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正義覺得他在這丫頭面前的威嚴真是蕩然無存,不,是從來就不存在。他努力壓下想暴走,想立即找這丫頭說叨說叨的衝動,對裴若寧說:“裴小公子的案子可不好查啊。”
“是啊,的確是不好查,今早晚輩已去城門處查過,根本就查不出對方的形跡,可見,對方修爲極高,不是普通人,根本就不用走城門,就進了城了。”裴若寧意味深長地看了對面的花青瞳一眼,此刻,他也隱隱想到昨晚的女子,極有可能就是對面的少女。
花青瞳倒是絲毫不見心虛,淡淡地看了裴若寧一眼,哼,知道是她又如何?
衆人略過這個話題不談,痛痛快快地吃完午飯,見小寶寶露出睏意,花青瞳便抱了孩子去午睡。
花正義送走裴海青父子,轉身回了府中,他打算去找西門清雨談談關於崔氏的事情。
而裴家的馬車上,裴海青笑眯眯地看着對面一臉溫和笑容的小兒子,“寧兒,感覺如何?”
“什麼感覺如何?”裴若寧淡淡地看着他老爹,心中卻是閃過花青瞳那張面癱的臉,不是絕色美人,沒有風流媚骨,卻絕對可愛喜人。
“別跟老子裝傻,那祥雲郡主是個寶,你說說,對她感覺如何,能不能把她娶回家?”裴海青怒道。
裴若寧沉默一瞬,“爹,你覺得兒子我有那本事?今天你也看到了,祥雲郡主對兒子我可沒有多餘的情緒,再說了,據兒子所知,清蓮太子對花青瞳可不一般,別看現在祥雲郡主住在孃家,可大宣那邊戰風帝只有姬泓夜一子,他是不會放棄皇太孫的,爹,你還是把你心裡的念頭打消了吧。
另外,那位小公子也不是尋常的,爹你注意到他眉心的那豎線沒有,那可不是胎記,而是……閉合的第三目吧。爹,您老還是踏踏實實的,兒子雖身在天藥門,可天藥門可沒法與萬象宮比,萬象宮的使者,不可能嫁給兒子,換句話說,萬象宮使者的婚事,殿主,甚至是宮主都是有發言權的。”
裴海青沉默,臉色有些失落,裴若寧看了不忍,說:“爹,我們裴家要強大,可以走別的路,花青瞳的確不是咱們的選擇。”
接下來,一路無話。父子倆個回了府,下了馬車時,父子二人一前一後往大門內走去。
“裴小公子。”突然,一聲淡淡的輕喚聲從身後傳來。
裴若寧回頭一看,只見一名白衣青年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他不知幾時出現,臉上帶着笑,神情莫測地看着他。
裴若寧臉色微微一變,詫異地看着這個莫明出現的青年,心底不知爲何突然生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他下意識地祭出天禮,然就在此時,那白衣青年突然詭異一笑,他的身影變的虛幻,一瞬間,裴若寧猛地看到他眉心突然出現的第三目,一隻橫着睜開的第三目。
“三眼……”裴若寧眼露駭然之際,那白衣青年已然化作一道白光向裴若寧撲來。
裴若寧作爲天藥門門主的得意弟子,修爲自然不弱,小小年紀他已是天泉境中期,然而,在這白衣青年面前,他卻毫無反抗之力,眼看着那白光朝他撲來,而後衝進他的眉心之中。
“你要幹什麼?”識海中,他的意識對於闖入者發出憤怒的咆哮,闖入他識海的三眼族青年卻是微微一笑,“借你的身體一用,你若乖乖配合,本少主最後或可留你一命。”
“你想用我的身體做什麼?”裴若寧臉色悲憤,心情沉重非常,卻無可奈何。
“你放心,絕不做傷害你的事,你爹不是想讓你娶花青瞳嗎?我覺得這個注意好極!”白衣青年輕笑。
“你要娶花青瞳?爲什麼?你是何人?”裴若寧心中一沉,本能地覺得這個三眼族青年極爲危險。
“花青瞳欠了我一條命,她殺了我的分身,我總得向她討回,本少主的名字也可以告訴你,你要記住,本少主的名諱叫英律。”他毫不隱瞞,現在他佔據了裴若寧的身體,換一種說法來說,他就是裴若寧,有些事情,他完全沒有必要瞞着裴若寧,相反,關鍵時候還要他來主動配合。
“你要害她?”裴若寧駭然,口中不禁發出一聲驚呼。
走在前面的裴海青不解地回頭,“寧兒,你在說什麼?”
裴若寧看着他爹,臉色閃過微微的掙扎,然下一刻就被一抹極輕柔的微笑取代,“爹,我在說我同意了您的建議,我打算追求花青瞳。”
裴海青腳步一頓,轉身驚訝地看着裴若寧,“寧兒,你之前不是說花青瞳不是好選擇嗎?爹一路思想一番,也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怎麼你又……”
“爹!”裴若寧大步上前,道:“爹,之前是兒子想岔了,您想啊,那花青瞳身份高是高,但一切都架不住感情二字,女子一但動了情,是極爲可怕的。”
“寧兒,你能讓她對你動情?”裴海青明顯也是不信。
裴若寧微微一笑,“兒子雖然只是天藥門門主的弟子,但兒子卻會用一顆真心去打動她。花青瞳爲什麼不接受清蓮太子?兒子想,應是那二人之間有了隔閡,拋卻其他,花家和裴家家世相當,兒子想試試。”
裴海青沉吟一瞬,眼睛微亮,“也好,寧兒你一表人才,若真心對她好,想那花青瞳也不會不動心,不過,萬事切莫太過,寧兒,即便事情不成,也不要傷了和氣。”
“爹放心,兒子有分寸。”裴若寧笑容柔和,與裴海青邊說邊進了府。
……
花青瞳和小寶寶中午一覺睡醒,兩人幾乎是同時睜開眼睛,花青瞳最先的反應便是湊上前親親小寶寶,又檢查了他的尿布,這才慢慢起了身。
小寶寶將小臉埋進花青瞳懷裡,嫩嫩的小臉在她的胸口蹭了蹭,小手抱住花青瞳高挺的胸部,“孃親瞳瞳,我餓了。”
花青瞳目光柔和寵溺地將他抱進了懷裡,解開衣衫喂他喝奶,不時地低頭撫摸他的小臉小身子。
而花青瞳不知,就在這時,正義候府外面,一輛馬車緩緩停下。
趕車的是一名年輕人,而馬車裡,隨即走下一對男女,正是戰風帝和肖天昕。
那趕車的年輕人應是他們帶來的侍衛,侍衛上前,對守在候府門外的兩列護衛說:“勞煩諸位通稟一下,我家主子與貴府祥雲郡主有舊,還請一見。”
護衛們對視一眼,見來人氣度不凡,一名護衛忙出列跑了進去稟報去了,行至半路,正好遇到正要外出的朱正德,那護衛連忙將話說了。
“來找郡主的?” 朱正德心中琢磨着對方的身份,跟着那護衛一起出了大門,便見一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和一名一身紫衫的絕色女子並肩立在大門外,二人態度頗爲守禮,那中年男子的臉上猶可見絲絲急迫,但卻依然努力安奈心中的焦急,耐心等待。
朱正德神情緩了緩,忙擡手行禮道,“敢問二位來找我家郡主有何事?”
雖對這二人心存了好感,但朱正德依舊不敢大意,現在東大陸,到處都是要殺郡主的人,他自然要謹慎。
“我們是大宣人,姓姬。”只聽中年男子緩緩道。
姓姬?大宣人?
朱正德一愣,反應過來後臉色大變,他驚訝地看了姬融和肖天昕一眼,心中已對二人的身份瞭然,忙躬身道:“原是貴客來訪,二位請隨在下入內,候爺就在府中。”
姬融緩緩點頭,與肖天昕舉步跟着朱正德入內。
正廳裡。
“見過大宣陛下,皇后娘娘。”花正義微微躬身行禮,“不知二位貴客到來,花某有失遠迎,實乃失禮,還望二位勿怪。”
“正義候切勿多禮,是我與皇后不請自來,唐突之出,還望正義候擔待,實在是,我二人想念皇孫迫切之故。”戰風帝道。
戰風帝一身凜冽之氣,他好戰,一舉一動,皆帶豪爽之風,此刻卻硬是真情流露,眼中隱有迫切之意。
花正義見狀,道:“二位遠路風塵而來,先請入座喝杯茶,在下這便讓人請瞳瞳和天兒來。”
戰風帝和肖天昕入座,肖天昕道:“聽泓夜說,孩子叫踏天?”
花正義點頭,“沒錯,孩子叫踏天,是瞳瞳取的。”他也隱隱聽聞花青瞳給孩子起這個名字的本意,只是想讓孩子以後無人敢欺罷了,想到此,花正義心中略感沉重,瞳瞳和孩子的命運都頗爲坎坷,也難怪那丫頭要給孩子起這樣一個名字。
西門清雨此時也收到貴客來訪的消息,她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後沉聲道:“紅嬤嬤,你說大宣的帝后私訪而來,真的只是想看看孩子?孩子是瞳瞳的命,你說他們會不會和瞳瞳搶孩子?”
紅嬤嬤道:“小姐,這個真不好說,那二位的目的究竟爲何,您去見過了自然知曉。”
“對,去見過自然知曉。”西門清雨忙起身換裝。
蒼翠居,花青瞳正在逗弄小寶寶,一會兒戳戳他的小臉,一會兒又捏捏他的小腳,小寶寶本想安靜地躺着消消食,但總是被花青瞳騷擾,弄的他一會兒也不得安寧。
他面癱着小臉瞅了眼眸晶亮的孃親瞳瞳一眼,心底無奈,只好小身子一轉,給了她一個小背影。
花青瞳一愣,“小寶寶,你生孃親的氣了?”說着,她已伸手去戳小寶寶圓乎乎的小屁股。
小屁股被孃親瞳瞳調戲了,小寶寶小身子一僵,猛地轉過身來,“孃親瞳瞳,你別調皮。”他面癱着小臉,用軟嫩的小奶音嚴肅地說。
花青瞳一愣,簡直愛煞了他這幅小模樣,便又忍不住伸手抓起他胖乎乎的小手含在嘴裡親了一口,並且嚴肅地說:“小寶寶,孃親跟你說,調皮只能是孃親用來說你的,你不能說孃親的。”
小寶寶認真地看着她,“明明就是孃親瞳瞳調皮。”
“孃親這是在疼愛你呀。”花青瞳戳戳他的小鼻子說。
小寶寶小臉兒皺起,小包子臉上滿是無奈。
正在母子二人玩鬧的時候,纓來了,“何事?”花青瞳擡頭,看向纓。
“小姐,大宣帝后來了。”纓說,然後看了小寶寶一眼,“說是想小皇孫了。”
花青瞳身子一僵,久久沉默,許久才道: “我知道了。”
纓退了出去,花青瞳看着小寶寶陷入了沉默。
小寶寶眨了眨眼睛努力思索纓的話,見孃親瞳瞳突然間十分緊張起來,也不逗他玩了,他不禁心中焦急,便伸出小胖手握住花青瞳的兩根手指晃了晃,“孃親瞳瞳,你怎麼了?”
花青瞳回神,珍愛地將小寶寶抱起來貼在胸口,“有人想見見小寶寶,孃親帶你去。”
從前小寶寶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她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爲小寶寶是她一個人的。可是現在,看着小寶寶,她卻再也無法毫不猶豫地說出這種話,小寶寶他是一個人,而且早慧,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是誰的,他有自己選擇生活的權力。
花青瞳突然很惶恐,萬一小寶寶要跟着戰風帝他們回大宣怎麼辦?萬一小寶寶要離開她怎麼辦?
花青瞳眼中隱隱閃過惶然之色,戰風帝和肖皇后的突然到來,讓她極其恐懼。
小寶寶似感應到孃親瞳瞳的情緒,他仰起小臉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用小胖手摟住她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孃親瞳瞳,我只要你一個。”
他的目光清澈如同水晶,小臉兒格外認真,花青瞳一見,眼中頓地蒙上了層淚意,輕輕地點了點頭,“孃親也只要小寶寶一個。”
母子倆個彼此表白完,花青瞳這才腳步略放鬆,等來到了正廳時,見西門清雨正與肖天昕說話,而花正義也正在陪戰風帝說話,戰風帝的眼神兒,時不時地瞟向門口。
此時,見她抱着孩子來了,他不禁激動地站了起來,兩眼盯着花青瞳懷裡的小身影就挪不開視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