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紅眼圈的班長抓着蘇子焱的手,舌頭有些打結,“子焱,你知道嗎?你人長得漂亮,成績好,還有個那麼有錢的男朋友,可我不羨慕你啊!一點都不羨慕!因爲你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馬上學校就要放寒假,過新年,我們都能回家,你呢?你哪兒也去不了啊!”
肖寧應該要回家守着爹媽,葉家別墅的人應該也要集體回帝都。而她,什麼都沒有,沒有家,沒有去處……
“對,你說得對,我什麼都沒有,一點也不值得羨慕!”蘇子焱也喝了很多酒,臉上染着緋色,眼中漸漸有了霧靄,“可是不要緊,我不怕,我那麼強大,就算一個人也可以啊!”
她一拍桌子站起來,敲着筷子嚎起來:一人我飲酒醉,醉把佳人成雙對,兩眼,是獨相隨,只求他日能雙歸……
激情豪邁,滿桌人都笑起來,敲着筷子跟着她和聲。
葉世勳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其樂融融的一幕。
煙霧繚繞中,蘇子焱看着葉世勳緩緩而來,唱得越發的肆意和賣力:相思,我愁斷腸,眼中我淚兩行……
肖寧沒有喝酒,拽了她幾下她都不爲所動,只好擡手捂住她的嘴,硬生生的按着她坐下,“蘇子焱,小心葉世勳不要你!”
蘇子焱收了聲,周圍的同學已經自覺的給葉世勳讓出位置。
肖寧訕訕的笑着,“勳少,不好意思,子焱喝了酒,有點人來瘋。”
“纔不是人來瘋,是真瘋。”蘇子焱推開肖寧的手,朝着葉世勳舉起酒杯,“來,我們喝。”
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眼睛水汪汪的,明明是個淑女,一開口偏生成了豪爽的漢子。最讓人驚訝的是,即便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氣質,放在她身上也毫無違和感,反而顯得至情至性。
“看她這樣子,也是喝不了,我先帶她回去。”葉世勳扶着半癱軟的蘇子焱起身,“單已經買過,你們慢慢吃、慢慢玩。”
“謝謝勳少,那子焱就拜託給你囉!”肖寧樂見其成,趕緊又將蘇子焱往葉世勳懷裡推了推,“辛苦了。”
“我不走,我還要喝。我這種孤家寡人,要酒池肉林,一醉方休……”
她掙扎得厲害,實在是太有損形象。葉世勳也顧不上週圍的唏噓聲,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喝,我們回去喝。”
安撫收效甚微,走到門外被冷風一擊,蘇子焱才徹底安靜下來。她緊着領口縮在葉世勳的懷裡,“世勳,下雪了,要過年了吶!”
車子停得稍遠,葉世勳抱着她走了一段路。蘇子焱無聊的伸手接着雪花,一朵又一朵。看着他們在掌中融化成水滴,她纔將手掌貼到葉世勳的臉上,“來,我給你貼給本季度最流行的雪花面膜。”
冰冰涼涼的水珠,跟葉世勳的臉一樣冷,“蘇子焱,你是不是皮子又癢了?”
蘇
子焱“咯咯”的笑着,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你老是威脅我有什麼用?你根本就捨不得報復我。”
從最初的疾言厲色到現在,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不平等的待遇。也許從一開始,蘇子焱真是透過世朗在勾引自己,可能真是自己上了她的賊船也未可知?
“不信你試試。”葉世勳悶悶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因爲酒精的作用,蘇子焱並沒有覺得多疼,反而像是有股癢酥酥的感覺,讓她笑得更厲害。夠不着葉世勳的腰,她就在他的咯吱窩掐了一下,不過葉世勳根本沒有反應。
“葉世勳,你這個不孝子。”
這是哪兒跟哪兒?葉世勳奇異於她的腦回路,愣愣的看着她。
“我媽說,不怕癢的人沒孝心。”蘇子焱說的理直氣壯,“你沒有癢癢肉,沒孝心。”
葉世瑜常常說他是愚孝,將葉正義的話奉爲聖旨。如果這還算沒孝心的話,恐怕這世上也找不出幾個有孝心的了。
“張蘭說的話能信嗎?”葉世勳沒好氣的白她一眼,“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
提起張蘭,蘇子焱的表情一下凝固下來,“我呸,她纔不配當我媽呢!”
“那你跟我說,誰配當你媽?”葉世勳知道蘇子焱在福利院之前的記憶是完全缺失的。在葉家的重重壓力下,他渴望她能恢復記憶,哪怕只是個普通的家世,他也能多一些變通、談判的機會。
“想不起來了。”
答案一如既往的是失望。
“我只記得她應該是個很溫柔,很慈愛的人。”蘇子焱忽然認真的看着葉世勳,“如果你是她帶大的孩子,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冷冰冰。”
葉世勳的心中一沉。幸好車子就在眼前,他打開副駕駛,將蘇子焱放進去,又替她繫上安全帶。
方纔在冷風裡人還清醒一些,上了車蘇子焱就覺得渾身癱軟,被暖氣一吹,整個人更加暈暈乎乎起來。
回到公寓,酒意已經完全涌上來,除了眼睛還在滴溜溜的轉,她基本就等於廢人一個。
葉世勳將她放在牀上,就去打水給她洗臉。
胃裡被酒液灼燒着,喉嚨幹得好像要冒煙。蘇子焱歪在牀上看着他,迷離眼神中他變得越發英俊,爲難的就是一會兒是兩個人,一會兒是三個人。
蘇子焱也懶得管那麼多,隨便抓了一個就把嘴湊上去,“口渴,水水……”
猛然被她含住嘴脣,葉世勳只微微愣了一愣,就感覺到又什麼滑進自己的口中。
“水水……”她呢喃着,拼命的順着他的舌頭,想要從他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水分解渴。
葉世勳用了好大的力氣,纔將蘇子焱按到牀上。平時不見她這麼大勁兒,喝醉了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他將溼潤的毛巾敷在她的額頭上,“等着,我去給你倒水。”
房間不大,葉世勳很容易就找到暖瓶的位置,倒出來的水
剛好溫熱。他正準備端去給蘇子焱,轉身的剎那隻覺得一股勁風撲面而來,懷中便撞進一個柔軟,正是眯縫着眼睛的蘇子焱。
“我不是讓你在牀上躺着嗎?”他有些嗔怪的看着蘇子焱。像是口渴得等不及,便一手扶着她的後腰,一手端着水杯喂她,“來,喝水。”
當真是渴極了,蘇子焱一口氣就把杯子裡的水喝了個乾淨,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整個人便像樹懶一樣掛在葉世勳身上。
“懶貓。”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葉世勳只得將她抱回牀上。一挨着牀,蘇子焱便發出均勻而沉重的呼吸。
“原來不是懶貓,是懶豬。”似自嘲的笑起來,葉世勳替她脫掉鞋襪,又給她淨手擦臉,纔將她整個人塞進被子裡。
忙完這些,他纔想起原本是要來接蘇子焱慶祝,結果某人已經不厚道的先喝醉,而他還沒有吃飯。沒辦法,他只好去廚房找些現成的對付一口。剛吃了半碗麪條,就聽見外面傳來嚶嚶的哭聲。
“子焱,你怎麼了?”似乎是陷入非常不安的夢境,蘇子焱緊緊抱着被子,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哭得一抽一抽的。葉世勳抱着她的身子,力道均勻的安撫着,“沒事,沒事,我在這兒。”
感覺到背後傳來的溫暖,蘇子焱翻身抱住葉世勳,整個人好像受傷的小獸一樣蜷縮到他懷裡。葉世勳緊緊的回擁着她,給她最大可能的安撫。
那一雙大手輕拍的頻率,就像媽媽一樣。身體和心靈的得到安慰,蘇子焱抽泣的頻率慢下來,終於漸漸停止哭泣。
葉世勳長舒一口氣,想要放下她起身。可微微一動,蘇子焱又閉着眼啜泣起來,他只好抱着她繼續安撫。如此反覆幾次,葉世勳終於放棄掙扎,靠着牀頭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蘇子焱被熱和渴折騰得醒過來,循着淡淡的薄荷香氣,她又擷住葉世勳的脣。
夢裡他們激情澎湃,無拘無束。半夢半醒間,葉世勳懊惱着自己怎麼會做這種夢,舌頭細帶處傳來一陣疼痛,這才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蘇子焱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迷迷濛濛的看着他,一面嘟囔着水水,一面又要咬他的嘴巴。
“我去給你倒水,我去給你倒水。”葉世勳慌亂的起身,被地上亂七八糟的鞋子一絆,差點摔倒。
看着他狼狽的奔向暖壺,蘇子焱的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等葉世勳捧着水杯回來的時候,蘇子焱已經在被子裡把自己寬衣解帶。
葉世勳回來就看見她紅着臉頰,還以爲她又是酒意上頭,趕緊給她喂水,“乖,快喝,喝完就舒服了。”
蘇子焱也確實是渴了。見葉世勳舉杯的幅度有些小,像是怕把水撒到牀上,當即便雙手捧住水杯,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隨着她的手一舉起來,無遮無攔的上身就從被子裡亮出一半來。
葉世勳嚥了口口水,腦海中浮起異樣的微醺。好像喝醉的不是蘇子焱,而是他自己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