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樞剡一言不發的觀察着跪在他面前的葉都,這人從進來到跪下都沒有看到一眼,想必是對他的成見非常深。
“平身。”煌樞剡淡漠冷然的開口,語調見透着一絲絲一股股不是那麼明顯的威嚴。
行叩首禮的葉都心裡微微一愣,視錯覺嗎?爲什麼突然感覺到周身有一股威壓籠罩,而那威壓似乎來自於煌樞剡……
壓下心裡的一點點驚訝,葉都說着“謝陛下”後起身,稍有些遲的太后看向煌樞剡。
而那一眼,僅僅是一眼而已,就讓稍稍有些驚訝的葉都,頓時明顯一愣,眼神有些怔有些不解疑惑。
那一刻,葉都腦袋裡充斥着一個,坐在他面前的人真的是“煌樞剡”嗎?眼神、氣質、氣勢、氣魄通通截然不同,而這些東西,在葉都看來根本不可能出自於“煌樞剡”身上,“煌樞剡”是帝王,也確實有幾分帝王威嚴,但也只是寥寥無幾的幾分而已。
眼前的煌樞剡氣勢很強,威壓雖淡淡的,但卻非常粘稠,讓人無法忽視,讓人畏懼、忌憚,尤其是那墨色的眼眸,深不見底,對視一瞬就讓葉都覺得有些恐怖,好似那眼眸注視過無數的死亡,無數的屍體。
更讓葉都覺得奇怪的是,煌樞剡的氣勢明明那麼強,但渾身籠罩着一股淡然淡漠,明明那麼矛盾,卻偏偏有幾分和諧。
煌樞剡的兩個字,葉都的一眼,幾乎就已經充分的詮釋了樂戰嶸的那句“聞名不如見面”。
“葉侯爺,許久未見,您還是和當年一樣啊。”煌逍煜看向葉都道。
“參見逍遙王。”葉都對煌逍煜拱拱手行禮。“怎麼還會和當年一樣,這麼多年過去,臣早就老了。”他自嘲的一笑,如果他還能上戰場,說不定現在他還可以說意氣風發。
“葉侯爺謙虛了。”煌逍煜笑笑,心想,這位葉侯爺對不能上戰場的事不是一般的耿耿於懷啊!
“葉候何時回來的?”煌樞剡問。
“回陛下,臣今日傍晚抵達的甯都上城。”不管葉都心裡對“煌樞剡”有多少成見,該有的禮數和恭敬都不能少。
而且在面對如今的煌樞剡時,他更要謹慎對待,會下意識的保證恭恭敬敬。
“突然回到甯都所爲何事?”
“臣的獨女楚璃因一些事和臣鬧脾氣離家出走,臣想她應該是來皇后娘娘撐腰了。”這些事不是秘密,也沒有隱瞞必要。
葉都的話,讓在場的三人都爲之一驚,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同一個可能性。
“……葉候,你可知道你女兒是何時抵達的甯都?”煌樞剡在詢問間,幾乎已經確定了心裡的猜測。
“應該是正午前左右。”葉都想了想說。
從時間上來看,葉楚璃的確是最有可能的人選,而且夜攸蟬和煌樞剡一樣,都很清楚葉楚璃和“夜攸蟬”的關係,深知葉楚璃是值得信任的,同時葉楚璃也有些武力值,和她一起離家出走也比較安全。
“葉候,朕猜測,你的女兒應該已經不在甯都。”煌樞剡無奈的淡淡出一口氣,他是不是該慶幸夜攸蟬在離家出走是也考慮了很多?
接着,煌樞剡將夜攸蟬離家出走的事和葉都說了說,直白的表明他懷疑和夜攸蟬一起離開皇宮的人,極有可能就是葉楚璃。
葉都一聽,也覺得很有可能,他了解自己的女兒,深知葉楚璃多麼重視夜攸蟬,更知道葉楚璃有多麼聽夜攸蟬的話,可是他卻沒想到葉楚璃會這麼大膽,這麼不顧後果,帶着當朝皇后離家出走,這麼大的膽子究竟是誰給的啊!
“陛下恕罪,是臣疏於管教,纔會讓小女這般無法無天。”葉都再次跪下來請罪。
“先平身吧。”煌樞剡皺皺眉,模樣看起來有幾分不悅。
夜攸蟬不在,沒人看的出煌樞剡是在演戲,其實煌樞剡並沒有生氣,而且他非常清楚,主張離家出走的肯定是夜攸蟬,葉楚璃肯定是被動的,極有可能是無法阻止夜攸蟬,因爲擔心才一同隨行的。
“樂卿,明日你隨朕離宮,政務的事交由若淵和逍煜處理。”煌樞剡輕敲着桌面,這是他早就決定好的事,不會因任何事改變分毫。“葉候也留下吧,葉楚璃朕會幫你帶回來。”
“陛下,讓臣也隨行吧,這畢竟是小女惹出的禍。”這事不管究竟如何,葉都都必須嚴厲的訓斥葉楚璃一番。
“不需要。”煌樞剡冷漠的掃一樣葉都,其實他連樂戰嶸都不想帶,但顯然那不太現實,所以他權衡利弊,決定帶上最聽話的樂戰嶸。
“陛下……”
“葉候,朕很討厭重複。”煌樞剡冷冽的眼神看着葉都,毫不掩飾的表明威脅。
在煌樞剡的冷冽眼神下,葉都渾身一僵,隨即脊背冰涼,等他回過神時,已經是一身冷汗。
當天晚上,煌樞剡親自去月寧宮和太后將事情講清楚,並叮囑太后盯緊冷貴妃的同時再觀察觀察沐貴妃。
知道夜攸蟬離家出走,太后並未責怪煌樞剡什麼,只是很慎重的叮囑煌樞剡一定要儘快知道夜攸蟬,確定夜攸蟬的安全,並囑咐煌樞剡也要注意安全,出門在外畢竟不必皇宮內。
其實太后最擔心的是幾股盯着夜攸蟬和煌樞剡性命的勢力,如果被那些人知道兩人離開皇宮,一定會抓緊這個難得的機會。
第二天清晨,煌樞剡帶上一些簡單的東西,和樂戰嶸一起離開甯都。
與煌樞剡和樂戰嶸隨行的還有金眸雪狼,不過因體型龐大,它一直都待在馬車裡沒有出去,所以一些暗中觀察的勢力,都沒有看到金眸雪狼的存在。
夜攸蟬離家出走這件事煌樞剡有嚴密封鎖,但他帶着樂戰嶸出宮這件事,倒是沒有封鎖,相反的,他還有意大張旗鼓,故意讓很多人知道,故意讓那些人派人行刺,好讓他在尋找夜攸蟬的路途中有點消遣。
離家出走的五天後,在一夜黑風高的夜晚,夜攸蟬和葉楚璃身處於髒兮兮、亂糟糟牢房中,仰望着夜空的那輪月牙,表情呆呆的,眼神愣愣的,顯然對目前的情況有些懵、有些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