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村距離縣城有一百二十里,秦掌櫃跟方德庸已經約定好了,子時初就把人送到。這個時間可是有些趕,故而這一路上,衆人都是不曾停歇,一路疾行。
眼看着距離縣城還有十來裡地,秦掌櫃這時才鬆了口氣,“快點兒走,前面就快到了。”
就在秦掌櫃這話剛剛出口,那輛十分豪華的馬車,卻發出了一些聲響。接着,又是一個巨大的聲響,馬車忽然歪倒,馬兒收到驚嚇,發出一陣長鳴。
秦掌櫃等人都嚇了一跳,連忙下馬查看,結果發現,竟然是馬車的車軸斷了。秦掌櫃不由得有些氣惱,“這是怎麼回事?出門之前難道都沒檢查車子的情形麼?”
車伕這會兒連滾帶爬的從路旁雪窩子裡爬出來,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檢查了的,各處都看的很清楚,沒有損傷啊,這是怎麼回事?”車伕也是一頭霧水,“怕是咱們這一路走的太急,不曉得哪裡磨壞了。”
“趕緊,把車裡的人都弄下來,分到每個馬匹上。馬車先扔在這兒吧,明天再回來想辦法修。”秦掌櫃看了看,車軸徹底斷了,不能再用。這荒郊野外的,也沒法修,於是迅速做決定,趕路要緊,馬車可以先扔下。
幾個人趕忙上前,把馬車裡的那幾個丫頭婆子還有依舊昏迷的巧雲都扶出來,然後讓這些人騎馬,其他人則是牽着馬走。巧雲還昏迷不醒呢,於是就挑了一匹最健壯的馬,找了一個丫頭摟着巧雲,省得巧雲坐不穩掉下去。
這麼一耽誤,時間可就不早了,秦掌櫃有些着急,帶着衆人繼續往前走。別看只剩下十里路了,可他們這會兒是步行,這速度自然是不快。大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才來到了縣城之外。
此刻縣城的城門早已關閉,城牆上只留着幾隻燈籠,連守城的士兵都不見。也是,開元縣城又不是邊疆,一般也沒什麼敵情。守城的士兵只有前半夜巡邏,到了夜裡就各自去睡覺了,誰還真的在外面巡邏啊?
秦掌櫃見到這個情形卻並不擔心,他命人上前喊話。也是怪了,今天晚上這城牆上還真是有人。上頭的人一聽說是桓州方家的人要進城,連忙就答應了一聲,然後親自下去開了城門。原來,這是方家提前就打了招呼,人家就是在這等着的。
秦掌櫃隨手塞給了那幾個士兵一些銀子,“勞煩幾位軍爺,這大半夜的還守着呢。來來,這是在下的一點兒心意,幾位軍爺拿去買酒喝。”秦掌櫃非常會做人,儘管是方家已經打了招呼的,可他依舊沒忘了給這些人一點兒好處。
果然,幾個士兵見了銀子,俱都歡喜不已,“客氣客氣,方老爺早就派人來打了招呼,我等既然受人之託,總得盡心。”有好處誰不想沾啊,這些人連推脫都不成,直接就收了銀子。“趕緊進城吧,你們進城了,我們也好再管了城門睡覺去。”
秦掌櫃連忙跟這些人告辭,一行人迅速進城,朝着縣城裡某一處宅院行去。
而就在秦掌櫃跟守城士兵說話的時候,城門旁邊的暗影處,一個黑影騰身飛起,身形靈巧堪比猿猴一般,就這麼輕巧的躍上了城牆,悄然進城。等到秦掌櫃他們進了城,那黑影便悄悄跟隨,一路到了某一處宅院外。
守城的士兵得了銀子,這會兒當然是歡喜不已,幾個人也顧不上關城門了,先是聚在一起數銀子。“呀,這人出手還真是大方呢,這些銀子差不多有十幾兩了。來來,咱們四個平分了,明天進城喝花酒去。”
都是些散碎銀子,四個人大概約莫着,把銀子分了。當然,他們手裡有沒有戥子,難免就分的不勻,有兩個人就鬧了起來。旁人勸了一陣,纔算勸好,然後各自把銀子收起來。
等他們分了銀子,這纔想起要關城門,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城外又來了一撥人。“京城定國公府辦差,今日有要事路過開元縣城,守城之人速速避讓,耽誤了差事,當心你們的腦袋。”來人很是不客氣,語氣蠻橫。
守城的人一聽是國公府,連忙上前來行禮,“幾位爺,敢問可有公文?”人家是國公府的人,可比他們這些守城的小兵身份高多了。這種人,他們哪裡敢得罪啊?但是該問的,還是要問一下。
“這是國公府令牌,出入京城都無須盤查,別說是個小小的開元縣城了。”其中一個人掏出一塊金色令牌,遞到那幾個守城士兵的面前,哼了一聲。
就着城上的光亮,四人很是明白的看到,那令牌正面寫着定國公府幾個字,而且那令牌一看就是純金打造,價值不菲。四人心中一凜,知道眼前的人他們惹不起,於是趕忙讓開。“請,幾位爺裡面請。”說着,便閃身讓路。
城外那幾個人也不客氣,二話不說催馬就進了城。等到這幾個人都不見了影子,守城的這四個士兵纔敢開口說話。“我滴乖乖,不愧是國公府的人啊,你看看人家那個氣勢,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呢。”
“今晚上也是邪門兒了,一個方家,一個國公府,都這麼大半夜的進城,也不知道這是有啥事兒?”其中一個不免有些好奇。
“得了,他們愛來幹啥,都跟咱們沒關係,都是咱們惹不起的人。走吧,關上城門,咱們回去睡覺去。不管咋說,今天得了這些銀子,也算是沒有白忙活了。”其他的人搖搖頭,“那些大戶人家事情多得很,咱們不懂,也別打聽。”年紀稍微大一點兒的人說道。
衆人一聽也對,於是趕忙的去將城門關閉。巨大的城門想要關上不太容易,四個人費了好大的力氣,纔算是將城門合上,落了鎖。“走了,回去睡覺,爲了等這些人,咱們一直熬到現在呢,困死了。”幾個人一邊嘟囔着,一邊走上了城牆,城門樓之上,有一處專門爲守城將士避寒的地方,四個人窩在那裡,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