讓常弘吃了,兩人只能再度出外覓食。一直到晚飯結束,朱壯壯都挺沉悶的。

“怎麼了到底,嘴都快嘟成安吉麗娜了。”常弘牽起她的手走在街上。

“因爲我在家給你做的那頓失敗的飯,辛苦了這麼久,壓根沒能表現出我的賢惠。”朱壯壯氣餒。

“我倒覺得,那頓失敗的飯不是沒能表現出你的賢惠,而是清楚地表現出你壓根就沒有賢惠這一女性特質。”一旦跟朱壯壯在一起,常弘就容易化身爲吐槽帝。

朱壯壯有點怒了,話說她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誰願意沒事跑廚房拿菜刀啊,還不是想給他點來自女友的關愛嗎?結果這廝還不耐煩了。

於是乎,朱壯壯的嘴脣一直處於安吉麗娜模仿秀中。

話說要是平時,常弘見她情緒不好要麼是好言安慰要麼是乾脆戲弄得她生氣,可今天常弘卻沒啥動靜,一路只牽着朱壯壯的手往前走。

朱壯壯也察覺出了異樣,並將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常弘身上,以至於忽略了兩人所行並非回家的路。

直到越行越接近城中心,朱壯壯這才驚覺了常弘的用意——他帶着她又去了那間原本是爲兩人婚後準備可卻被常弘毀了的新房。

在門口時,朱壯壯躑躅不前,良久才扳着自己手指低聲道:“我承認昨晚我趁你睡着後上網偷看了下元彬的照片,但這應該不算出牆,你可千萬別再一怒潑油漆。”

朱壯壯對常弘當年的“壯舉”可謂是心有餘悸。

常弘抿嘴笑:“你還記着那樁事呢?”

朱壯壯忙點頭:“那是當然,你當時的舉動和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是一樣的。”

這下,常弘笑不出來了。

努力抹去腦海中自己身穿肚兜腳踩繡鞋的模樣,常弘將門打開,朱壯壯驚訝發現,當時離開時還是醜陋斑斕的牆體全貼上了柔和的淺色牆紙,被沾染的傢俱也全都換成了嶄新的,整個家又恢復成了朱壯壯記憶中那種美好溫馨。

朱壯壯驚了,訝了:“你什麼時候……”

“喜歡嗎?”常弘只問了這麼一句。

朱壯壯現在所做的,只能是不停點着腦袋。

“這裡重新裝修後已經停放了很長時間,這次我走後你就在這住下,不準亂跑,明白不。”常弘的語氣就是不容置喙。

朱壯壯是肉食動物,從來不吃素,當即就回噴:“我憑什麼要在這住下啊?”

常弘濃眉一豎:“朱壯壯,注意語氣。”

朱壯壯雖然吃素,但也懂得審時度勢,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憑什麼身份住這兒啊?名不正言不順的。”

“睡都睡了,還要怎麼名正言順啊?”常弘嘴角微揚,尖尖軟軟,如最新嫩的綠苗,在春日張揚。

“反正不到我名字出現在你戶口本上那天,我是不會住進這兒的。”朱壯壯柳眉緊皺。

常弘沒跟她多說。

只是多做了。

那天晚上,常弘很忙,朱壯壯很慘。

可即使在奄奄一息之際,朱壯壯仍舊咬緊牙關,怎麼都不答應去那新家住。

再做下去,常弘就面臨着精盡人亡的下場,只能停住。

第二日醒來後,渾身虛脫的朱壯壯發現常弘雙手正放在自己脖子上,頓時一個激靈,忙叫道:“常弘你太惡毒了,居然想先奸後殺。”

常弘沒說話,但那鄙視的小眼神讓朱壯壯鎮定下來,忽然發現胸前冰涼涼的。低頭一看,發現脖子上被套上了一塊觀音玉。

玉色純正,表面光滑,鮮少雜質,即使朱壯壯不太懂玉也看得出這東西價格不菲。

“這是什麼?”朱壯壯問。

“我外婆留給我的,說讓我留給未來的老婆。”常弘目光如玉色般純和。

朱壯壯掩飾不住嘴上的笑容:“那你給我的意思是什麼?”

常弘用力捏了朱壯壯的耳朵,警告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哈。”

“你不說什麼意思我就不戴。”明知常弘不喜歡說那些肉麻話,可朱壯壯就是喜歡看他爲難,這是她最大的惡趣味,沒有之一。

可一直到要登機時,常弘還是沒把朱壯壯想要聽的話說出來。

瞅着離別時間越來越近,朱壯壯也就不再追究那句話,只是將腦袋放在常弘肩膀上,靜默感受依依惜別的情緒。

就在這微帶苦澀的安寧之中,常弘忽然道:“等你畢業了,我們就馬上結婚,朱壯壯,你一輩子都要戴着我家的玉佩,一輩子也不能摘下,當我一輩子的媳婦,明白嗎?”

這句話像水面上的一個渦,先是細小的那麼一點,看上去並不顯眼,可是逐漸地,竟攪亂了所有的水。

朱壯壯的心,就如同被旋渦捲動的春水,溫柔地託付着流動。

這是一個常弘式的承諾,雖然還是如常的霸道,但朱壯壯卻很是喜歡。

當天夜裡,她就搬到了新家。

不用常弘再多說什麼,她已經全然明白了他的心意,而自己,也是同樣的心意。

他們,名正言也順。

朱壯壯最近很甜蜜,從她一天二十四小時不論吃飯睡覺洗澡就連上大都全程上翹的嘴角可以看出這點。

就連大嬌也看不過了,掰着手指算了算,翻着眼皮道:“朱壯壯,你這賊孩子是不是又出牆了?”

“我又不是屬爬山虎的。”朱壯壯反駁,可就連反駁時嘴角也是上揚的,“再說,我現在可是全心全意想着我們家那臺‘長虹彩電’,哪裡還有心思去爬牆翻院的?”

“喲,這麼快就成你們家的了?”大嬌笑得賊兮兮的。

“他已經生是我們家的人,死是我們家的鬼了。”朱壯壯握拳,眼神中飽含殺意,“要是敢去別家,立馬抽筋剔骨,硫酸毀容。”

童意從陽臺伸出顆腦袋問大嬌:“壯壯怎麼了?”

大嬌攤攤手:“談戀愛談得腦子抽筋了。”

面對一衆認爲她腦子抽筋的室友,朱壯壯毫不在意,懷抱着一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情懷繼續嘴角持續上揚。

這日子就像流水一般過去,轉眼又是一年寒假時,朱壯壯扳着手指算了算,決定先回家去看下爹媽,然後再直奔軍營。

可就在朱壯壯扛着大包零食準備回家時,那陰魂不散的付陽陽又出現了。

朱壯壯第一個反應是抱緊自己那裝滿學校門口有名的陳阿婆臭豆腐的口袋,但仔細想了想付陽陽應該不會這麼有美食欣賞水平,於是乎便放開手,清清嗓子,做出一副意態閒適的模樣,問道:“你是路過呢?還是專門跑門口來堵我的?”

“想來跟你說句話。”付陽陽直截了當,那白皙臉頰上的嬌俏鼻子卻在嗅到朱壯壯身上的臭豆腐味時皺了皺,挺嫌惡的模樣。

“我能不聽嗎?”朱壯壯知道付陽陽定是說不出什麼好話的。

付陽陽壓根沒理她,直接道:“朱壯壯,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和常弘分開。”

朱壯壯深吸口氣,依葫蘆畫瓢:“付陽陽,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回答你——永遠不可能。”

付陽陽冷笑:“你還真是冥頑不靈。”

“請把這個成語套你自己身上,謝謝。”朱壯壯對付陽陽的惡人先告狀很是無語,看着付陽陽白瓷般的臉蛋,還有精緻的五官,同時也有點不解,“我說你爲什麼不放過常弘呢?他從來都沒與你山盟海誓過,你這麼做不是白白惹他厭煩嗎?”

“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付陽陽迅速截住朱壯壯的話,眼神像一塊冰,直接滑進朱壯壯的喉嚨裡,難受極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付陽陽看着朱壯壯,兩邊的嘴角慢悠悠地擡起,那弧度像是一條逐漸繃直的鋼線,泛着冰冷的寒意,“朱壯壯,這可是你自找的。”

付陽陽照舊是撂下話就遠去,可是一直到她走出很遠,朱壯壯的脖子還是覺得被什麼給勒住似的。

好不容易回趟家,本準備好好地休息下,可常弘接連打來電話,催着她趕緊去看自己。更可氣的是,朱壯壯的父母一看這架勢,頓時覺得又有傻蛋能代替他們餵飽女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趕緊着將朱壯壯給趕出門,還強塞給她一大袋特產,命她務必交給常弘補身子。

朱壯壯鬱悶得不知所以,該補身子的也是她纔對啊!

埋怨歸埋怨,朱壯壯還是扛着大包小包特產去了機場,登上飛機,奔向常弘,一路上,腦海中不停迴響起那首復,不,唧唧復唧唧的古詩。

不知爲何,感覺自己特像花木蘭同志。

下了飛機,朱壯壯又扛着大包小包趕到招待所,進了房間,朱壯壯累得夠戧,吃了幾包牛肉乾便進浴室洗澡,大冬天熱水充足,從頭到腳將她燙成一隻煮熟的蝦,舒服得緊。

正閉眼愜意地嘆氣,忽然一隻手從後將她的嘴給捂住,朱壯壯嚇得癱軟,情急之中趕緊將臉轉過去——看清了自己模樣估計這匪徒就沒興趣那啥啥了。

誰知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她最熟悉的黑漆眸子,此刻被熱氣蒸騰,眼角眉梢竟泛着桃紅。

“你怎麼進來了?我在洗澡啊!”雖然兩人已經那啥那啥了,但朱壯壯每次不穿衣服面對他時還是挺害羞的。

常弘的迴應是,用嘴堵住了她的尖叫。

柔軟的脣瓣相互擠壓,靈巧的舌在追逐與躲避,他整個人的血氣彷彿都涌進了她的體內,兩個人的血肉都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熱水不管不顧,仍舊劈頭淋下,常弘的軍裝全部弄溼,貼在身體上,彷彿第二層皮膚,彰顯出強硬的肌肉。雄性荷爾蒙隨着血管的鼓動涌出,一點一點矇住朱壯壯的口鼻,此刻的她呼吸困難,滿目所見均是那眉梢眼角處的粉色。

吻如桃花瓣落下,覆在她的臉上、耳上、頸上、胸前、小腹……緊接着向下。

朱壯壯忽然想起了張愛玲所寫的一段話——

“他的頭髮拂在她的大腿上,毛毿毿的不知道什麼野獸的頭。獸在幽暗的巖洞裡的一線黃泉就飲,汩汩地用舌頭捲起來。她是洞口倒掛着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遺民,被侵犯了,被發現了,無助,無告的,有隻動物在小口小口地啜着她的核心。暴露的恐怖糅合在難忍的願望裡:要他回來,馬上回來——回到她的懷抱裡,回到她眼底——“

就如同,此刻的常弘對她所做的。

朱壯壯的手指,深深地埋在常弘的黑髮之中,那頭黑髮,如同最茂盛的草,充滿了無窮的生命力,她寧願埋骨其中,永不後悔。

屋外大雪紛飛,而屋內卻是春光燙熱,兩具身體互相交纏,再也分離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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