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現在可以說了吧。”回到別墅後,James急於聽到一個關於Judie那副表情的解釋。
“我看到秀一了,不只是我,真純也看到了,這樣足夠可以證明,他還活着吧?” Judie看着James,很嚴肅,很認真的說。
“副部長?他還活着?”Kim快激動壞了,Beth也連忙豎起耳朵聽着。
“可是那真的是他嗎?就這麼短短的幾秒鐘,你們真的可以確定嗎?”Joesen保持着冷靜的語調問。
“他對我和真純來說,都是有着重要意義的人,難道我們會看錯嗎?” Judie依然肯定。“而且他的臉頰有燒傷的痕跡,那就是爆炸留下的證據啊。”
“這件事還有待調查,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Joesen扶着下巴,有些不確定的說。
“你有什麼想法?”James問。
“應該還有另外一個可能性吧。”始終沒有發表意見的志保突然說。
“什麼?”James問。
“那很可能是組織放出來的誘餌,因爲警方一直沒有找到他的遺體,組織是不會放心的。”志保說。
“你說到重點了,Shirley,組織一向都是吹毛求疵,所以爲了確認這一點,他們想要看看我們這些與他關係不錯的朋友只看到他之後的反應。”Joesen突然有了靈感。
“相比而言,是組織的圈套的可能性更大,如果真的是這樣,爲了得到更準確的信息,他一定還會再出現,Joesen,你就負責把這一切查清楚,Kim和Beth也分別去不同的地點,等待他再次出現。”James分配着任務。
“是,瞭解。”他們三人同時回答。
“所以那不是秀一,秀一還是死了,對嗎?” Judie聽着他們的分析,心裡的才涌現出來的一點點光亮,瞬間又被打回黑暗。
“雖然我也不希望這樣,可是他頭部中了槍,爆炸的威力又實在是不容小覷……”
“我知道了。”Judie打斷了James,這樣的話,她已經聽夠了,罷了,不要再妄想了。“很抱歉,面對現實我還是那麼執着。”她站起來,對着緊蹙着眉頭的James說。
“不,沒關係,只是要隨時保持理智,真的很累。”James拍拍Judie的肩膀,其實他心裡的創傷,比任何一個愛過他的,愛着他的人更容易潰爛。
“是啊。”聽了James這句話,Judie才深深感到,作爲情報人員,得有多麼強大的心臟,而這顆心臟一旦停止跳動,失去的,何止是一條生命那麼簡單。“那我和你們一起去調查吧。” Judie整理了情緒,對Joesen說。
“不可以。”Joesen想都沒想的回答,“危險的事交給我們這些大男人去做,你呢,就回房間,好好休息。”Joesen推着Judie的肩膀,將她推上了樓梯。
“這樣怎麼行呢?就算是女人,我也是合衆國引以爲傲的FBI呢。” Judie徒勞的反抗着。
“就聽Joesen的吧,這段時間你也挺累的。”James也同意給她放一天假。
“就是啊,老大都同意了,聽話。”Joesen笑的一臉的燦爛,順便以一個甜蜜的公主抱,將她送回了房間。
“真是的,談戀愛的人都要那麼囂張的嗎,從前是副部長和明美小姐,現在又換他們倆了,”Kim又是嫉妒又是不滿,可是無論是什麼樣的話題,只要不小心提到了關於赤井的點滴,氣氛就自動轉換爲了靜音模式。
“閉嘴吧你,該工作了。”Beth又往Kim頭上丟了一個抱枕,他表情複雜的輕嘆一口氣後,Kim也乖乖的準備出發了。
“暖氣的溫度還合適嗎?”進入房間後的Joesen拿着遙控器調節着。
“嗯,很好。” Judie臉上洋溢着安靜而祥和的幸福。
Joesen放下遙控器,坐在牀沿替半臥在牀上的Judie蓋上被子,他就這麼不發一語,靜默的看着她澄藍的雙眼。
“怎麼這麼看着我。” Judie被他暖陽一般的眼神看到羞澀,她不由的低頭淺笑,也突然想起第一次注視他時的怦然心動,和第一次被他注視時的漣漪輕泛。
“最近都沒時間好好看看你。”Joesen撫摸着她金色齊肩的頭髮,低沉細膩的嗓音如流水緩緩遊走過她的肌膚。
“你說過,你不信命,但是除了愛情,因爲愛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得來的,所以,我想我真的應該感謝上帝。” Judie握着Joesen的手,就像握住此生不渝的命運。
“該感謝的還是我們自己,肯勇敢的往前踏出這一步。”Joesen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他很慶幸,他勇敢過。
在他的懷裡取暖,Judie徹底明白了勇敢,是怎樣的一種不可思議的幸福和喜悅,就這麼一步之遙,卻可以因爲懦弱而相隔千里。
“I love you,Joesen。” Judie趴在他的耳邊,第一次說出這句有着強大魔力的咒語,Joesen中了咒,於是便陷入了她脣與齒之間的繾綣愛戀。“我等你回來。”她在他的脣邊輕輕的說。
“嗯,不會太久,我一定回來。”他吻了她的左耳,然後隨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慢慢離開她的視線。
“我要好好愛你,我會好好愛你。” Judie在心裡埋下種子,靜靜的等着它開出獨一無二的花。
隨後,Joesen他們分別上路,去往鬧市區,等待着一個魂魄的迴歸,儘管希望已經無數次的落空了,他們依然要踏破這個無底洞。
迴歸組織之後的Gin和泠,又回到了以前那樣的生活,就像沒有這一段沉寂似的,他們手上的權利,玩轉得更加遊刃有餘。Gin終於恢復了以前那股不可一世的驕縱,因爲泠的緣故,他的心終於沉澱了下來,泠也沒有什麼改變吧,只是她這顆不得不脫鞘的銀色子彈,快要被自己逼得人格分裂。
怎麼樣都好,現在這樣的情形,對他們來說也只是各取所需,各有傾側,先不管心之所向,至少他們都還安定的活着。
空蕩蕩的的走廊,一陣尖銳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隔着一道房門,泠也聽得出這樣盛氣凌人的腳步屬於誰,她放下手中的烏龍茶,等着她大麗花一般的妖豔面孔。
“你的日子還真是悠閒啊。”她進門的第一句話就顯示出,她對享受着Boss獨一無二的寵愛的泠的醋意。她並不在意Boss給她這樣的待遇,而是在Boss的心裡,根本不該有她存在的一點點位置。
“只是這幾個小時而已。”泠照舊,倒了一杯Baileys遞給她。
“謝謝。說正事吧。”Amaretto幾乎是一口乾了杯中的液體,放下高腳杯後,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這個跟FBI搞在一起的小朋友,想辦法除掉她。”
泠接過手機,看到照片的瞬間,心又碎了一塊。“她是誰?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她只看了一眼,便把手機還給了Amaretto。
“葵野先生沒跟你說嗎?她叫做世良真純,是赤井秀一的親妹妹。”Amaretto合上電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令她回味無窮的Baileys。
“怎麼,當我是赤井家族的剋星嗎?兄妹兩人的性命都由我來終結。”泠環着雙臂,不露痕跡的開着玩笑,她實在是痛惜,這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無辜孩子,在無形中已經被組織染上了褪不去的黑暗陰影。
“沒辦法,誰叫你是組織裡最出色的殺手呢。”Amaretto這句話說得十分隱晦,但是泠聽得懂,因爲這就是那麼多年以來,她與Amaretto之間,始終只能維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的原因。
“好吧,我接受。”泠看着Amaretto細挑的雙眼,她眼裡的自信就是一種無聲的挑釁。
“很好,現在就行動吧,雖然這位小朋友總是神出鬼沒,但是對你來說,這並不是阻礙吧。”Amaretto不再看着泠,她甩了甩頭髮,慢慢的說道。
“這個自然,最多要花費一點時間罷了,只是,如果讓她死在了大街上,不就等於將組織暴露在了世人眼前嗎。”泠儘量爲自己和真純爭取着更大的利益。
“這些我都不管,你要是擔心的話,要使用任何一種方法都隨你。”Amaretto根本不會在意除了自身以外的其他事。
“好,那你可以放心了。”泠自信的笑着,笑裡,透露出她在Amaretto面前特有的鋒芒。
“先走了。”Amaretto不想再多說什麼,這次回來,她也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去爭這些虛幻的成就感了,她拎起柔軟的牛皮挎包,像來時一樣的離去。
高跟鞋尖銳的步伐消失後,泠快速從抽屜上方的木板中取出一支手機,匆忙往裡面打了幾個字後,又將它塞了回去。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再重蹈覆轍,因爲從現在開始,她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了。
“Gin,回家吧。”收拾好一切的泠在手機裡對Gin說。
“好,我馬上來。”他在樓下的房間裡輕聲的回答。
黑色保時捷裡,泠比以往更沉默的沉默還是引起了Gin的注意,他隨便猜着,卻並不打算開口問。
泠一直看着窗外,從剛纔就開始微微顫抖着的雙手和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再加上胸口越來越稀薄的氧氣,這樣的症狀提醒着她,又得靠吃藥來維持正常的體徵了。無法抑制的難受從心臟衝向大腦,她立即從包裡找出了藥吞下,並偷偷拭去額發邊快要滴落的汗水。
默默看着這一切的Gin並沒有出聲,他騰出左手抓緊了她抖個不停的右手,把車停到路邊後,他立即下車到最近的便利店買了熱奶茶。
“還好嗎?”他用溫熱的奶茶捂熱泠冰冷的手,他抱着她,不斷的輕拍着她的背。
“還好。”泠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儘管這已經習以爲常,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樣,那麼的痛恨這種力量將要渙散,眼睛將要黑暗的痛苦。也許是事情終於開始朝着所希望的方向發展了,可是爲什麼,身體卻越來越不聽話了呢?她不要再被任何事牽絆,她快沒有時間再和資本再耗下去了。
“對不起……”Gin喃喃的說,他在悔恨中煎熬的痛苦,也許絲毫不亞於泠所承受的。
“我沒事,過了這幾分鐘就好。”泠覺得好些了,她擦去額頭的汗,從Gin的懷裡坐回副駕駛。“開車吧,回去好好休息一會兒就行。”她捧着讓她窩心的熱奶茶,微笑着對他說。
“好。”Gin只答應這一個字。他馬上發動了車子,想盡快送她回去休息,又不想開得太快而加重她的難受,他緊皺着眉,儘量讓車子平穩的前進,可是習慣了開快車的他,不覺的使握方向盤的雙手也變得僵硬起來。
“別那麼緊張,我真的沒事了。”泠看着他的樣子,只覺得生病也可以是幸福的。
綠燈閃爍之後變成紅色,踩下剎車,他才擡手揉了揉她褐色的頭髮。“就算回到了Boss身邊,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還有我啊。”他寧願所有事都讓自己來扛,也不要再看到泠在瞬間煞白的臉。
“嗯。”她點點頭,不想再拒絕他所有的承擔和關心。
回到公寓後,泠不得不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入夢前,她才猛然發現,自己發病的間隔期竟然開始縮短。
真的是太累,還是最近的情緒起伏太大,她都不敢再肯定,自己到底還能承受住多少的壓力,還能支撐住多久人格分裂般的僞裝。
“不要,不要再剝奪我渺小的心願,在收回我這條命之前,至少讓我把它實現,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