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雲回了齊家,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來做飯,飯好之後,也不管其他人,自己先吃了,然後就去齊家的林子那頭。蟻蠶已經上樹了,必須早一點兒去林子裡看着,不然的話,早起的鳥兒會把蟻蠶全都吃了的。
小石頭每天都早早地就來到了林子這邊等着,巧雲一邊驅趕鳥兒,一邊教小石頭一些防身的工夫什麼的。小石頭是個能吃苦的,巧雲讓他蹲馬步,小傢伙一蹲就是一個時辰,連動都不帶動一下的。
巧雲見小石頭這樣堅持,心裡也很是高興,打定了主意,把自己所學的東西,都教給小石頭。
兩個人在山上一邊練功,一邊驅趕鳥獸,巧雲又教小石頭怎麼用石子打下來那些鳥。小石頭剛開始學,手上沒準頭還是不行,但是巧雲這一手本事早就練得非常厲害了,一上午打下來十隻八隻的鳥,就像玩一樣。
鳥兒有大有小,巧雲也不嫌棄,就跟小石頭倆人收拾好了用火考着吃。兩個人每天都有鳥肉吃,時不時的巧雲還去抓兩條魚之類的,所以小石頭每天上午都有肉吃,還能學本事,小石頭越發的愛來找巧雲了。
轉眼巧雲回家就三四天了,正好趕上了端午節。鄉下人家,端午中秋的,都是大節日,一定要應景兒過節。端午節當然是少不了要吃糉子,齊家村這邊的人,一般都是用柞樹葉子來包,很少有人去買糉葉回來。
當然,這個時節的柞樹葉子還沒有長那麼大,一般都是去年採了陰乾的,今年就可以用了。包糉子要用糯米或是大黃米,劉氏當然捨不得去買糯米了,正好家裡有存着的大黃米,所以就包大黃米的糉子。
過節的吃食,是唯一不用巧雲動手的,這件事,都是劉氏自己親自動手包。當然了,劉氏一邊幹活,肯定是少不了要罵人。初四的下午,劉氏就在院子裡領着繡美和繡豔包糉子,一邊包,一邊就罵巧雲。
巧雲在屋子裡織布,那織機的動靜不小。巧云爲了自己的聽力着想,都是在耳朵裡塞了棉球的,所以劉氏罵人,巧雲其實根本就聽不見。
糉子包好了,晚上就在鍋裡煮上,燜這一晚,第二天早晨吃着正好。有糉子吃,巧雲破天荒的不用早起做飯,當然,她還是要上山去看山蠶的。
端午節這天,要趁着天不亮的時候,就去河邊洗臉。所以一大早的,齊天魁就把孩子們都喊起來了,讓繡美她們去採艾蒿回家插在大門上。
繡美繡豔困的迷迷糊糊的起來,然後去河邊洗了把臉,又採了大把的艾蒿回家來插在大門兩側。這時劉氏也把糉子雞蛋的全都從鍋裡撈出來了,一家人圍坐在桌邊準備吃飯。
有好吃的,想當然還得劉氏給分開。劉氏那人還用說,自然是捨不得給巧雲吃的,於是就想把巧雲支出去。倒是齊天魁發話了,讓劉氏分給巧雲糉子和雞蛋,好讓巧雲吃了趕緊上山。
自從上次倆人鬧了一場之後,劉氏對齊天魁的話,倒是不太敢再反駁了。於是,劉氏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分給了巧雲一個糉子一個雞蛋。“吃吧,饞鬼投胎的,不吃能饞死你,趕緊吃了幹活去。”
巧雲自然是知道,今天要不是齊天魁說了一句,她連這一個糉子都吃不到,故而也就沒說啥,直接扒開了糉子就吃。柞樹葉包的糉子,看上去不小,可樹葉子多裡面的米少,一個糉子下肚,也真是不頂什麼用。
不過巧雲也沒再要,只是拿了那個雞蛋揣在懷裡,“爹,娘,我去山上了啊。”說着,就直接站起來走了。
等着巧雲出了門,齊天魁才道,“你說你怎麼就那麼摳門兒啊,你就多給她一個糉子還能咋地?她一天又是上山放蠶,又是在家織布的,你好歹的也讓她吃飽了啊。你這樣,咱們村子裡頭,誰不笑話咱?都說咱心狠沒良心呢。”
齊天魁也是有些不滿,關鍵是村子裡好些人見了他都是冷嘲熱諷的,齊天魁這臉上真是掛不住。
劉氏一聽這話,又炸鍋了,“你說的輕巧,咱們家總共就包了這二十來個糉子,多給她一個,別人就沒得吃。你要是這麼說,那你咋就不把你的那份兒給她?你少在這兒給我賣乖,你要是心疼她,那你就別吃。一天天的家裡過什麼日子不知道?有她一口吃的,那就不錯了。”
齊天魁被劉氏給堵的沒話說,他念叨劉氏,也不過就是嘴上這麼說說罷了,要是真的把他那一份兒分出來給巧雲,他也是不願意的。“我還要下地幹活呢,吃不飽怎麼行?”齊天魁低聲嘟囔了一句,然後就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跟前的幾個糉子和雞蛋全都吃了。
劉氏瞧見齊天魁那樣兒,不由得冷哼了幾聲。她就知道,關係到吃的,誰也不肯讓出來一口,那就沒辦法了,巧雲那死丫頭沒得吃,活該唄。
齊家這頭衆人吃過了早飯,該下地幹活的去幹活了,關於糉子的事情,誰也沒再提。而巧雲這頭急急忙忙的來到了山上,就見到小石頭已經開始蹲馬步了。“小石頭,你先停一下,我帶了吃的給你。”巧雲從懷裡掏出來一個雞蛋,遞給了小石頭。
小石頭搖頭,“巧姑姑,我今天早晨吃了,你看,我還給你帶了一個雞蛋呢。”說話間,小石頭也掏出來一個雞蛋,送到巧雲面前。
倆人看着對方拿出來的雞蛋,不用說也都明白了,這都是他們沒捨得吃,給對方留的。巧雲和小石頭對視了一眼,笑了,“乾脆,咱們誰也別讓着了,自己吃自己的。等會兒我再抓了鳥,咱們還烤鳥肉吃。”
小石頭想了想,點頭,“那我吃你的,你吃我的這個吧。”雖然都是一樣的雞蛋,可是這背後的意義不一樣。
“好啊。”巧雲也不反對,於是倆人換過來雞蛋,然後扒開吃了。
“巧姑姑,你爲啥要對我這麼好啊?”小石頭一邊吃東西,一邊問道。
巧雲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歪着頭想了一下,“也沒啥啊,咱們兩個的處境差不多,幫你就跟幫我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