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捨得掛斷,又不捨得關機,甚至不捨得按下靜音。好一會兒,她才緩慢的接起來,“驍哥哥……”
電話那頭是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息,“你沒失聯就好!”
譚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透着溫暖,即便隔着電話,蘇子焱也像是能看見他寬厚的微笑,“對不起,驍哥哥,讓你擔心了。”
“我聽劉勇說,你跟葉世勳走了?”他很客氣的沒有用“包養”兩個字,給她留下足夠的迴旋餘地。
這些年,若不是譚驍的照顧,她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在魅夜領舞。拿着那麼高的薪水,還不被人虎視眈眈,她的心裡一直是感激的。
“驍哥哥,這件事說來話長,等什麼時候我們見面再詳談吧!”她適時的岔開話題,“怎麼樣?你這是回國了嗎?一切都還順利嗎?”
“我的事情,不過是按照父母的計劃一步步走而已。沒有什麼難度,也沒有什麼變數。”臨窗而立,俯視着這座城市燈火酒綠的夜,譚驍伸手撫摸着花架上那一排風信子。
他唯一的計劃之後,只有她。
“子焱,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你?”
他一直當自己是親妹妹一樣疼愛,他最怕的就是沒有自己的消息。隔着電話,蘇子焱能感覺到他的孤寂,心中倏然一疼,“驍哥哥,我可以悄悄告訴你我在哪兒,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擔心,不能動怒,更不能來找我,行嗎?”
“嘭”的一聲,譚驍剛剛拿起的紅酒杯被捏成碎片,紅色的酒液和玻璃渣在他手上蜿蜒。她這樣鋪墊,擺明是遇到事情,而且不是一件小事。
“驍哥哥,你怎麼了?剛纔,那是什麼聲音?”
她的聲音甜
甜的傳來,譚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事,剛是我在放酒杯。你知道的,我喜歡睡前來一點。你說吧,我乖乖聽着呢!”
泡在夜店長大的譚驍,無酒不歡。
蘇子焱勾着嘴角笑起來,“我受了點小傷,現在在中心醫院。不過你放心,最多三五天就要出院,我到時候打給你啊!”
譚驍想起第一次見蘇子焱的情形,那也是他第一次跟着老媽去市裡的兒童福利院當義工。
樹蔭下,幾個小男孩正圍着一個小女孩拳打腳踢,而那個小女孩從頭到尾倔強的抿着嘴脣,連呻吟都沒有半點。
當他揮着拳頭嚇走那幾個小男孩,那個小女孩也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漠然的轉身離開,全程冷酷到極點。
他追過去想要給她清理傷口,她卻搖着頭避開。
他還想追,卻被一個工作人員攔住,“一點小傷,我們會給她處理的。你媽媽正在找你,快過去吧!”
回來之後,那雙漂亮而冷漠的眼睛就一直在他的腦海裡盤旋。他一次又一次的去福利院,找機會跟她接觸,給她禮物,在她受欺負的時候保護她……
可她永遠是那副冷漠的樣子,不是在被人打,就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院子裡發呆。
他第一次聽她說話,已經是一年以後。
她躺在福利院的病房裡,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捱過打的臉已經被護士清理乾淨,露出白淨的皮膚,她的嘴角第一次有了笑意,“驍哥哥,你來了。”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語氣那樣親切嫺熟,連護士都驚了一下。
“幸好你來了,真怕不能跟你說再見呢!”她抽出藏在衣服裡那張帶着體溫的卡片,“送給你
的,希望你喜歡。”
越是年紀大的孩子,在福利院被領養的機率就越小。而她,這一次終於要被人領養了。
爲了畫這張卡片,她偷用了老師的水彩筆,被發現的孩子痛打了一頓。
看到他心痛的眼神,她淡淡的一笑,“一點小傷,最多三五天就能好的。”
那個時候,她的身上已經帶着超越年齡的成熟,彷彿已經歷經過人世滄桑……
葉世勳到家的時候,葉世朗已經在沙發上恭候多時。
這一次,他特意沒有支開陳媽,“既然昨天是我和陳媽一起等你,今天你就當着我們倆說清楚吧!”
“我還沒吃飯。陳媽,還有菜嗎?”葉世勳從容的往沙發上一靠,陳媽立刻就站了起來,“有,我這就去給你盛。”
氣氛從葉世勳進門的那一刻就充斥着火藥味,隨着陳媽的離開,葉世朗的眼裡像是要噴出火星子。
“你昨晚去哪兒了?你把子焱藏到哪兒去了?”他特意打電話跟肖寧確認過,蘇子焱今天沒去學校,電話也打不通。而這一整天,葉世勳同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我昨晚的確是跟她在一起,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葉世勳的話音還沒落,葉世朗已經揮着拳頭撲上去,“你明知道我喜歡她,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他臉上那兩道傷,就像是小說裡那些不可描述的部分,讓葉世朗情難自控。
看到從沙發上扭打到地毯上的兩個人,陳媽手中的碗盤“咣噹”落了地,“少爺,三少爺,你們這是幹什麼?哎,哎,你們別打了……”
這麼多年,他們連臉都沒有紅過,更別提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