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世勳打開燈,在房間裡找了半天才找到已經摔成兩半的電話。雖然他盡力的拼湊,還是無法讓它恢復原樣,就算硬捏在一起,也沒有辦法開機。
萬一蘇子焱打電話,他接不到怎麼辦?葉世勳想想就覺得不能忍,他光着腳敲響葉世瑜的房門。
葉世瑜睡得正香,暴躁的從牀上跳起來,拉開門就是一頓臭罵,“敲什麼敲,想死啊!”
待到看清門外的男人,她的聲音才萎下去幾分,“勳哥,你這是怎麼了?”
頭上貼着白紗布,睡衣歪歪斜斜,還光着一雙腳丫子,再加上那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活脫脫就是一副失戀像。
“你今天沒跟董甜甜訂成婚,就這麼自暴自棄嗎?”
葉世勳沒有說話,推開她直接進了房間,拉開她的牀頭櫃翻找起來。
“喂,你找什麼呢?”葉世瑜一連問了兩遍他都沒吭聲,不由得有些生氣,“你再不說話,我就喊入室搶劫了啊!”
終於在最後一個抽屜裡找到那部定製的黃金iPhone,葉世勳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卡插了進去。
“喂喂,這是你送給我的,你不會是想要回去吧!”葉世瑜一看他這架勢就急起來,伸手就要搶。
葉世勳一手擋着她,一手將手機高高的舉起來,“不是要回去,就借我用一晚上,我手機壞了,明天買到新的就還給你。”
看到手機屏幕亮起來,他的表情終於輕鬆幾分。
這麼一鬧,葉世瑜的瞌睡也醒了,她披上外套,戲謔的看着葉世勳,“這麼緊張,半夜都要來找手機用,幹什麼?跟子焱煲電話粥啊?”
在她那副嚴刑逼供的笑意中,葉世勳的表情再一次黯淡下去,“你今天聯繫到她了嗎?”
“切!”葉世瑜嫌棄的衝着他翻了個白眼,“說你情商低你還不承認。今天是什麼日子?你訂婚哎,我好意思給她打電話嗎?她要是追問我你在幹什麼嗎?我要怎麼回答她?”
“可是,訂婚不是失敗了嗎?”葉世勳想,這對於蘇子焱來說,也許會是一個好消息。
“失敗?”葉世瑜簡直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笑過之後無奈的拍了拍葉世勳的肩膀,“那個菸灰缸真是把你砸傻了嗎?你以爲老爸今天忙一下午是在做什麼?有沒有失敗你和我說了都不算,明天的報紙說了纔算!”
葉世勳想起來,他雖然再也沒有跟董甜甜訂婚的心思,但不代表葉正義已經死心。只要他一天沒有放下權力慾望,自己就還是他的兒子,也是他的棋子。
“世瑜,你說要是子焱知道我訂婚的事情,她還願意等我嗎?”葉世瑜裹着睡衣坐在牀上,葉世勳就靠着牀沿坐在地毯上,“我一定會對她很好,我的愛也會只給她一個人。”
他的聲音那麼低沉,帶着祈求的味道。葉世瑜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那個樣子,一瞬間便覺得眼圈有些發酸,可她不想騙他,“勳哥,你起來,你別這樣!”
這個問題,她曾經幫他問過蘇子焱。蘇子焱當時的答案,很堅決。
“對,我記得子焱說,上次你跟她說了一個假設,那次
她是怎麼回答你的?”葉世瑜想起那件事的同時,葉世勳也想了起來,“你跟我說說,那次她是怎麼跟你說的?”
他的眼神清澈,就像是一個滿懷着希望的孩子,葉世瑜不安的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這個表情很明顯是在逃避,這個答案很明顯也是不好聽的。
但現在的葉世勳已經完全喪失分析的能力,他需要的只是一個一字一句直白透徹的答案,“你說,你說嘛!”
“她說、她說你要是敢揹着她跟別的女人訂婚,她就、她就要趕緊懷上你的孩子,然後永遠消失在你視線中,讓你再也找不到她。”
前不自覺的浮現出那根有着兩條紅線的驗孕棒,耳畔響起的是周成慌亂的聲音:她消失了……
葉世勳以手爲撐,不斷的在地毯上後退,他看着葉世瑜翕合的嘴脣,如同看着恐怖的鬼怪,“不會的,不會的,她不會這麼殘忍的。你是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
葉世瑜也希望自己是在騙他,可她的情商沒有葉世勳那麼低,從他驚慌失措的表情中,她已經飛快的讀出異樣。
她蹲下去,扳着葉世勳的肩膀,強迫他冷靜下來,“葉世勳,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訴我,子焱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是不是已經走了?”
那一刻,她看見一滴淚從葉世勳的眼眶中滑落。然後他飛快的推開她,跳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房間。
這些輪到葉世瑜無力的跌坐到地毯上,原來蘇子焱早就知道葉世勳會和董甜甜訂婚,可她一直在熬、在等,她想等葉世勳回心轉意,可她終究是沒能等到……
她抓起牀頭的手機,撥通蘇子焱的電話,一遍又一遍。從凌晨打到黎明,打到她的手機沒電,那邊永遠只有一個冰冷的提示音: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或不在服務區。
葉世瑜知道,從這一天起,從這一刻起,他們已經失去蘇子焱,失去那個好像精靈一樣的女孩子……
葉世勳抱着手機在沙發上等了一夜也沒能等到蘇子焱的電話,只等來一場重感冒,高燒40.5°,直接燒成肺炎住院。
“世勳平時最注重養生和鍛鍊,他的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忽然病得這麼嚴重?”葉世恆就像一個慈愛的大哥,也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智障,在葉正義的耳邊碎碎念。
“什麼感冒發燒,我看他是相思病發了。”葉正義氣憤的一拍桌子,“都怪那個死丫頭,別讓我再見到她,要是我再見到她,一定殺了她!”
“那你要去醫院看世勳嗎?”殺不殺蘇子焱的,葉世恆不關心,他只關心能不能離間葉正義和葉世勳的關係。
“看個屁,看到他鼻子眼睛都是氣。”葉正義呼呼的喘着粗氣,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又重重的放下,“你替我去,就說讓他好好養病,別的事情自有你和阿朗負責,不用他操心了。”
這是要奪葉世勳的權嗎?
葉世恆不由得喜上眉梢,“好,我一定會叮囑醫生好好照顧他的。”
葉世恆到的時候,葉世勳正打着點滴,對着雪白的天花板發呆。他想起去年的這個
季節,他好像也去了幾次醫院,不過不是因爲自己,而是因爲蘇子焱。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緩緩的收回視線,“大哥。”
他的聲音淡然,無悲無喜。
“爸忙着收拾殘局,沒空過來,囑咐我過來看看你,讓你好好休息。”葉世恆放下手中的果籃和鮮花,“帝都的事情有我,澄海的事情有世朗,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管安心養好省體。”
這是要奪權的意思吧?這樣也正好,他要是沒了葉氏分公司總裁的位置,董甜甜自然也不會想要跟他訂婚了吧?
這樣一想,葉世勳心裡反而一鬆,“嗯,我一點也不擔心,你們一定會比我做得更好。等我這次出院,我就跟爸說,正式把澄海的公司交給世朗。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想我得好好養一段時間才行。”
當葉世恆滿心歡喜的把這些話轉述給葉正義的時候,葉正義又怒了。
“這個逆子,爲一個女人就搞成這個樣子,當真是要氣死我嗎?”
“爸,我想這一點,他可能隨你。”
像是極平淡的一句話,葉正義的臉色卻是大變,“你胡說什麼?”
“我哪兒胡說,他從小在你的親自教導下長大,隨你有什麼不對嗎?”葉世恆的解釋也是理直氣壯,讓人聽不出任何異樣。
葉正義怔了怔才擺擺手,“這裡沒事了,你出去忙吧!”
“是。”
走出房間,葉世恆臉上的恭敬一瞬間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陰鬱。他拿出手機,撥通了蘇盛的電話,“想活命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做。”
葉家的人都很忙,葉世勳入院的第二天已經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然而他意外的在病房裡看到了蘇盛。
他拎着營養品,笑得一臉的討好,“聽說你住院,我過來看看你。”
“看什麼?看笑話嗎?”錄音筆的事情,他和蘇子焱已經冰釋前嫌,但他對蘇盛的討厭,一天都沒有改變過。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但是我到底是子焱的養父,你能不能爲了她,再幫幫我?”蘇盛也沒有跟他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我用錄音筆威脅過子焱,也威脅了你父親。現在子焱已經放過我,但你父親現在一心要除掉我,你能不能幫幫我?”
都說樹不要皮不活,人不要臉無敵,葉世勳覺得這句話在蘇盛身上得到最深刻的體現。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我知道子焱離開澄海,也離開了你,我想如果她在澄海還有一點念想的話,那一定是她的學業和我。如果我活着,她說不定還會回來的。”
葉世勳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自信,不過他安靜的聽着,沒有打斷。
“只要我活着,我就願意做你的餌,一旦子焱出現,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殺人有什麼意思,最解恨的方式是誅心,葉世勳靜靜的看着蘇盛,“你確定?”
“我確定。”從他的眼神裡,蘇盛看到生的希望,忙不迭的點頭,“我百分之一百的確定!”
葉世勳的嘴角微揚,勾起一抹算計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