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一聽來人姓蕭,當時便心中一動,眼中現出驚喜又期待的光芒,“真的是蕭家人?”這麼多年以來,長公主一直都希望能夠見到外祖家的人,這也是她母親一生的願望。然而大遼覆滅大趙,蕭家也隨着煙消雲散,茫茫人海,想要找到蕭家人,實在是太難了。
這些年來,長公主從最初的滿懷希望到失望,已然不抱什麼希望了。然而今天巧雲卻忽然帶了個姓蕭的人來,這讓長公主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難道,真的是外祖家的人麼?
蕭雲鵬從進這個院子開始,就在打量着眼前的這位長公主。然而讓他略有些失望的是,眼前這女子的容貌,並不是蕭家人的長相,竟是與祖母還有姑母等人沒有半點兒的相似。
雖然蕭家長女出嫁時,蕭雲鵬還小,根本記不得姑母的樣子。可是他從小就聽家裡人說,兩位姑母長得都特別像祖母。而眼前這人,根本就和祖母還有小姑姑一點兒也不像啊?這人分明是漢人的長相,並不太像遼人,可怎麼就一點兒也看不出蕭家女的影子呢?
反而倒是巧雲,那容貌活脫脫就是複製了蕭家老祖宗的模樣,要知道,她可是又差了一輩兒呢。蕭雲鵬嘆口氣,看起來,眼前這人是隨了那大遼的可汗了,也真是有些可惜。
“表妹,我是蕭雲鵬,蕭家當初唯一一個逃出來的男丁。”不管眼前這人相貌如何,終究身上有蕭家的血脈,這一點蕭雲鵬不能否認。於是也就把心中那點兒遺憾甩開,含笑的向長公主點頭。
長公主一聽這話,竟是無論如何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她看着眼前的蕭雲鵬,明明是笑着,可眼中卻有淚光閃爍。“果真是蕭家人,我找了這麼多年的蕭家人。好,好,總算見到了就好。”長公主有些哽咽,忍不住伸手擦了擦眼淚。
長公主隻身一人長在大遼,從小就沒見過外祖家的任何一個人。這麼多年以來,她都特別想見一見母親的家人,也算是完成母親臨終前的願望。今天總算是見到了,心中的激動自然是無法言喻,眼淚有些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怎麼擦也擦不幹了。
巧雲一見這樣,趕忙上前來,拿了帕子給長公主擦眼淚,“母親,能夠見到表舅,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啊,來,咱們進屋說話吧,總不好讓表舅跟咱們在外頭聊天不是?”
“就是啊,這麼多年了,終於見到了表哥,這可是難得的大喜事呢。快,咱們進屋說話吧。”那邊,還拄着柺杖的楚康盛也挺開心的,一邊勸着妻子,一邊向蕭雲鵬含笑點頭。
長公主扶着楚康盛,巧雲招呼着蕭雲鵬,幾個人進了屋子坐下,接着巧雲又給雙方互相引見了一番。其實也不用介紹多少,誰都知道長公主的丈夫是誰,而楚康盛也明白蕭雲鵬的身份。兩人互相點點頭,也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蕭雲鵬表現的倒是挺沉穩,並沒有像高宇那般,要對楚康盛喊打喊殺的。當然,態度上也不算多麼熱絡罷了,畢竟說起來,蕭家也是因爲楚家而到了如今的地步,蕭雲鵬沒說是喊着找楚康盛報仇,已經算是有風度了。
這時有丫頭趕忙送上茶水點心等物,“表哥,如今我們借住在此地,一切都比較簡陋,還請表哥不要介意纔好。”長公主略微帶着些歉疚的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茶點。如今他們落魄了,親人來到,都拿不出好點兒的東西待客。這種感覺,讓一向養尊處優的長公主,心裡有些難受。
蕭雲鵬倒是並不介意,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表妹說的哪裡話?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什麼樣子。三起三落活到老,眼前這一點兒困難算什麼?咬咬牙過去了,往後還有好日子呢。”
蕭雲鵬這話自然是在安慰長公主,長公主也不會不懂,只淡淡一笑,卻也沒再說別的。屋子裡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之前見到親人的那種感動,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淡了下來。
長公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想要問問蕭家這些年如何。可是剛纔蕭雲鵬已經說了,他是當年蕭家唯一逃出來的男丁,也就是說,蕭家其他的人,全都隨着大趙的覆滅而消逝,長公主還能再問什麼?
至於蕭雲鵬,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楚康盛的緣故,或者是因爲別的,忽然之間,也沒有了之前那種急着想要見到表妹的心情。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就有些凝滯。
巧雲見到這個情形,也是忍不住嘆氣,這都叫什麼事兒啊?兩個國家的爭鬥,朝代的更替所帶來的苦果,最後偏偏要她和長公主來承擔。明明是相愛的夫妻,卻又偏偏是世仇,這都鬧的什麼跟什麼?
然而,這樣的局面已經造就,不是她們能夠挽回的。現在能做的,只是把握住眼前,不要再釀出更大的悲劇。
雖然有巧雲在中間幫忙緩和氣氛,可是這局面依舊有些沉悶,蕭雲鵬在這邊坐了一小會兒,便起身告辭要離開。
“表妹,我與高大將軍那邊,還有些事情要談,就不在這邊耽擱了。表妹暫時現在這邊住着,若是覺得悶了,就去我那裡玩一陣子。不管什麼時候,只要表妹送信去,我一定會親自來接。”
長公主也明白,人家這不過是客套話,於是微笑着點頭,“好,若是什麼時候表哥方便,我自然要過去看看嫂子還有孩子們。表哥還有正經事,我這兒也不好強留,等表哥忙過了正事再來,我親自下廚給表哥做幾個小菜,也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了。”
蕭雲鵬點點頭,又客套了兩句,便邁步離開了這邊。長公主不方便出去相送,於是就讓巧雲跟着送出去。
巧雲跟在蕭雲鵬身後出了院子,“表舅,其實你也很介意楚家的事情對麼?”巧雲這會兒,心情也有些沉重,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
蕭雲鵬回頭看看巧雲,笑了,“小丫頭,別去想這些了,都是過去的事情,跟你沒什麼關係。別爲了老一輩兒留下的恩怨,毀了你自己的幸福,不管楚家如何,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了。”蕭雲鵬的語氣裡,帶着寵溺的味道,彷彿是把巧雲當做自家女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