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對董廣寧傳來的情報,沒有再~щww~~lā可是,他卻抽時間,給家裡去了封電報,要求給野草情報小組增加一名新的成員:劉澤華。
邊明澤收到朱慕雲的電報也很是意外,朱慕雲怎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晚上八點,他收到古星地下黨傳來的情報後,他才明白朱慕雲所指。看來,朱慕雲已經知道華生的身份了。邊明澤臉上不由浮起笑容,這個野草,還真是機靈。
邊明澤很快回電,劉澤華是古星工委半年前發展的黨員,目前是許值掌握的單獨情報員。需要工委同意,才能加入野草情報小組。另外,邊明澤問起朱慕雲的代號更換問題。爲朱慕雲的安全着想,既然政保局知道了野草這個代號,有必要馬上更換。
朱慕雲沒有再回電,與家裡溝通一次很難。至於他的代號,也確實需要更換。但在更換之前,朱慕雲希望,能有一次行動。
“野草”的代號,已經被孫明華知道,李邦藩必定也是知道的。甚至,政保局所有的幹部,都已經知道。雖然他們不知道“野草”就在政保局,但是不找出這個野草,所有人都不會心安。
“邊部長,野草已經關機,看來他另有想法。”肖鋼走到邊明澤的房間,說。
雖然他是朱慕雲的姐夫,可到目前爲止,野草的真實身份,他依然不知道。並非邊明澤不相信他,作爲一名保衛幹部,他的忠誠自然毋庸置疑。這都是因爲保密制度,不該知道的,一定不能知道。
“這小子。”邊明澤笑罵了一句,其實他覺得,肖鋼完全應該知道朱慕雲的身份。
作爲朱慕雲的姐夫,又是保衛幹部,於情於理都應該告訴他。但是,此事再於情於理,可是於制度不符。**的情報工作,之所以如此出色,就是因爲有一大批默默無聞,甘願犧牲,將這份工作當成一輩子的事業來做。
據邊明澤所知,朱梅經常在家裡以淚洗面,爲的,還不就是這個當了漢奸的弟弟?可是,爲了朱慕雲的安全,爲了黨的工作,哪怕再大的誤會,暫時也不能消除。
邊明澤在心裡早就設想過,等到勝利的那一天,一定要當着他們三人的面,告訴他們夫婦,朱慕雲的真實身份。他一定會鄭重其事的說:朱慕雲同志,是一位堅定的、優秀的**員。爲了革命,爲了抗戰,犧牲了很多,很多。
“我現在最大的遺憾,就是在古星的時候,沒有與野草同志見面。”肖鋼遺憾的說,他在古星代替胡夢北工作了一段時間。可是,擔任了野草一段時間的聯絡員,撤回來之前,都沒有機會與他見個面。
回到根據地後,肖鋼不時聽到野草的消息,最近的一次,是清除叛徒。而他即將開始的新工作,也是野草提供的情報有關。
“以後有機會的。”邊明澤意味深長的說,等到抗戰勝利,朱慕雲就能回來了。到時候,自己要喊上肖鋼和朱梅,一起去迎接他。
“是啊,我們潛伏在敵人內部的同志很難得。他們忍辱負重,爲抗戰作出了巨大的犧牲。有些困難,是我們無法想象的。”肖鋼點了點頭,深以爲然的說。
“是的,他們不但要面對敵人的懷疑,同時還要經歷親人的誤解。他們在別人指責是漢奸時,只能默默忍受。這纔是他們最難受的地方,也是最可貴的地方。”邊明澤緩緩的說。
“邊部長,你不會讓我去古星吧?”肖鋼並沒有領導邊明澤的意思,以爲邊明澤讓他去古星。闞宏憲回來後,邊明澤研究過古星市委的負責人人選。
“你剛到第二縱隊擔任政治部主任,怎麼會讓你去古星?”邊明澤微笑着說。
爲了更好的利用池凌波,給軍統傳遞和政保局傳遞情報,師黨委決定,派肖鋼擔任第二縱隊政治部主任。肖鋼的主要任務,是給池凌波“製造情報”,混淆敵人視聽。這是一個臨時的任務,等池凌波徹底暴露後,肖鋼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我去第二縱隊,有機會與野草接觸麼?”肖鋼問,池凌波的身份,雖然是敵工部查出來的,但是,沒有野草提供的關鍵情報,敵工部絕對查不出來。
“放心,你會有機會與他見面的。”邊明澤不置可否的說。肖鋼去第二縱隊,當然不會與朱慕雲發生關係。
“好吧。”肖鋼遺憾的說,他很希望,能在工作中再與野草合作,如果能與他見一面,就再好不過了。
“此次去上任,工作上的事都熟悉了吧?”邊明澤問,池凌波已經暴露了,但暫時還沒有動他。相反,還要給他創造機會,更好的將“情報”傳遞給軍統。爲攻打自衛軍第六師,創造有利條件。
“熟悉了,我的任務就是演戲加導演,觀衆只有一個。”肖鋼笑着說。
“沒錯,不但要讓他入戲,還要參與演戲。”邊明澤意味深長的說。
肖鋼很晚纔回家,今天晚上,是他在根據地的最後一個晚上。明天,就要去第二縱隊。原本,他可以提前回家,與朱梅一起吃晚飯,但他卻等到十點多才回家。有一段時間不能在梘頭衝工作,他會很懷念。
“你去第二縱隊,怎麼也不讓我一起去?”朱梅早就做好了一桌子菜,明天肖鋼就要去上任了,可一直到現在纔回來。
“那邊條件更艱苦,而且又是前線。就算你要去,也得等我穩定下來再說吧。”肖鋼說,他去第二縱隊,只是完成一次任務。最多三個月,最快一個月就能回來。
雖然朱梅是他妻子,可是這種任務,是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的。哪怕朱梅是他的革命同志,哪怕朱梅是他的愛人,但原則就是原則。
朱慕雲並不知道,新四軍爲了最大程度的利用池凌波,竟然把肖鋼派到了第二縱隊。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是華生,還有六水洲上最新的情況。
上次地下黨與吳渭水接頭,並沒有規定情報傳遞的方式。畢竟,六水洲上也沒有自己人,而且,吳渭水是由情報處自己掌握。如果要與吳渭水傳遞情報,必須在情報處有自己的人才行。
其實,六水洲上的事務,都由余國輝負責。情報處的犯人,只要到了六水洲,就由看守所管理。只是餘國輝不喜歡插手情報處的事,才聽之任之。但要從規章制度來看,情報處的做法是違規的。
進了看守所的犯人,如果還由情報處看押,那還要看守所幹什麼?看守所又不是情報處的下屬機構,雖然看守所只是二級機構,但可以不理會情報處的。
像朱慕雲一樣睡不着的,還有許值。邊明澤的回電,讓他明白,劉澤華以後將不再是獨立情報員了。加入野草情報小組,對劉澤華來說也是好事。唯一讓他遺憾的是,對工委的工作會有影響。
可是,不管劉澤華加入了什麼情報小組,最終都是爲黨服務。想明白這一點,所有的問題都不復存在。
第二天,許值與劉澤華聯繫,兩人就在劉澤華經常吃早餐的米粉店接頭。許值正式通知劉澤華,以後他將加入野草情報小組。
“晚上,你找機會去趟法租界,我會介紹其他同志與你認識。”許值低聲說。
“是。”劉澤華說,不管是獨立情報員,還是野草情報小組,只要能爲抗戰出力,他都不在乎。
華生剛遇到朱慕雲的時候,只是爲了生存。能有口吃的,不至於餓死,就是他最大的追求。朱慕雲收留他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依然以行乞爲生。當乞丐的日子,讓他嚐盡人間冷暖。特別是日本人來了之後,古星的乞丐陡然增多,每一名乞丐身上,都是一場人間悲劇。
後來,朱慕雲安排他去警察局看守所當差。同時,也強迫他讀書習字。這段經歷,改變了他的人生。讀了書,識了字,讓他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後來,朱慕雲安排他到二處。在那裡,他更是深有感觸。
華生經常問自己一個問題,爲何會是這樣?政保局抓到的抗日分子,爲什麼會爲了所謂的國家、民族而寧願拋頭顱灑熱血?有時,他遇到政保局抓到的地下黨,問他們爲何要革命。可是,那些人看到他的時候,卻是滿臉的不屑。
這些事情經歷得越多,華生的思想就越來越發生了變化。以至於,當他看到朱慕雲的行爲時,也開始變得不滿。只是,朱慕雲對他有救命之恩,只要朱慕雲不想做徹頭徹尾的漢奸,他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華生也很擔心,如果有一天,組織上讓他處決朱慕雲,他該怎麼辦?這個問題,華生不想去考慮,也不敢考慮。他希望,永遠都不要有這麼一天。
作爲政保局總務處的庶務科長,華生平時爲人很低調。他在看守所和二處時,就得出一個結論,多聽、多看、少說,纔是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