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停地吹着他們的頭髮,吹亂了她的長髮,孫宇飛看了她一眼,把車子的敞篷關上。
方曉悠一直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是被Selina找來做菜的,後來Selina請她去餐廳,說是客人們都覺得很美味要感謝她這位廚師,方曉悠解釋說自己已經拿了錢了,就不用去了。可Selina一直堅持,拽着她就去了餐廳,沒想到發生後來的事——
她不知道那個男生爲什麼要對她用那種語言,而孫宇飛,爲什麼要打架——可是,不管怎麼搞不清楚,孫宇飛是爲了保護她,這是肯定的。爲了保護她被打成這樣——
方曉悠懷裡緊緊抱着自己的包,看着孫宇飛。
車子開了一段,孫宇飛把車停在了路邊。
“你,你的臉,還疼不疼?”她問。
孫宇飛不說話,只是轉過頭看着她。
在他的眼裡如此純潔乾淨的她,怎麼能讓那幫傢伙——今晚的事,就是Cathy搞的鬼,那個女人!
“你爲什麼不跟我說是來這裡?”他不回答,反問道。
爲什麼?因爲沒有必要啊!我爲什麼要跟你報告行蹤呢?方曉悠心想。
“我沒想到你們是朋友!”方曉悠道。
“不是這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方曉悠驚呆了,盯着他。
“方曉悠,你怎麼可以去別人家裡做菜呢?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你知道——”他不停地追問着。
可是,爲什麼我不能去啊?難道我只能給你家幹活?又沒賣身?方曉悠心裡這麼想着,可是,念着他爲了她和朋友打了一架,心裡畢竟是覺得虧欠他的。
“我沒想到會這樣。”她說着,儘管手腕有些疼,她還是忍着。
孫宇飛不說話,只是盯着她,那眼神,她完全不理解。
“你的臉,是不是很疼?”她輕聲問道。
孫宇飛怔住了,手也慢慢鬆開了。
“其實你也沒必要爲了那樣的話和人打架的——”她說道。
“沒必要?你沒看那小子都——”孫宇飛語氣激動。
方曉悠對他笑了下,道:“他就算真的動手,我也不怕的。有個人教過我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她說着,頓時感覺眼前的一幕那麼熟悉,當初,當初夏雨辰也——
是啊,他也莫名其妙爲她打過一次架,還——
“如果是溫柔的女生的話,這種情況下會吻我一下。”當時,他那麼說過。
往事和現實,在這個時刻猛地重疊了起來,猶如一道光亮穿透了她的思緒。
孫宇飛也許是太過激動,大口喘着氣,盯着她。
兩個人,誰都不說一個字。
夜風吹來,有點冷。
方曉悠微微笑了下,嘆了口氣,道:“你怎麼這麼——去醫院看看吧,找護士給你處理下傷口。”
“小——”孫宇飛叫了聲,她卻打斷了他的話。
“那個教我怎麼制服壞人的人,他,是我愛的人,”說着,她擡起手,看着戒指,“我很愛他。我們在一起,呃,怎麼說呢,經常會吵架,可是呢,就算是吵架,都是很開心的,他總是嫌我笨,可是又會很細心的照顧我,爲我做了很多,很多想象不到的事——”
孫宇飛苦笑了,坐正身體,向後依靠,道:“你還愛他,是嗎?”
她點頭,道:“和他分開以後,我一直想着怎麼忘記他,可不管我用什麼辦法,他總是在我的腦子裡出現——”
“那爲什麼還要分開呢?是他傷害了你嗎?”他轉過頭看着她,問。
“他沒有,只是,”她說着,嘆了口氣,“是我自己決定要走的,是我先放棄了我們的感情。我一直想着怎麼回去見他,想着給他打電話,可是我沒有勇氣,我不知道打電話說什麼,不知道他是不是不理我了,要是見了他,我又害怕——”頓了片刻,她說,“是我自己的錯,所以,不管我怎麼想他,我都不敢,不敢面對他,我——”
“你既然那麼愛他,還分開幹什麼?找到一個愛的人,然後兩個人能夠在一起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孫宇飛道,說着,他看向她,“你肯定不會因爲他沒錢就放棄吧!”
方曉悠笑了,道:“他確實是沒什麼錢,起碼,沒有你們家有錢,真的,可是,他,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有成功的事業,其實現在他已經有了很好的事業,作爲他那個年紀的人來說,他已經很成功了。”
“那你——”孫宇飛心裡更加奇怪了。
“我是個怪胎吧,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呃,我怕我的悲觀情緒會傳染給你——”方曉悠說着,紮了下頭髮,“我們去給你掛個急診處理一下傷口吧,要是你家裡人看見你這樣,會很擔心的。”
孫宇飛看着她,張開嘴,話卻說不出來。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拒絕他的感情,她是不會明說的,因爲她不願意傷害到他。可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覺得她善良可貴,越是不忍就此放手。
不過,孫宇飛還是聽了她的話,開車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掛了急診。
醫生檢查完了,讓護士給孫宇飛處理下傷口,結束後在醫院等等做個心電圖檢測一下。而且,因爲附近的一個社區傍晚發生了入室搶劫,嫌犯還沒有找到,據說是個亞裔的男人,警察規定附近醫院接受的所有出現毆打傷口的亞裔男子都要等着巡警的檢查。
然而,正坐在椅子上等着護士的時候,孫宇飛的電話就響了。
“媽,什麼事?”他問。
“你現在在哪裡?”母親問。
“哦,和朋友在外面呢!”孫宇飛看了一眼在護士工作站等着叫號的方曉悠,答道。
“好,那你現在給我回家,馬上!”母親道。
“現在?我今天不行,明天吧,今天太晚了。”孫宇飛說着,方曉悠就朝他招手,他便起身走了過去,跟着她一起走到治療室。
“你幹嘛不讓醫生給你拍個片子看看?”方曉悠問。
雖然他的只是皮外傷,可是爲了保險起見,還是慎重一點好。
“沒事,我身體很結實,就這麼兩下不至於拍片子。”孫宇飛說着,母親的電話又來了。
他看了一下就掛掉了,護士給他的傷口消毒,他卻對着方曉悠笑了下。
方曉悠不解,這傢伙——
這時,方曉悠的電話響了,她一看是陌生號碼,卻還是跟孫宇飛說了下,趕緊走出治療室接聽了。
她還沒開口,對方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是方曉悠嗎?”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我,您是哪位?”方曉悠又看了下號碼,這是英國的號碼,不是國內。
“我是Derek的媽媽。”女人道。
方曉悠忙朝着治療室看了下,道:“阿姨,您好,您有事嗎?”
“Derek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孫太太道。
“是,我們現在在醫院——”方曉悠很老實地說。
“醫院?他怎麼樣了?這個阿Sam怎麼下手這麼重?”孫太太道。
“沒事,他沒什麼事,只是皮外傷——”方曉悠忙安慰道。
“你們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去。”孫太太問。
方曉悠只好把地址告訴了孫太太。
“剛剛,你媽媽打電話來了。”方曉悠走進治療室,對孫宇飛道。
孫宇飛驚了下,忙問:“她沒說什麼吧?”
“她說要過來接你回家。”方曉悠道。
“不行,我不跟她回去!”孫宇飛說着,就趕緊跟護士說請護士快一點。
“等會兒警察來了還要做筆錄——”方曉悠道。
“就一個打架,也太小題大做了,我們不管,總之不能讓我媽抓我回去。”孫宇飛道。
方曉悠完全不明白,孫宇飛怎麼——難道是因爲成年了,就不喜歡被父母管束?可是她也沒發現他母親怎麼管他啊?
看着方曉悠疑惑的表情,孫宇飛道:“我媽特別在意我,我要是受一點小小的傷,她都要擔心的不行。今晚這事兒,肯定是Cathy他們跟我家打電話了,這幫混蛋——”
“你朋友也是擔心你——”方曉悠道。
“我們趕緊走吧!”孫宇飛道。
“醫生不是說讓你處理完傷口後再做個心電圖嗎?我們還要等等的。”方曉悠道。
孫宇飛雖然很不想見到母親,可是,如果違反了警察的規定,還是比較麻煩,現在也只能選擇在這裡等着了。
做完心電圖,巡警就來了,休息區裡,孫宇飛和方曉悠坐在那裡接受着警察的詢問,孫宇飛的母親就來了,還帶着律師。
“Derek,你沒事吧?”母親忙過去抱着孫宇飛的頭,關切地問。
“沒事,很好。”孫宇飛推開母親的手。
律師同警察詢問了情況,警察說只是例行程序,已經問完了,可以走了。
警察說完,就起身離開了休息室,孫太太坐在孫宇飛身邊,仔細看着孫宇飛臉上和手上的傷。
方曉悠站在一旁。
然而,就在大家都沒有注意的時候,孫太太突然起身走到方曉悠面前。
“啪——”房間裡響起了清晰的一聲,除了孫太太,其他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