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猛虎小山一般重重的倒地，四肢顫了顫，睜着金色眸子，死不瞑目。
顧明暖感到它最後眼裡流露出冤枉之色，這隻猛虎是誰安置在此處的？
這裡畢竟是女孩子經常出入的熱鬧地方，狩獵節上有比試較量，也有射活物增添情趣的，大多是溫順的兔子等小動物，來往的女孩兒多是身份貴重之人，在獵場放活物的人絕不會安排猛虎供小姐公子們射獵。
猛虎這類危險兇猛的活物已經遠遠超出女孩子的承受極限。
蕭陽見猛虎中箭倒地，先是驚愕，隨後面色陰沉下來，身上散發出一股懾人的冷意。
“小叔，這事兒我全然不知。”
蕭越額頭冷汗淋淋，那個陰損的兔崽子害他？
在場幾乎雲集了整個北地的勳貴名門，或是將領的少爺小姐，一旦猛虎跳出來亂咬人，傷到哪一個都是一樁巨大的麻煩。
蕭越惱怒嘉寧郡主，但也不至於做出得罪全北地人的瘋狂事兒。
就算他想借猛虎等猛獸傷害顧明暖，也會盡量尋個偏僻的地方，再引顧明暖過去，如何也不會在女孩子云集的地方安排猛虎。
蕭陽的目光輕輕掃過蕭越，冷然道：“我知曉不是你！”
蕭越稍稍鬆了一口氣，聽到蕭陽冷冰冰的聲音，“你沒這麼蠢，不過射獵節上出現猛虎，你是不是該去查清楚倒地是哪位的手筆？給全北地的貴胄名門一個交代？”
“蕭越，不要告訴我你連這點都做不到。”
蕭陽撇下面色陰鬱的侄子，邁步向顧明暖身邊趕過去。
隨着猛虎倒地，在場人心中幾乎同時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無論是嘉寧郡主射術精湛瞄準猛虎，還是她運氣逆天瞎貓碰上死耗子……不是，是老虎，總之都是很厲害的事兒。
木夭夭喃喃的嘟囔一句，“還是我管你叫姐兒吧。”
她從會走路就參加射獵節，每一年都是貴女中間數一數二的，收穫無數的獵物，這些獵物全加起來也沒猛虎震撼。
看看嘉寧郡主的運氣！
俗語說七分實力，三分運氣。
一個人的實力可以通過積累鍛鍊增加，而運氣卻是老天爺定下的。
莫怪顧明暖能跳祭天舞，果然是天生的好福氣，老天爺的寵兒。
小姐公子們看向顧明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的忌憚和敬意，亦有一分的感激，不是嘉寧郡主運氣逆天，這隻猛虎只怕是會鬧出好大的動靜。
誰都不想見到猛虎猛然竄出來。
顧明暖這一箭算是救下在場小姐們的性命，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再嫉妒不滿顧明暖的閨秀此時嫉妒心少上許多，她們這樣的凡夫俗子怎敢同運氣極好的‘救命恩人’相比？
世上總是有一些人的運氣特別好。
顧明暖翻身下馬，眉頭緊縮，毫無射殺猛虎的狂喜，她同樣不覺得猛虎是蕭越安排的，蕭越這麼做的話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他們之間的矛盾還不到魚死網破，孤注一擲的時候。
是皇后娘娘？
顧明暖心微沉，娘娘總是想讓她成爲天底下最特別的女孩子，再沒有比她射獵猛虎最震撼的方式了。
娘娘斷然做不出不顧她安危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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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暖慢慢靠近倒地的猛虎，仔細觀察猛虎……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擡頭看過去，蕭陽略帶薄怒的臉龐映入眼簾。
蕭陽手臂用力把顧明暖向自己身邊帶了一步，眸子一直盯着她。
顧明暖知曉他正在氣頭上，解釋道：“猛虎是活物，正常狀況下不可能老實的待在灌木長草中，龍從雲，虎從風，在它不遠處竟然有蹲坐的兔子，這不合常理，畢竟虎有虎威，它可是百獸之王，似兔子這等靈活的小動物一定會逃開的。”
她的聲音悠揚婉轉，毫無任何射殺猛虎的驕傲且喜悅，換一個女孩子不管是不是蒙上的，早得意張狂起來了。
幾乎所有人對冷靜理智的顧明暖多了一分真誠的敬意。
“你懂驗屍和藥理？”
他也想到了，顧明暖轉瞬便釋然了，自己都能想到的事兒，沒理由蕭陽看不透。
蕭陽聲音很輕，只是說給顧明暖聽的。
他斷然不會抹黑破壞顧明暖的形象，暴露顧明暖的短處。
身邊的女孩子並非是最完美的。
蕭陽希望在旁人眼中顧明暖是完美的，他卻擁有最真實的顧明暖。
顧明暖認錯般低垂着腦袋，手指緊緊扣住蕭陽的袖口，蕭陽莫名的心中一軟，還是板着臉輕聲訓教訓道：“你確信猛虎被你射死了？萬一猛虎只是假死，在你靠近時突然甦醒襲擊你，你待如何？”
“你會再射死它啊。”
“……”
蕭陽眼見着顧明暖清澈的雙眸盛滿對自己的信任，心上似含了一塊糖，恨不得猛虎還沒死透，給他射箭救美的機會，嘴上卻道：“狡辯。”
“你來不及的話不是還有我爹嘛。”
顧明暖絕對相信以顧衍和蕭陽的射術絕對能讓重傷的猛虎成爲一隻死老虎，小聲辯解道：“何況我覺得那隻猛虎是真死了，並非裝死的。”
猛虎臨死前那憋屈的眼神令她印象深刻。
“我是不懂查看猛虎是否被人下過迷藥，但親眼過去看看，一來想去看看我平生第一件獵物，二是親自驗看總比聽來的可信，三來……”
顧明暖無奈的嘆息，“我實在不想被人圍上，聽雜七雜八的問題。”
蕭陽嘴角隱隱露出一絲笑容，深知她是最怕這樣的麻煩。
“你也知道我就是蒙的。”
顧明暖很是坦誠，蕭陽什麼沒見過，他既然把自己攤開給她看，她對他亦然，除了娘娘的事和英宗皇子的事，還有她兩世爲人，還有……這麼一想，她對蕭陽隱瞞了很多事。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蕭陽低聲安慰她。
“周圍人的熱情可不是這句話就能澆滅的。”顧明暖的不滿的斜睨了他一眼，望着遠處的山陵，“我想平凡一點怎麼就這麼難呢。”
她今生運氣實在是太好了，明明前生她沒做過什麼大善事啊。