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順便(一更)

除夕夜的前一晚,章平帝會帶着皇后、曹貴妃還有幾個成年兒子,以及器重的孫子孫一起前往慈寧宮陪太后。除夕的宴會,按理太后是該參加的。但是自從三年前,太后就說這宴會太過累人,她年紀大了,對這些宴會實在是沒有興趣,於是太后漸漸便不參加了。每到除夕,太后也就是盛裝打扮坐上片刻便離開。

章平帝心疼太后,太后不想參加除夕盛大的宴會,他就帶着媳婦兒子還有孫子孫女來看太后。太子和祁雲自然也在其中,在慈寧宮陪太后坐了許久。

東宮

太子最害怕的是被章平帝罵,可要說他覺得最累的事情,那莫過於就是去見太后。太后比章平帝好的地方就是太后從來不會對他發火。不過怎麼說呢,可能是單純的人對危險的感知特別敏銳,太子就是這樣。太子對危險的感知非常厲害。太后不喜不怒,好像對所有人都淡淡的,但是太子偏偏覺得太后很危險。說真的,太子有時候覺得太后比章平帝還危險。

在慈寧宮,太子的脊背挺得直直的,連彎都不敢彎一下,臉上的笑容再標準不過,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太子覺得她去慈寧宮分明是去受罪的,真是被章平帝罵一頓都比在慈寧宮呆一會兒來的輕鬆。

回到東宮後,黃良娣立馬領着三個兒女(祁楓、祁陽還有淑儀郡主)來迎接太子。

祁雲緊隨着太子踏進東宮,瞥了一眼黃良娣幾人,淡淡一笑,“父王,明兒可就是除夕了,丹陽的禁足也可以解了吧。”

祁楓聞言,立馬瞪大了眼睛,“大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丹陽差點害死淑儀,父王仁慈沒拿她如何,只是關了她的緊閉,這已經是寬宏大量至極了。丹陽才關了幾天緊閉,憑什麼就這麼放了丹陽!”

祁陽眼底隱隱有掙扎之色。

黃良娣楚楚可憐地望向太子,經過丹陽郡主推淑儀郡主落水後,黃良娣再次得到了太子的百般寵愛,這就不能不誇黃良娣一句善於把握機會了。

“父王!”淑儀郡主可憐兮兮朝着太子撒嬌。

“明日是除夕,丹陽雖是庶出,但也是東宮郡主。其他時候,丹陽不在,那倒是可以找找藉口搪塞過去,可若是丹陽連除夕夜都不除夕,外人怕是就要有所猜測了。萬一讓人查到什麼不利於東宮的事情,那該如何是好。內宅不合,這不利於父王你的名聲。”

太子一聽,頓時覺得很有道理,臉上不禁鬆動了幾分。

淑儀郡主十分生氣,“父王,女兒差點被丹陽給害死啊!憑什麼就這樣輕易放過丹陽!我不幹!”

祁雲以一種十分古怪的眼神看向淑儀郡主,“你又沒死,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淑儀郡主氣壞了,“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沒死,我就不能激動!難道非要丹陽把我害死了,這才行嘛!大哥,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慣我,可再如何,我也是你的親妹妹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我八歲那年不就是這樣嗎?只因爲我沒害死,所以事情就不能鬧大,至於害我的那個人也不必償命,關幾天緊閉也就是了。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爲當初我沒死。淑儀,你是東宮郡主,而我是堂堂皇太孫,我的命可比你尊貴多了。”祁雲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向淑儀郡主,滿臉不解。

黃良娣一臉心虛,同時緊緊盯着太子,生怕太子想起當年的事情又要跟她算賬。

淑儀郡主差點沒氣得吐血!有心想反駁祁雲,可一時間找不出話。

太子倒是非常認同祁雲的話,“皇太孫說的非常有道理。就照皇太孫的意思做吧。丹陽和吳姨娘被關了這麼久,我想她們應該都知道錯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淑儀郡主不滿驚呼,“父王!我——”

太子皺起眉頭,對淑儀郡主的大呼小叫感到非常不高興,“淑儀你喊得這麼大聲做什麼,難道你是不服孤的決定不成?皇太孫的話非常有道理,你是女兒家,本就比不得男子。論身份,你大哥高出你好幾截。當初因爲你大哥沒事,所以孤對罪魁禍首不予計較。怎麼如今你也沒事,反倒要跟丹陽計較了!”

淑儀郡主一噎,想找話反駁,可是好像無論她怎麼說都是錯的。一時間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父王,大哥的話很有道理。丹陽妹妹被關了這麼久,真的夠了。況且那次淑儀落水,到底是不是丹陽做的,這還不一定呢。”祁陽溫聲開口。

“祁陽!”淑儀郡主狠狠瞪了一眼祁陽,後者根本不去看淑儀郡主。

太子對祁陽很滿意,“陽兒你是個好的,也是懂事的。”

說完,太子看向黃良娣,祁楓還有淑儀郡主的眼神就不好了。尤其是黃良娣,當年她害皇太孫,自己都看在皇太孫沒事的份兒上原諒她,可她倒好,淑儀沒事了,她都不肯主動開口原諒丹陽。這簡直是太可惡了!女人啊,到底都是小家子氣,太子在心裡默默腹誹。祁楓也不是個好的,還沒祁陽懂事呢。

“父王,丹陽妹妹既然已經受到懲罰了,我想那也夠了。等丹陽妹妹解了禁足,不會有人特意再欺負丹陽母女吧。”祁雲意有所指道。

黃良娣氣得身子都隱隱顫抖了,看向祁雲的眼神難掩恨意。

“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了!誰都不許追究!誰也不許說什麼有的沒有的,這話是孤說的,要是讓孤發現還有誰敢私下裡做什麼,孤定然不會饒過他!”太子這話就是專門警告黃良娣的。

祁雲回到太子妃的院子,太子妃知道祁雲在太后那兒肯定吃不好,於是早就準備了一些祁雲愛吃的糕點,“趕緊吃些糕點。你在太后那兒,怕是都沒怎麼動筷子吧。”

祁雲點點頭,隨意捻了一塊雲片糕吃起來。

這時,有人來稟報,吳姨娘和丹陽郡主求見。

祁雲聞言放下手裡的糕點,挑了挑眉道,“是個知恩圖報的。一出來就過來感謝。”

“雲兒你做什麼了?”

祁雲把他爲丹陽郡主求情的事情說了。

太子妃笑了,“黃良娣怕是氣得要吐血了吧。雲兒你怎麼會想到爲丹陽說話呢?丹陽和吳姨娘兩個向來都沒什麼存在感。你——”

“正好想起來,就順便說上一句嘍。母妃你別想多,我真沒什麼其他意思。”

太子妃點點頭,若有所思道,“讓她們母女進來吧。”

很快吳姨娘和丹陽郡主進來了。

吳姨娘被太子踢得吐血,然後又被禁足,所以沒能得到好的治療,所以現在身子極差。丹陽郡主原本就是一個白兔似的性子,被關了禁足後,膽子是更小了,小臉蒼白蒼白的,好像風一吹,她就能害怕地跳起來。

太子妃對丹陽沒什麼特別深刻的印象,只記得她和吳姨娘兩個都是老實的,現在見丹陽和吳姨娘這可憐見的,不禁有些心疼。

“你們都坐下吧。這段日子你們受苦了。”太子妃柔聲道。

丹陽郡主立即紅了眼眶,怯怯開口,“謝——謝母妃。”

吳姨娘和丹陽郡主坐下後,很快就有宮女爲兩人上茶。

“大哥,這次要不是你幫忙,我和姨娘怕是不知道要被禁足到什麼時候。我——我謝謝你。”丹陽忍着想哭的衝動,用盡所有的勇氣和祁雲道謝。

祁雲扯扯嘴角,“不用謝。我順帶想到你們,就開口了而已。沒什麼其他意思。你們母女倆也是時候把身邊的人清理清理了。指不定這樣的事情還會下一次。那可就不妙了。”

吳姨娘忙道,“皇太孫放下,妾身和郡主定會好好清理身邊的人,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再發生。皇太孫的大恩大德,妾身和郡主無以爲報。等到太孫妃嫁進東宮,妾身和郡主定然唯太孫妃馬首是瞻。”

祁雲終於正眼瞧了眼吳姨娘,“你倒是個拎得清的。不過不需要你們什麼馬首是瞻,你們只要老老實實的就好。”

有吳姨娘和丹陽郡主在,祁雲就沒多陪太子妃,又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太子妃對吳姨娘和丹陽郡主倒是不錯,對她們噓寒問暖了一番,又給了一番賞賜。

吳姨娘和丹陽郡主出了太子妃的房間後,丹陽郡主才怯怯開口,“姨娘,方纔大哥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是信不過我們嗎?”

吳姨娘搖頭,“怕不是什麼信不過。而是覺得沒有必要。皇太孫似乎對未來的太孫妃很有信心,好像黃良娣在未來太孫妃面前根本討不到什麼好。我想這纔是皇太孫說不需要咱們唯太孫妃唯命是從的原因。丹陽你也別怕,咱們只要老老實實過自己的日子就成,皇太孫無論出於什麼心思爲咱們說話,但他既然說了,別人就只會當咱們母女是皇太孫一系的人。

其實這樣也好。以後有了靠山,咱們也能過點安穩日子了。免得被黃良娣磋磨,活得生不如死。明明是她自己害了她女兒,可黃良娣是不會記得這個的。黃良娣那女人怕是自己都當是你指使人害了淑儀郡主,這樣她心裡才能舒服。丹陽,等太孫妃嫁進東宮,你好好跟太孫妃親熱親熱。不是讓你特意拍太孫妃馬屁,而是姨娘希望你能和未來太孫妃結一份良緣,這樣你的日子才能好過,以後才能嫁一個好人家。”

丹陽郡主諾諾點頭。這一次禁足,徹底將丹陽郡主原就不大的膽子嚇的更小了,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膽子了。

第二日,宮裡舉行除夕宴會,命婦還有各家的小姐都要先進宮覲見太后和皇后。不過太后向來喜歡清靜,一向沒什麼興趣召見那些夫人小姐,所以每次這個時候,都是徐皇后的主場。

喬伊靈,喬伊璇和喬伊蓮都是精心打扮。

喬伊靈滿目驚豔地看着喬伊蓮。喬伊蓮今日打扮的實在是美麗,她身穿淡粉色繡着桃花的軟煙羅裙子,行動間若扶風弱柳,驚若翩鴻,矯若遊龍。

“七妹你今日打扮的真是太美了!七妹,我一直都說你的容貌不比五姐差,你平時就是不怎麼好好打扮。你看你這一打扮起來,真是太美了!”喬伊璇對着喬伊蓮誇讚不已,“我以爲自己打扮的就夠漂亮了,可是一看五姐和你,我都要沒臉見人了。”

喬伊璇今日也是隆重打扮了一番,她穿着一襲羽藍色的晚煙霞紫綾子如意雲紋衫,下身套着妃色的撒花軟煙羅裙。頭上別了一隻蝴蝶簪子,隨着她走動間一顫一顫的,好像真的有蝴蝶在停在她的發邊。喬伊璇的容貌是不如喬伊靈和喬伊蓮,但她比起喬伊靈和喬伊蓮多了一股活潑。

“七妹你這樣打扮,很好看。不過你別放不開,裙子穿在你身上那就是你的衣裳,你比衣裳可金貴多了。你別光注意着衣裳。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深怕穿在你身上的衣裳會被你弄壞似的。軟煙羅的料子是輕薄,但是遠沒有你多走幾步就會穿壞的地步。”

喬伊蓮有些尷尬,“五姐,我——我從未穿過這麼好的衣裳,我有些放不開。我也知道自己有點太小家子氣了,可是我就是放不開。我——我會注意的。”

“放鬆一點,別忘了你以前學過的禮儀規矩,那你在宮裡就不會出錯的。七妹其實你很好,別自卑,多給你自己一點自信。”

自信?喬伊蓮懷疑她有自信這東西嗎?

喬伊蕙一臉嫉妒地走來,雙眼噴火地盯着喬伊靈、喬伊璇還有喬伊蓮。

喬伊璇一見喬伊蕙,雙手立馬提起自己的裙子,朝着喬伊蕙晃了晃,這讓喬伊蕙眼底的火更大。

喬伊璇就是在炫耀!以前魏氏只帶喬伊蕙一人進宮,現在好了,這會兒她都能進宮,可喬伊蕙去不了,這可真是讓喬伊璇開心啊。

喬伊靈朝喬伊璇搖搖頭,示意喬伊璇別玩兒的太過火了。喬伊璇努努嘴,她還是很聽五姐的話,五姐不讓她鬧了,那她就不鬧了。

出乎喬伊靈意料的是,她以爲喬伊蕙會狠狠地鬧,可誰知道喬伊蕙就只是來看了一會兒,儘管被喬伊璇氣地不行,但她也沒開口說什麼不好聽的。

難道是喬伊蕙終於長大了?知道自己錯了?一時間喬伊靈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不過最後都一一否決。她更相信喬伊蕙是被嚇的不敢了。

沒錯,喬伊靈想的很對,喬伊蕙就是被嚇的不敢了。喬伊蕙知道如果她敢鬧,喬子諾是一定不會放過她。吃一塹長一智,喬伊蕙不知道吃了多少虧了,她不願意再因爲鬧而被警告丟臉。喬伊蕙死命忍下眼底的淚水,不停地跟自己說,她還有長平。長平對她纔是最好的,長平又給她送了一封信,她要去看長平給她的信。現在只有長平的信能安慰她了。

大門口,喬雨欣看到打扮出色的喬伊靈和喬伊蓮,眼底劃過一絲不悅。喬伊靈也就算了,喬伊蓮一個庶出的庶出,她打扮的這麼好看做什麼!打算去勾引誰啊!

“雨欣。”喬老夫人不淡不鹹地提醒。

喬雨欣悶悶不樂地收回了目光。

喬老夫人看着會這樣的女兒,心裡無奈極了。雨欣繼續這樣下去,以後該怎麼辦啊!就雨欣這性子,只能給她找一戶簡單的人家,要不然依雨欣的性子,怕是根本就過不久。

喬家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太孫妃,正是該趁喬伊靈還沒出嫁時好好打好關係。就算之前是結了仇,但是好好彌補一番,不說將關係弄得有多好,但是也不能繼續這樣糟糕下去吧。可是雨欣怕是一點都沒想到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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