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將前世影像給殘魂看過,殘魂眉峰緊擰,片刻連連冷笑。
但他並沒多說什麼,而是一拂袖,朝書房行去。
書房裡,花青瞳終於看完了一本書,書中內容記憶的七七八八,她忙又拿起第二本。大帝殘魂和圓圓到來,她也沒有察覺,嚴肅的小臉格外認真,也格外討人喜歡,聯想到自家孩子上輩子受了不少苦,大帝頓時目光一軟,一臉慈愛地走過去,“看了這麼久,累了吧,歇歇吧?”
說着,將她手裡的書抽了出來。
花青瞳急了,連忙搖頭,“不累,一點也不累。”
哎呀,他總是這樣來打擾自己看書,等三年後天河潮汐結束,她根本就看不了多少,到那時,她根本就接受不了多少傳承啊,她還是得用功的。
她面癱的小臉上,雙眼焦急地看着大帝,再次申訴,“我不累,也不怕累。”
嘖嘖,真是乖巧的讓人心疼啊,就是有點死心眼!
大帝殘魂心都軟成一灘水了,臉上的慈愛越發濃郁,輕聲細語道:“來,撒個嬌,祖宗我給你個速成的法子!”
他用‘來,撒個嬌,這塊糖就給你吃’的語氣誘哄少女,花青瞳面癱着臉,水靈靈的眼睛嚴肅地看着他,努力思考何爲‘撒個嬌’。
二人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一個慈愛溫柔,一個面癱嚴肅。
須臾,圓圓受不了地輕咳一聲,對花青瞳道,“小公主,你就跟他說,祖宗,我不要看書,我要馬上就得到傳承!這樣,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花青瞳看了圓圓一眼,心想,圓圓真是太壞了,居然想教她走捷徑,這世上任何東西,都要付出了努力才能得到的。自己天資有限,能得到多少,就得到多少,哪有捷徑可走?
見小姑娘明顯一副嚴肅又不認可的表情,圓圓和大帝殘魂對視一眼,默默反思,他們這樣做,是不是會教壞小孩子?
“咳,不是的,祖宗我之前讓你來這裡看書,只是逗你玩的,這裡的書,只是傳承的一部分,藥之傳承,不僅只有這些書,走,小丫頭,我帶你去看看別的。”
大帝殘魂輕咳一聲,慈愛地摸摸少女發頂,邊走邊說,“小丫頭啊,腳踏實地,勤奮好學是對的,但是有時候也是要變通的啊。”
“變通?”花青瞳揚頭看了大帝殘魂一眼,微微抿脣,“我實在想不通,這麼多書,除了一本本去看外,還能變通出什麼法子。”
嗯?大旁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小丫頭真是太可愛了,比當年他的那些兒女孫輩們可愛多了。
“你祖宗我可是大帝,自然有着你想象不到的法子。”他拉着少女大步走出書房,來到了宮殿另一角,推門而入,裡面有溫暖的氣息和藥香撲鼻而來。
花青瞳目露好奇,房間中央,放置着一口淺黃色的玉質大鼎,那鼎有半人高,兩人粗,三足兩耳,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經紋。
“這鼎是大帝生前所煉,因其成形後溫潤如玉,因此大帝給它取名叫黃玉鼎,後人多事,給這鼎起了個新名字,叫帝神鼎。”大帝殘魂邊說,邊拉着花青瞳的手放在鼎上,鼎的材質觸手溫暖柔潤,十分舒服。
花青瞳點頭,“像玉。”
“哈哈,對,像玉。”大帝殘魂大笑,“這鼎上刻的是一篇最基礎的藥經,叫百草本源經。你修煉此經,煉化此鼎,自然而然就得到了大半傳承精髓。”
花青瞳眼睛一亮,忙看向鼎上經文,卻發現此經易懂,好記。
“我天元大陸以草木爲尊,天禮是天眷者溝通天地的重要媒介,其重要程度,不用我說你也知曉,包括你那朵胖乎乎的蘑菇,也是草藥中的一種。甚至是普通的蔬菜,其本身也據有一定的藥理。所以,藥之一字,非同凡響。”
花青瞳認真點頭,沒錯,任何花草樹木,都有其生來的藥性藥理。藥之一字,果然博大深奧。
“你修煉羅天鎖魂,損傷壽數和根基,靈魂中又有幽冥契約,可謂是身受禁錮諸多,但只要你有一天明悟本源,舉手投足間法則竟在掌間,那麼,不論是禁法或者契約,便是扭轉時空,更改生死,盡都在你一念之間。”
花青瞳眼中光芒灼灼,大帝殘魂繼續道:“我不傳你複雜高深的術法,只教你最基本的藥道,旁的沒有,只有這篇百草本源經,你好好體悟修習,將此黃玉鼎先變作己用再說。”
花青瞳認真點頭,遂去研讀百草本源經。
見她小臉兒認真,大帝殘魂輕咳一聲,叮囑道:“別太晚,晚上要休息的。人生在世,學要學得,苦要吃得,但享受也得享受得。”
花青瞳看看藥經,又看看大帝殘魂,終是不捨地乖乖點頭。
大帝殘魂離開後,圓圓又回到了帝元珠裡。花青瞳則努力去背百草本源經。
兩個時辰後,大帝殘魂來敲門,“丫頭,夜深了,快去睡,明天吃過早飯再來。”
花青瞳已將一篇經文全都背熟,便也很是樂意地跟着大帝殘魂走了,腦海中則不斷默誦經文,甚至是睡覺時,也不忘在心底裡唸叨。
大帝殘魂並不揭破她,見她漸漸入睡,這才輕笑一聲負走離開,邊走邊說,“古語云天道酬勤,這孩子赤子之心,純稚質樸,等待萬年,總算是不負大帝當年的選擇。”
睡着後,本能還在默唸百草本源經的少女自然不知,自己身上漸漸被一層乳白色光芒包裹,那光芒宛如一團潔白的星雲,緩緩旋轉,裡面隱約有綠色的光點閃爍,霎是漂亮好看。
黃玉鼎似有感應,隨着少女身上的星雲越來越多,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黃玉鼎上的經文也迅速地變的模糊,而後漸漸消失。
隨即,那黃玉鼎化作一道光,飛至少女身旁,沒入她的身體,進入丹田之中。
花青瞳隨即醒來。
她睜開眼,天色已然大亮,細一感受,自己與黃玉鼎宛如一體,自然而然的,如何使用此鼎,也無師自通。
大帝殘魂來到此處,看着她面癱臉上難掩的震驚,不禁微微發笑。
“我學會了藥經,煉化了藥鼎,是不是就得了大半傳承?”少女眼睛發亮地問。
“哈哈哈,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你忘了,你還有許多書沒有看嗎?”大帝殘魂哈哈笑道。
花青瞳眼中的喜意頓時褪去,大帝殘魂道:“有沒有覺得身體好了很多,羅天鎖魂使用後的虛弱也緩解了很多?”
花青瞳細一感受,頓時點頭。
“這就對了,你將百草本源經與你之前的修煉途徑融合,久而久之,自有驚喜。”大帝殘魂笑眯眯地道。
花青瞳一愣,如實道:“我的天之力,不僅是天藥屬性,還有天毒屬性,恐怕不好與藥經融合。”
“笨!”大帝殘魂微愣,“世人都將天藥師看作濟世神人,對天毒師避如蛇蠍,可大多數人皆不知,藥即是毒,毒即是藥,毒可救人時,就是藥,藥在害人時,便是毒。我問你,毒與藥,有何不同?”
“這……”花青瞳一愣,“沒有區別。”她如實說道,隨後一愣,眼中似有明光閃過。
“爲什麼要分那麼清楚呢?融合了吧!”大帝殘魂隨口道。
花青瞳眼眸閃亮地點頭答應,當即便要償試。
大帝殘魂捏捏她紅潤的面癱臉,喝斥道:“急什麼?吃飯去!”
於是,少女被拉去洗漱吃早飯了。
接下來的幾天,花青瞳開始了新的修煉途徑,不知不覺,就是一個月過去。
而外面,大多數人都散去各處尋找別的機緣去了,只有少部分人守在殿宇下方。
黑天之子,司玄,秋殿二使,西門兄妹,赤煙青,以及白鳳鈴。
黑天之子一直無視所有人,就一直靜坐不動,似在守着什麼,或者等着什麼。
一個月的時間,不分晝夜,足夠白鳳鈴將他看的清楚,隱約對他的性情有所判斷。
“上古傳言,黑天魔君十分狠辣兇殘,性情扭曲難測,可依我這一個月觀察,他分明就是有十足耐心,且心性如水,雖然偶爾有莫測之舉,卻極有分寸。”
白鳳鈴無意識地用摺扇敲打桌面,目露沉思。
小毛兒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她家郡主,那明明就是個魔頭嘛,郡主是怎麼看出他心性如水的?說不定他正在思索着怎麼把人撕碎呢。
“小毛兒,去把他請進來。”最終,白鳳鈴敲桌決定。
小毛兒瞬間嚇的小臉兒蒼白,郡主好厲害,終於要和她未婚夫見面了。
黑天之子並非不知那馬車裡的人是誰,經過一月的觀察,他發現那馬車之中的女子,並非尋常之輩,或與之好好溝通,達成某種交易,或許能省去許多麻煩。
想及此,他起身,打算去拜會對方。
“這位公子,我家郡主邀你進馬車一敘,請問可方便?”小毛兒噘着包子臉,不情不願地走到黑天之子身邊,在離了五步遠的位置停下,緊張地問道。
她很害怕,怕這位一不高興就撕了她,然後把她烤來吃。在她心裡,魔頭都是這樣兇殘的。
黑天之子面具後的眸光一閃,他順着小毛兒的視線看向那輛由八鳥拉車,瑞氣繚繞的五彩馬車,心下了然,便點了點頭,舉步跟上。
馬車上,白鳳鈴備好了茶點,坐在桌前等候來客,當看到那個黑色的身影進來時,她‘刷’地一下打開摺扇,風度翩翩地微笑,“請坐,請喝茶。”
黑天之子愣了一下,面具後的嘴角微微一抽,一個姑娘家,非要做出一幅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模樣兒,還真是令人無語。
不過,他的心情卻並不輕鬆,這位來歷很大,最起碼背後的勢力足以輕易將瞳瞳毀滅,他若想護,也極爲不易。
“你就打算這樣與我說話?”白鳳鈴將扇子一合,敲了敲桌面,詢問。
黑天之子微頓,緩緩將面具取下……
面色晶瑩如雪,黑眸紅脣,眉目含笑,隱約間可見一對兒深深的酒窩。
白鳳鈴與小毛兒同時目瞪口呆。
孃的,小白臉!
大帝啊,好美的男子!
白鳳鈴與小毛兒內心同時閃過以上想法。
小毛兒儼然忘了她之前有多排斥人家,也已然忘了這位是個魔頭,隨時可能會把人撕成碎片。她小臉兒紅紅,羞噠噠地將茶水端過去,“公子請喝茶。”
“清蓮太子果然絕色無雙!瞧,連我家小毛兒都被震住了!”白鳳鈴輕輕一笑,示意姬泓夜喝茶。
小毛兒立時白了臉,她這纔想起,對方可是魔頭啊魔頭,她之前竟然在對着一個魔頭髮花癡!
大帝啊,魔頭除了手斷兇殘,居然還擅長迷惑人心吶。
小毛兒瞬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姬泓夜微微一笑,酒窩加深,“那白鳥郡主可也爲在下的美色所震?”他語帶試探。
“當然!當然!本郡主對清蓮太子的絕色風姿沉醉無比!”白鳳鈴‘刷’地一下打開扇子,疾速地煽動了幾下,連連說道。
大帝啊,她這輩子竟要嫁給一個小白臉,真想回去砍了她爹!
姬泓夜目光一閃,伸手一把握住對方的亂煽的扇子,“郡主這時不是應該反問於我,問我對你看法如何嗎?”
“對,對,你對我看法如何?”白鳳鈴一愣之下,僵笑道。
姬泓夜又笑,“問法不對,郡主應該這樣問:‘不知清蓮太子以爲本郡主如何?’”
白鳳鈴雙眼瞪圓,震驚地看着姬泓夜,忍了忍,終是沒忍住,‘啪’地一下將扇子扔掉,跳起來一腳踩在了凳子上,手掌拍的桌案砰砰響,“我去!你扭扭捏捏的,是男人還是女人啊?花樣兒可真多!”
“郡主並不心儀於我。”姬泓夜眼底閃過一絲微光,平靜說道。
“我心儀你個……不,呵呵,怎會,你我有婚約在身,我若是不心儀你,難不成要心儀別人去?”白鳳鈴訕訕笑道。
“不過,我確實想知道,清蓮太子可否心儀於我?”她優雅地將腳拿下來,又從容地坐下來,雙眼帶笑地盯着姬泓夜。
“並不。”姬泓夜微笑,“我對郡主,沒有絲毫男女之情。”
沒想到他竟如此坦然大方,白鳳鈴微愣之下,臉色一沉,“清蓮太子,你這樣說,可是對你我的婚約不滿?”
“的確不滿。”姬泓夜微笑,“難道郡主滿意?”
“你可知,你的不滿,會給你,給你的國家,帶來滅頂之災?即便你是黑天之子,但你能對抗得了大帝衆遺脈?”白鳳鈴不答,而是眯眼反問。
姬泓夜的目光瞬息銳利起來,“他們妄想牽制黑天之子的命運,可你們忘了,我黑天之子就是爲了毀滅一切而存在的。”
白鳳鈴一愣,她一撫掌,仰頭大笑,“天不亡我!”她感動的簡直要哭!
“既如此,你無意,我也無意,不如咱倆好好聊聊?”白鳳鈴一招手,上了兩壇酒,一幅哥倆好的模樣。
姬泓夜扯動脣角,輕輕拍開封泥。
……
花青瞳越來越嗜睡,而且還越來越能吃。最近她一個人能吃完三大碗飯,一桌子菜每天都能被吃的見底。
“祖宗,你能不能幫我配一幅吃了不困的藥?”花青瞳抵不過睡意,放下手裡的書,來找大帝殘魂討藥吃。
大帝殘魂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困了就睡,幹嘛要吃不困的藥?”
“不吃藥,老想睡覺。”花青瞳有些赦然,但大帝殘魂對她極爲疼愛寵溺,對他說出自己的懶惰貪睡,她雖然心下覺得慚愧,到也沒有多少顧忌。
“真是個傻孩子。”大帝殘魂掃了一眼她的小腹,揉了揉的她軟軟的頭髮,起身帶着她往書房走。
到了書房,看着如山如海的書籍,大帝殘魂偏頭看了她一眼,說:“你看好了!”
說時,大帝殘魂擡一揮,一塊長方形的白色玉塊被丟了出去,那玉塊飄在空中,大帝殘魂手掐法訣,接着,花青瞳便見從書海中飄出點點星光,每一個星光,都是一個字符。
巨大的星光點點匯聚,形成一條閃亮的星河,蜂擁着進了玉塊中。
而書房裡的書籍,紛紛化作齏粉消失。
花青瞳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去吧,用意念將玉塊裡的知識吸收掉,然後慢慢融會貫通,時間長短,就看你自己的悟性。”大帝殘魂無奈地看着她說道。
花青瞳呆呆地接過玉塊,又呆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