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月楊小溪的繃帶終於可以拆了,粉嫩的新肉都已經長出來,但還是留下一塊非常醜陋的疤痕。
拆繃帶那天程意站在一旁陪着,看着楊小溪肩膀上的疤痕,有些愁眉不展,轉頭問醫生:“可以去做一個祛疤手術嗎?”
“不要!”楊小溪很堅定,“哥不要祛疤,所謂傷疤都是上天給純爺們最好的禮物啊啊啊!!!!”
程意被楊小溪的歪理給逗樂了,不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調侃楊小溪,他好歹要顧及一下小綿羊的純爺們形象。於是盯着醫生們又裡裡外外地給楊小溪檢查了一遍,確定已經沒有問題了,才讓所有人退下。
程意含笑着朝楊小溪走過去,小綿羊此時剛剛檢查完身體,正低頭給自己扣鈕釦呢。
楊小溪一見程意走過來,就好像見着了欺男霸女的惡霸一樣立馬用衣服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慌忙往後縮,戰戰兢兢地盯着程意,說:“老老老老老大!你要幹嘛?!”
這段時間楊小溪沒少被程大色-狼吃豆腐,還是各種推到各種吃抹乾淨,以至於楊小溪見到程意這副樣子首先想到的都是猥瑣的事情。
程意撲哧一下,坐到楊小溪身邊,溫和而不容拒絕地掰開楊小溪的手,忽然把臉湊到楊小溪耳邊輕呵一口暖氣,曖昧地調笑道:“寶貝兒,想什麼呢,現在還是大白天的,我只是想幫你把鈕釦扣上。”
楊小溪的臉立馬燒得直冒青煙了。
程意不再說話,而是低頭慢慢地幫楊小溪一顆鈕釦一顆鈕釦地扣上。
楊小溪連紅得跟西紅柿似的,覺得自己真是太猥瑣了,他心虛地低頭不敢看程意,兩隻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程意那兩隻骨節修長的手。
程意的兩雙手修長漂亮,看起來骨節分明而又強勁有力。程意的手掌心佈滿了老繭,摸起來非常粗糙,然而當程意的手掌輕輕拂過他的皮膚的時候,卻有因爲這細微柔軟的摩擦,激起一陣戰慄。
楊小溪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之前明明不是那種人,可相處越久,程意不經意的一個動作,甚至只是呼出的溫熱暖氣,都能讓他有些心猿意馬,彷彿他天生就只對男人有感覺一樣。
楊小溪覺得自己真的是作死。
過了一會兒,程意終於把楊小溪的睡衣鈕釦扣好,然後替楊小溪整理了一下衣領,撫平楊小溪衣服上的褶皺。程意找了一件大棉襖給楊小溪披上,拉起楊小溪的手走到門外的屋檐下。
此時外面的天空藍得好像用畫筆畫上去的一樣,金色溫暖的陽光斜斜地打在屋檐的臺階上,正好有一半落在他們的腿上。前幾天一直在下雪,之後天空總是陰霾的。然而此刻晴空萬里,陽光正好。
程意說,寶貝兒,過兩天我帶你去泡溫泉。
楊小溪很高興,心想老子被關在房間裡將近兩個多月,總算是重見天日了!
然而程意也只是這兒一說而已,之後的一個多星期似乎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程意忙得將近一個星期都沒有踏入這個院子。楊小溪也沒問,每天就是上上課(背英語情書),抱着楊小咩縮在院子裡曬太陽,要麼就是用掌上電腦切切水果打打蘿蔔保衛戰。
至於程意事業上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在楊小溪面前提哪怕半字,就連秦飛來這個院子找程意,見到楊小溪在的時候只會翹着尾巴驕傲地表示最近薩白經常呼嚕他的肚子。楊小溪就更不會去了解了,甚至在老宅裡晃悠的時候,都會有意繞開那天的那間屋子。
楊小溪實在是閒得蛋疼了,乾脆把院子裡的竹子砍了一根,然後找來釣魚線和魚鉤自己做了一根釣魚竿。老宅的花匠一臉慘白地看着滿地竹葉,然後看到楊小溪提着小桶和鏟子帶着楊小喵樂顛顛起走到了花圃下面。
花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楊小溪小少爺,求你放過這些花花草草吧,它們也是有生命的!”
“那……好吧。”楊小溪鬆了聳肩,提着小桶和鏟子往外走,“我去老宅外面挖蚯蚓總該可以了吧?”
花匠終於挽救了最心愛地花花草草,放鞭炮送走楊小溪這個破壞花草樹木的壞蛋。
程氏老宅的院子很大,楊小溪才沒有心情提着小木桶走半個小時就爲了出外面挖蚯蚓呢,他出了院子立馬乾淨利索地溜進另一個岔道上,找了個花匠看不見的牆角下開挖。
然而,他挖蚯蚓的時候,卻忽然有一羣僱傭兵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
那羣保鏢嘖嘖稱奇說:“慘,真是太慘了,他孃的老子跟老大混了那麼久還沒見老大這樣對付一個人過,葉軒宇死的時候都沒那麼慘烈……”
楊小溪的動作僵住,臉色瞬間慘白,那一刻的心臟竟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他明明已經……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
其中一個保鏢卻冷笑道:“這能怪誰?那個叛徒把消息透露給警方,你知道我們一夜之間損失了多少人嗎?至今還有多少弟兄關在局子裡撈不出來,說不定要被判死刑的嗎?!他慘,那誰又來同情我們?!”
另一個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夠了夠了,你們都不知道現在道上有多亂,都小心着點,指不定哪天連我們程家都要倒臺……”
這一羣僱傭兵終於漸行漸遠了,連聲音都變成一陣細細碎碎的吵雜背景音,最終隱沒在一片白牆黑瓦當中。
楊小溪刷地一下從花圃後面站起來,他閉上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從別人口中得知這麼多勾心鬥角的事情,楊小溪看得見,未必看得開。他寧可像現在這樣躲在一個角落,不折騰不鬧事,那麼是不是就可以繼續沉溺在老大給他造的這個溫室裡一輩子都不必長大?
“楊小喵!”楊小溪扭頭叫了一聲正蜷縮在不遠處眯着眼睛小憩的喵喵,“走,爸爸帶你去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